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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问。害我作了这样可怕的梦,以后都不敢睡觉。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问。
“看你啊。”他说,理所当然。
“看我?”我皱眉,他当我是什么,关在笼子里的任人观赏的珍稀动物?看我是要收钱的。
“是,”姚曦说:“今天我们去哪里?”
“今天哪里都不去。”我说:“我要回家。”
“那么今天要吃什么?”姚曦问。
吃什么?是啊,要吃什么。两个不会做饭的现代人,真是现代的悲哀。还可以吃什么,自然是西北风。
“不如去吃日本菜。”姚曦说。
“不如到日本去吃。”我说。
“这种时候来不及买机票。”
“买什么机票,”我说:“去买架飞机。”
姚曦笑了起来,他说:“贝文帆,你是个怪人。”
怪得过你?我没好气地想。
“你很喜欢钱,却又讨厌有钱人。”姚曦说:“贝文帆,没有人比你更矛盾,又清高又市侩。”
真讨厌被人这样评论,还一针见血。
我对他说:“不是说去吃日本菜吗?你请。”
姚曦又笑了。他低了低头,风吹过他额前的发丝,夕阳洒在那淡淡的发色上。
如果我的心被牵动,那也是因为夕阳的关系。
姚曦是个清秀儒雅的孩子,但那也只限于他安静的时候。
今天你会买什么给我?姚曦打趣地问。
我看了看天上,指着那个过早挂在黄昏天空上的淡色月亮说,不如这个。
姚曦今天特别爱笑,他说,贝文帆,你越来越小气。
我也笑。说,姚曦是你越来越贪心。
姚曦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你想要什么?我问。
姚曦沉默,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什么都有,已经没有欠缺。
慢慢想,我说,想好了就自己去买。
吃完饭,我与姚曦散步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们看见站在门外的那位妇人。
我认得她,她曾问我是不是姚曦的朋友,同学,绑匪。
她已经看见我们,站在原地耐心地等。
我细心地留意姚曦的反应,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竟没有任何反应。
走近了,我向那妇人打招呼。她也礼貌地向我点头,但目光一直停在姚曦身上。
姚曦也向那女子点头,叫了一声:“兰姨。”语气十分客套。
那女子站在门外,姚曦低下头来,似有所逃避。
“你还好吗?”兰女士问。
“还可以。”姚曦答。
“回家吗?”兰女士又问。
“再说吧。”姚曦也十分勉强。
两人似多年失散的旧情人,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一来一往,简单扼要。我站在一旁观看,正以为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这两人却又突然沉默起来。真是受不了。这街头的好戏发生的地点与时间都不对,你拉我扯,你推我撞,旁人不知如何插手。
妇人风度何等雍容,她象来时向我点头示意,一语不发地离去。
我站在原地,不可置信。
就这样?
她来去匆匆,仿佛只是确定一下姚曦是否还活着,如此简单。是责任,还是关心?
姚曦目送妇人离去,松了口气。我与这小子相处这许时日,未见他这样紧张过。
真是让人感动,这妇人独自站在这漆黑的街头,苦苦等候,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只为问姚曦一句:你还好吗?然后淡然离去,还不带走一片云彩。
反观之下,这姚曦象是吃了超合金,郎心如铁。
那一晚,我又失眠。
我辗转反侧,都觉唇干舌燥,心绪不宁。
走出大厅,只觉黑暗中有人坐在那里。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我问,顺便倒了杯水。
姚曦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人生短短数十年光阴,你用来睡觉?”
我气绝,现在三更半夜,人生与睡觉有何冲突?
“啊是,人生的确苦短,不用睡觉,坐在这里冥想空灵浪费生命也是一大乐事。”
“哼。”姚曦不悦,问:“那你又为何不睡?”
“因为睡不着啊。”我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难道睡不着还得要写报告书,申诉不得以的理由?”
“我知道,你失恋。”
“失恋?”我惊奇:“我与谁相恋?”为何就连我本人都不知道?
姚曦笑得不轨,他说:“贝文帆,不必否认,已有人见到你与该女子亲密地走在大街上。”
“何时?在何地?谁是目击证人?”
姚曦呆住,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一时也答不上来。
“你到底是听谁说?”我问,哭笑不得。
这小子不是天生的情报站,道听途说,起码听漏一半。
“每个人都这样说啊。”
我已知道谁是元凶,看来看去都是那个被我得罪了的学长最可疑。
流言这种东西实在厉害,一个传一个,人人都那么有创造力,加油添醋,多除少补,兜了一个大圈之后再度传至当事人处,届时苍蝇已经变成大笨象。
更绝的是,就连当事人也不知道这正是本人的故事,听在耳里还与旁人一同哈哈大笑。谁说不是,能与我亲密地走在大街上的还有谁,自然是姚曦。
但姚曦这小子毫无这种自觉。
我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姚曦问,皱着眉瞪着我,当我是个神经病。
是,此人曾答应要与我厮守一生,无论贫穷疾苦——在我的梦里。
我想起了那天牧师还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于是我继续问:
“姚曦,你可愿意嫁予贝文帆为妻?”
姚曦用奇怪的眼神望我,要是在平时,我比谁都要介意这种玩笑,今天不知是撞了哪门子的邪,就连姚曦也害怕起来。
“贝文帆,你有什么问题?”姚曦问。
“答错了,”我说:“你应该回答愿意,或是不愿意。”
“你去死。”姚曦说,他生气了。
我想起了姚曦曾用这种方法作弄我,突然童心大发,我抓着姚曦,认真地说:
“姚曦,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姚曦受了惊吓,一双眼睛瞪着我连话也说不完整:
“贝文帆,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笑得不怀好意,欺身向前一下子把他按倒在沙发里:“姚曦,不要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真情!”
姚曦无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境况,大叫着:“小帆,不要!”
他推开我,想逃,我一伸手把他抓了回来,他再度跌入我怀中。
“贝文帆,快住手!”姚曦拼命阻止我:“你要干什么?!”
我一定是迷失了心智,面前的人越是挣扎我越是兴奋莫名,我说:
“姚曦,你也说过你喜欢我,不如就依了我吧!”
姚曦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茫,他突然冷静下来:“贝文帆,玩够了,不要逼我对你出手。”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指着他哈哈哈大笑:就凭你?
不过现在我却笑不出来。
他是个危险人物,虽不曾亲眼目睹,但那一次绝不可能是意外。要打架的话,我可打不过他。我双手一松,怀里的人马上逃了开去。
黑暗中,姚曦目光闪烁不定,他一直看着我,我被看得浑身不自然。
“贝文帆,”姚曦看着我说:“不要再与我开这种玩笑,否则后悔的人会是你。”
就算生气也不用恐吓我吧,我对他笑得十分无赖,我说:
“不,姚曦,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你会爱上我,你一定会。”
姚曦浑身一震,并不欲与我争辩。他安静地退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那一夜,我依然失眠。
原本我以为,姚曦或许会对那一晚的事情而对我有所顾忌。但事实上我过虑了。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直闯进我的房间,还爬到我的床上来扯我。
“快起来,贝文帆,你快给我起来。”姚曦用手拍打我的脸,用力之大,象是为了报昨晚我轻薄他的仇而掌掴我。
我昨天一晚几乎没有合过眼,好不容易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睡得着,这小子竟来搞这种破坏。
姚曦不停地拍着我的脸,越来越放肆,我被他打得怪叫起来。
“够了够了,”我伸手挡着面前的攻击,说:“我起来我起来。”
“快!”姚曦跳下床去,帮我找衣服,一个一个地拉开我的抽屉。
我趁他忙的时候把被子拉上去盖住脸孔,争取时间继续睡。
谁料姚曦三两下子找到衣服,见我根本不打算起床,又爬上来,我吓一跳,指着他说:
“不要再打我!”
姚曦笑了,他说:“贝文帆,我怎么舍得打你,我经已爱上你。”
我皱眉,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声鬼气。见他一脸恶作剧的表情,我才恍然大悟。
此时姚曦居高临下,我被压倒在下面,姿势十分暧昧。但姚曦似乎并不介意,会不会是我昨晚的玩笑开得太过份,现在就连姚曦也突然玩上瘾。
我被姚曦用暴力拉扯起来,他一伸手就几乎扯破我的衣服,我被他吓得完全清醒过来,我挡着他的手说:“姚曦你干什么,换衣服的事我自己来。”
姚曦停了停,转了转眼睛,对我说:“小帆,你怕什么,我们关系非比寻常。”
鬼才与你非比寻常,我一手推开他,说:“姚曦你生病了,快去看医生。”
姚曦放开我,坐在床尾盯着我看。
“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换衣服?”我没好气地瞪着姚曦问。
“有什么关系?”姚曦不明白:“你怕我突然袭击你?”
是啊,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女生,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姚曦一直盯着我看,不知为何总觉不舒服。
“把脸转过去。”我说。
姚曦十分听话,马上把脸转过去。
“小帆,我要回去了。”姚曦说。
我把衣服换好,听得莫名其妙:“回去?回去什么地方?”
姚曦不发一言,我马上明白。兰女士登门造访,代表姚家不久就会杀上门来。
“不好意思,房租不退。”我说。
姚曦转过头来瞪着我,他恨得咬牙切齿:“贝文帆,你的脑子里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
我笑。他太过认真。
“算了吧,姚曦,你金枝玉叶,理应被供奉在殿堂之上才会散发光茫。”我说得刻薄。
姚曦有点委屈,他以为我会不舍得。起码也得装作不舍得。但我态度明朗,好象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他自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