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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使一个人眩晕的各种事情,同一个国家的历史联系了起来。所有的事都相互呼应:遇到一个兄弟和寻找一座公墓,重新得到一幅古画和对自己衰老身体的剥夺。
读者仿佛听到了回到故乡时伊奥利亚的优雅歌声,那是对他们的补偿。人们发现,他对过去只有一种巨大的痛苦,对故乡的迅速变化只是感到十分惊讶,而留在祖国的人们和离开祖国的人们之间,只有令人难受的误会。
希望的这种巨大破灭,包含着某种十分可怕、令人心碎的成分。这同福楼拜非常相像,福楼拜触及了住在令人厌倦的诺曼底市镇—永镇的包法利夫人的思想深处。在流亡中长期反复思考,走着奇特的路,但通往的并非是失去的天堂,而是路面上一个个大坑大洼。
这本书使我们感到不快
这本书具有某种风格,故意写得十分平淡:像洗手池那样白净。昆德拉致力于确切、有条理和几何图形般的美妙结构。他玩弄的是事件发展的迅速、它们之间的相互呼应以及对别人的伤害和受到的伤害。很少有书给人以结构如此规则的印象。
人的内心深处完全被裸露出来。这种毫不宽容的态度,如同帕斯卡在描写不信神的人的痛苦时最为阴郁的“思想”。在《不知》中,你会跌入恶劣存在的泥潭之中。这尖刻的散文,使我们看到荒谬的场景,例如你躺在床上,老年人的性欲会因粗话而唤起,而粗话最终带来的则是在下流的粗俗中找到的母语的安慰。昆德拉的这本书有粗俗之处,可以说是一种洗劫、一种狂怒。用穆西尔(Musil)的话来说,伊雷娜和约瑟夫漂浮在“反常的空虚”之中。就像被子能御寒一样,抵御即将来自坟墓的寒冷,用的是合在一起称之为一本书的那些纸张。
极好的忠告!对记忆的思考主宰着《不知》,最终构成它的中心——空虚的中心。弗洛伊德向我们揭示我们行为的动机,使我们受到恋己癖的创伤,米兰·昆德拉使我们承受的是同样痛苦的真实。
我们这些不幸的读者,裹着普鲁斯特的漂亮披肩,以为记忆会向我们展示非常美丽的乔木,却从高处掉落下来。
过去,是真正的圣诞小树,照亮我们老年的岁月,可昆德拉却用斧头将它修剪。这忧心忡忡的笑声无法忍受……作者低声对我们说,我们的往事有局限性,数量又少,十分乏味,就像留在门厅五斗橱上的一张即时成像的照片,平淡无奇,任何人都拍得出来。这也是极好的忠告……
昆德拉从不隐瞒他属于中欧极其失望者之列:卡夫卡、穆西尔、布罗赫(Broch)。特别是非常伟大的'视野广阔的'布罗赫。这些作家感到,奥地利帝国在颤抖,欧洲的价值在崩溃。有趣的是,这些作家被纳粹德国驱逐或排挤,但得出的结论却不如昆德拉的结论痛苦。我们得要思考。
昆德拉是极少数作家之一(也许跟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一样),在分析当今这监狱般的悲惨世界中的眩晕。就是使人苦恼的弗洛伊德所说的“令人不安的奇特”。
这本书使我们感到苦恼
相比之下,法国作家像在孩子房间里打弹子。他们喋喋不休,在销售情感的可爱圈子之中!
法国有部分文学批评,对他以前的故事里那种论证性的、干巴巴的、令人沮丧的自然主义感到困惑,现在仍觉得不知所措、犹豫不决。有些记者墨守常规,对这种“悲伤的知识”新颖的无调性感到愤慨。但是,现代忧郁的历史,应该将此书包括在内。
相关书评无知:米兰˙昆德拉的第三部乡愁
出乎我意外地,屡屡与诺贝尔擦身而过的昆德拉,2000近作『无知』(皇冠2003。4。出版),竟然找不到英文书评。
全世界许多人爱昆德拉,但大概就属华人世界,对米兰˙昆德拉的喜爱,呈现出情操式的死忠。大学时代的我,与多数人类似,善感易叹的年岁里,在海峡对岸吹来的「昆德拉飓风」中,自此「中了邪」。而今,阅读他的文字,变成一种习惯--非理性的行为。当然,遍布两岸三地之间尴尬的家国情感,也可能是昆德拉之所以引起华人读者共鸣之处。好笑的是,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年5月才与独家获得昆德拉授权重译出版发行包括『无知』在内的13部作品中文版权,原来,以前大陆翻译的--我们早期独读到的,不仅都是盗版作品,而且还被任意删改!
昆德拉1975年从捷克逃到法国,1981年取得法国国籍,其后『缓慢』、『身分』两本,都使用流亡二十年的「法文」写作。翻翻查查之后才知,”L’IGNORANCE”虽然和上两本一样,使用法文写稿,但法文版2002才问世。昆德拉从未清楚解释手稿未先交给法国出版商的原因,可能是1998年出版小说『身分』后,法国评论界诸多负面评价,包括【快报】--“法文生硬、贫瘠、缺少诗意”;【解放报】--“文笔平板,感情干瘪,而情节无趣。”。不知是出于审慎或不满,”L’IGNORANCE”干脆改成” La Ignorancia”在西班牙初版,及后在其它国家以其它语文印行,2002才轮到法文,而2003。5。20出刊的【纽约客】宣布,英文版” Ignorance”2003。10月出书,Amazon 开始接受预约。
他初版不但选择西班牙语,还分成卡斯蒂里亚方言和卡塔卢尼亚方言两种文本。译者贝阿特里齐‧;德‧;穆拉说:「西班牙从1985年就出版他的作品『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之后约一两年,昆德拉请我们提供西班牙内战时期移民的书籍和资料。这一定是他选择在西班牙出版新作的原因。」 初版一个月,小说已售出十万册。
毋怪乎【纽约客】的标题是”The Great Return”。
虽然依旧绕着「流亡」、「身分认同」、「性与爱」、「潜意识」的主题打转,他始终都能有新的观察。唯一不变的,是文中那个永远的「叙述者」--Narrator。他既扮演串场过门,又兼在小说内容之间的辨证,对于「昆迷」而言,这个有时自称「我」,有时连自称都没有便直接论辩的「叙述者」,是个熟悉而且不可不存在的主角--『不朽』当中所谓的「摄影机」,那个无时无刻不与我们同在的「内省良知」或「社会压力」。即使连他为赞颂迪德侯而改写的唯一舞台剧本『宿命论者雅克和他的主人』,也把雅克等人「变奏」,当作穿插剧情内外的「叙述者」,形成特殊的、舞台上「内在世界与外在过往事实」的交错。
『无知』以女主角伊莲娜和她的法国女友希尔薇在巴黎的对话开始,此时捷克已经历丝绒革命,共党势力消褪,希尔薇劝她「应该」完成 「伟大的回归」。伊莲娜随瑞典男友回到他在布拉格的新办事处,赤裸裸地面对诸多矛盾,自己早就成为法国人,而法国的朋友爱她却只因为她的流亡背景的事实,与家乡格格不入,没有人有兴趣了解她过去二十年的经历,而这却是她生命中重要的历程。
男主角约瑟夫从捷克流亡至丹麦后,不少家人受累。丧妻后的他,想藉归乡冲淡对丹麦爱妻的思念,却发现,不仅「他在家乡找回的记忆讨厌他」,对于家人,「他已经是不存在的人了」。
回归的意义何在?昆德拉在第二章考证了 「乡愁」nostalgia的字源--希腊语「回归的欲望无法满足的痛苦」。他比较欧洲语言同类词中之异同,捷克语「乡愁」stesk,再引至「奥德赛」艰难、而且没有说服力的的二十年回归之旅(放弃恩爱美好的女神卡吕普索,回去早就记忆模糊的潘妮洛普身边。),以及二战前夕被迫离开奥地利的犹太作曲家荀伯格对“祖国”(德国音乐)的忠诚与被背叛。
约瑟夫与伊莲娜偶遇于布拉格的机场,后者记得与约瑟夫流亡前的一场偶遇,此时被搭讪的约瑟夫掩饰完全想不起的尴尬,彼此相约吃饭、谈心、最后发生关系。对于伊莲娜而言,除了交换同为流亡者的悲哀,她试图寻回「无知」年少时代的热情--某种她所熟悉的乡愁式的爱情,被二十年异乡生活麻木了的家国爱情;伊莲娜想把与流亡者身分包裹在一起的异国爱情,转化为与流亡者身分包裹在一起的同乡爱情,作为回归后身份的转换。于约瑟夫,这个脑中还徘徊在异国亡妻身影的捷克人而言,却只是需要一个了解流亡者愁苦的「姊妹」,家人的替代品,然而他在波希米亚看不见自己的爱情,他的内心目光,永远梭寻在丹麦的家门口,太太亲植的枞树稍上。
认知上的差异,是昆德拉一直被争议的原因之一。他的祖国视他的流亡与文章为背叛,而许多一开始支持他的人,无法接受在『生活在他方』之后,政治色彩一部小说比一部淡的昆德拉--「没有压迫?没有反共?」。只想做一个「小说家」的他,于本书第二章,就借1950美国记者问荀白克的话,来开宗明义:「请问流亡的生涯是不是会让艺术家丧失创造力?」而,他自己在倒数第三章的回答,更让人深深惆怅。
他望着旅馆床上发觉自己根本没被认出、美梦幻灭酒醉哭至睡着的伊莲娜--凄凉又可笑。他一直看着她的性器˙˙˙久久望着这个失去了魔力的可怜部位,一股悲伤涌上心头,无边,无垠。
这是约瑟夫的母国,也是昆德拉的母国。如果--昆德拉如此辩解着--艺术家只以流亡艺术家的身分生存,他将会真正失去自己的祖国,以及艺术家的身分。
当昆德拉“一无所知”回到巴黎……
2003…07…21文汇读书周报
■卢岚
昆德拉的《无知》(lgnorance),2000年春天写好后,十多个国家相继翻译出版,又掀起了一股昆德拉热,那时候,法国的书窗却不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