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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结发妻子。我们俩,是他心中永远的愧疚。
对了,你猜对了:他有了那位章若雪,就背弃了我的母亲,他们俩双双远走他
乡,后来就到了国外,最后在澳大利亚的悉尼落脚,直至今天。
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是他临走的那一天。
我那时已经八岁。我已经懂得跟我的母亲一起,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角,求他别
抛下我们。
我母亲甚至说:“你可以扔掉我,可别扔掉自己的儿子啊!你真要走,就带上
阿根,他是你们张家的根啊!”
可是我父亲瞧都没瞧我一眼,只是狠狠地掰开了我拉住了他的衣角的手,提着
他的皮箱,走了。
他临走时把门关得很响。那扇关上了的门我记得是白色的,惨白惨白,就像我
的母亲的脸色。
我母亲第二天就跳了黄浦江。她被捞上来后躺在殡仪馆里,我被大人们带着去
看过一次。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见到了一长捆白布,他们说那就是我的母亲。我什
么都记不住,也就只记住了那种白色。
我从来也没见到过令我们张家家破人亡的章若雪,只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就是我们家的两个亲戚,说起来是近亲,甚至是血亲。
第三章
金晶听田教授的故事听得眼泪汪汪。她是个好动感情的人,写作的时候都会被
自己编的故事感动得又哭又笑,何况田教授痛说家史完全是真人真事。
“你们父子俩,后来就从来也没有过联系?”她问田教授。
“十来年前吧,悉尼来过一封信,还是转了许多机构才到了我手中的。”
“那是肯定的。你成了孤儿之后,辗转南北地,要找到你,倒是不容易。”金
晶说,“你给他回信了?”
“没有。”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回。”田教授犟着脖子道。
“历史的阴影挥之不去。”金晶像是在作总结,继而却又问:“可是他今天怎
么就知道了这里的‘伊妹儿’地址了呢,而且,这个地址还是我的!”
田教授苦笑道:“嘿嘿,你知道吗,我这个生身父亲,年轻时是国民党中统机
构的技术人员,搞情报是他的特长。”
“呵,中统特务啊!”
“只能说他干过这个。跟姓章的女人走到一起之后,他就改为经商了。”
“有意思,章若雪是个商人?”
“听说是巨商之后。”
“是吗?那你爸一定是很有钱的了?”田教授板着脸望住金晶:“你说这个是
什么意思?”
金晶笑道:“敬佩你的意思啊!十年之前,天上突然就掉下了一个家财万贯的
老爹,而且还是个嫡亲的生父,多少人做梦都做不到你这个福气啊,可是你居然连
个信都不回。如今的世界上,像你这样的清白君子已经是不多的了。”
“你讥笑我?”
“我像是讥笑吗?”
“不像。”田教授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说:“其实我也不完全是清白清高。
很大程度上我是忘不了那天的皮箱,那天的门,还有停尸房里被白布裹着的妈。还
有,十年前写那封信给我的不是他,是他们俩的儿子。”
“他们俩,喔,就是你父亲和章若雪?”
“是的,他叫张德高。”
“有趣。这么说来,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田教授苦笑了:“可以这么说吧。他给我的那封信,态度极为傲慢,像是要恩
赐我什么似地,而其实呢,只是因为老头子那一年跟姓章的一起遭了车祸,双双躺
着不能动,他想从大陆找一个不必花钱的护工去,这才想到了我。”
金晶大笑起来:“啊啊,护工!找你田教授去作护工!你是会洗哪还是会烧?”
田教授笑道:“或许在他们想来,大陆的同胞们都是天生的护工。”
金晶说:“那就怨不得你会置之不理了。知道你那兄弟是干什么的吗?”
田教授说:“不知道,大概不是当着州长甚或总理吧?”
金晶笑得嘴里的茶也喷了出来。想了想,她又问道:“哎,要是当年发信给你
的是你父亲,你会不会跟他相认?”
田教授毫不犹豫地说:“不会。”“如果你父亲明确告诉你,希望你去接管点
什么产业,甚至是想让你去分享点遗产,你会不会去?”
田教授将桌子一拍,从电脑椅上站了起来,说:“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去!
我从来就没想到过还会再去认他这么个爹!”
他说完就走回到了他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他一面启动了英特网,一面说:“到今天我也不会。”
他接上了“伊妹儿。”
就在他移动鼠标,准备将那封“唁电”删除时,他的手被按住了。
田教授回头一看,是他的儿子田平。
第四章
田平说:“别别,这一删掉,回信的地址都没了。”
田教授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深圳的会展结束了?”
田平笑道:“我刚进门,刚好把你们俩的私房话全听见了。”
田教授严肃地说:“别没大没小的!我们有什么私房话。”
金晶却笑着说:“也算是私房话吧,田氏家族的秘密隐私嘛!”田平说:“嘿,
原来我们家在海外还有这么多的亲戚啊,爷爷啊,叔叔啊,什么人都有,还有那位
章,啊,章老太吧,也算得上是奶奶的,金老师你说是不是?”
他和丁丽比金晶只小上十来岁,那声“妈”总是叫不出口,还是依着金晶当着
那“28个房客”之一时的称呼,叫“金老师”。
金老师笑着说:“啊,要摒弃了历史恩怨和世俗成见,还是很难的。”
田平说:“现代人的观念,该与时俱进才对,老太太跟我们家的爷爷都生了一
个叔叔了,总可以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吧!”
可是房门口却传来了一声冷冷地“哼!”
发出“哼”声的是丁丽。她站在从大厅进入书房的门口,手里端着两碗莲子羹。
碗里冒出淡而又淡的热气,轻烟似地,显然,她已经站在门口许久了,也把她的两
公婆的私房话全都听了去了。
她发出这声带点情绪的“哼”,完全是冲着田平的。因为她一面袅袅婷婷地走
入,将两碗汤羹放下,一面眼睛却看着她的老公说:“这种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坏人,怎么还可以把她算到自己家的亲戚里面?”
田平有点尴尬地说:“啊,我回来了。”
丁丽却故意向大门的方向张望一下:“怎么,你那位表妹送你到门口就走了?”
田平于是就明白,自己这位聪明伶俐的妻只在隔窗望一下,就认出了自己公司
里的车,而且已经透视到了驾驶座里坐着的是谁了。他有点口吃地说:“这个这个,
公司既然有车可以来接,那就何必打,打那个‘的’呢,从浦东机场到这里,起码
得一百五六十元呢!”
丁丽却说:“你有这么节约?那天我撞见你们在海鲜城,吃的是鲍翅羹,那东
西,爸,金老师,一碗好像就得一百八九十吧?”
被咨询的田教授呐呐地说:“好像,好像差不多,不过并不好吃,浆糊一样。”
金晶遇到这样的场面总是很“浆糊”,她端起莲子羹,说:“好香!丁丽你放
了桂花了吧?”
丁丽被打断话头,又只好应答,就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金晶却紧接着就笑道:“田平,你辛辛苦苦地都出去一个星期了,让丁丽犒劳
犒劳你,丁丽,再盛两碗,回你们自己屋去吃去。”
田平如蒙大赦地拎起了自己的皮箱就走。
他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道:“爸,别删了那个邮件,我有业务要跟澳大利亚联
系,你给我留着那个网址。”
田教授的手无奈地从鼠标上放了下来。
那小两口一走出,田教授就有点气咻咻地说:“不像话,闹矛盾闹到我们这里
来了!”
金晶笑道:“谁叫你让你的儿子莫名其妙地认下了张娜这个表妹来啊?”
田教授有点急了:“怎么是我让他认下的?他他他……”
金晶慢悠悠地品着莲子羹,说:“他要不是你说过一句话,也不会跟张娜兄妹
相称啊。”
“我我我,我说过什么了?”
“那天你去田平的公司参加派对,喝了点酒,说过我们田家,跟张娜家,沾着
点姑表亲。”
田教授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他用手里的调羹指指电脑上的那封“唁电”道:
“唉,旁人不知是什么道理,我心里其实是清楚的。那小姑娘的祖上,正是我们这
个张家的人。只不过是过了三代八服而已。”
金晶说:“这么说来,你的内心深处,始终还没忘记过你的张氏祖先。”
田教授张口结舌了一会儿,然后望着金晶说:“金晶啊金晶,娶你们这种当作
家的女人做老婆,实在是很可怕的事,因为你们的眼光太凌厉,鞭辟入里,直逼心
底,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金晶说:“鞭辟入里哪里只是女作家的功能啊!家里的丁丽,也够鞭辟入里的
了!”
田教授把不住笑了起来,可又立即蹙紧了眉头说:“你倒是说说看,是丁丽的
无端猜疑呢,还是田平这小子,真的跟那位张娜,有了什么事?”
金晶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丁丽有防患于未燃的意识,应该说是对的。
田平跟张娜,走得的确有点太近了些。”
田教授忧心忡忡了:“依我的家教,田平还不至于吧?”
金晶却又笑道:“难说,人类的许多基因,是隔代遗传的。”
田教授于是很义愤填膺地说:“我的儿子,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