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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申屠略一分神的功夫,激斗的战场上爆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清晰可辨的闷哼声中,两条身影乍合又分。
蹬蹬蹬···猛然分开的一僧一俗各自向后退了几步,围观者又是一片哗然,因为石抹智的右肩已是衣衫洞开血迹斑斑。申屠当然不会关心他的死活,赶忙就把视线投向了法刀,看见老僧人只是脸色差一点,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申屠的这才稍稍安心。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场外的柔福和龙如渊却一眼就看出来,法刀和尚所受的伤害要比他的对手重,老僧人执刀的左臂已被对方的刀气所伤。虽然在旁人看来,法刀僧依旧坚定的左手握刀凛然而立,但是在帝姬和她身后的这些人眼里,老和尚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好了,法刀退回来吧,这一场我们还是输了。”一声叹息,大国师迦蓝叶站起来缓步走入场中。
干脆认输·宿怨
第二百五十二节
法刀和尚眼中精芒一闪,嘴巴动动便懈了气势低头不语。自家事自己最清楚,雁行门少年掌门的刀气已经侵入左臂的经络隐隐作痛,他现在是咬牙忍着,受创的臂膀才没有颤抖。法刀明白以迦蓝叶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为了胜负的虚名继续战斗。
他之所以忍下来,也绝不是无力再战,而是因为法刀更担心大国师下面的处境。鹰爪派的宗主大小铁衣兄弟还没有出场,还有观战人群中那个来路不明的蒙面少女,至从她率众出现以来,法刀一直都能感觉到她对大国师怀有深深的敌意。
“呵呵,石抹掌门也回去包扎一下吧,这一场我们天宁寺认输。”迦蓝叶双手合什对石抹智微微点头,眼睛则看向了他的身后。
大国师视线及处,石抹智身后的那两位青衣老者站起身来,其中留着长胡子的老者中气十足的笑道:“哈哈哈···大国师果然胸襟宽阔,令人钦佩。石抹贤侄请下去包扎休息,就让我们兄弟与大国师把这出戏唱完吧。”说着二老者并肩走过去,驻足在迦蓝叶的对面。
“那里,那里,一别数年两位铁衣宗师风采犹胜往昔,足见祁连一脉励精图治,老僧甚感欣慰。”迦蓝叶含笑合什与两位老者点头,言谈话语间好像刚刚的争斗从未发生一样。
那位青衣长须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拳谦虚客套一番后,腰板一挺道:“天宁寺武学威震大夏,祁连各派仰慕已久,我们兄弟更是屡怀朝圣之心,却无缘一窥天宁绝学。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兄弟二人厚颜向国师请战,恳请国师不吝赐教。”
迦蓝叶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说:“宗师过谦了,武术之道各有长短,天宁寺从不敢自居大夏门派之首。关于今日的比武吗···”大国师停顿下来,眼睛也离开了两位青衣老者而环视全场,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今日比武到此结束,老僧代表天宁寺认输。祁连诸派多年来精研武学,勤耕不辍,为我大夏培养了无数的英才,老僧身为大夏国师,自当代朝廷谢谢诸位。还望你等再接再厉,勿忘大夏以武立国之训,让武道之精神在大夏发扬光大。”
国师痛快干脆的认输,四周一片哗然,鹰爪派铁衣二老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四目对望做着无声的交流。
“原来国师眼中祁连一脉竟是如此不堪,就连与国师公平一战的资格都没有?”一直阴沉着脸的短须青衣老者说着话上前了一步,一双眼睛逼视着迦蓝叶。
听他们两兄弟句句话不离祁连山,分明就是要把天宁寺推上众怒的浪尖,迦蓝叶平静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怒容。闪念之间他还是平息了心中的火气,双手合什摇头笑道:“铁衣老大此言差矣了,佛曰众生皆平等,在我迦蓝叶眼中更没有什么天宁与祁连之分,你我都是大夏臣民,只不过各守一方天地,各自苦乐而已。”
迦蓝叶话音未落,铁衣兄弟中的老二,就是那个长胡子的也是一步上前,大声道:“那就好!那就请国师接受我们兄弟的挑战,也好让在场的武林同道看看,看看我大夏国的国师与草民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一样可以同场切磋武技。”
面对咄咄逼人的大小铁衣,迦蓝叶的眉头一皱,淡定如水的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垂首冷声说:“既然两位宗主如此坚持,老僧便再次应下鹰爪门的挑战。转山会后,本国师一定亲上祁连山,领教鹰爪绝学!”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大国师已经动了真怒,西夏国也尽人皆知,这位大国师并非一团和气的善男信女。最近国内就流传着,他率僧兵深入吐蕃追杀马贼的事迹。
成功的激怒了国师,大小铁衣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便又被迦蓝叶后面的话弄糊涂了。两兄弟明显准备不足,一时顿觉进退不得。
“隔日不如撞日,大夏武林英雄尽在此处,大国师就让我等开开眼吧。”
祁连山那边的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顿时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什么‘大国师莫非怕了?’什么‘谁知道国师敢不敢上祁连山?’等等之类叫嚣的言语此起彼伏。松了一口气的铁衣兄弟看到了大国师的脸色愈来愈冷,一对眼神,两人双双从怀里掏出寒光闪闪的指套,套在了手上。
“呵呵呵···”当迦蓝叶的脸色冷到了极点,他突然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尽带嘲弄不屑的味道。
“看来本国师顾念香火的好意,被你等视作了驴肝肺。哼!若我迦蓝叶把你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还配领袖大夏武林!大小铁衣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快快动手!莫浪费时间耽误了本国师料理家务事。”
谈笑间大国师的僧袍无风自动,他迈步走向凝神戒备的青衣二老,周围的喧嚣随着迦蓝叶的脚步戛然而止,众目睽睽下的激战一触即发。
“且慢!迦蓝···”
一声突兀的清叱让紧绷绷的气氛为之一松,惊讶的人们循声望去时,面垂薄纱的少女却又愣在了那里,没有了下文。一直密切关注的申屠希侃打了个激灵,少女熟悉的声音让他听出来,原来真的是大宋帝姬驾临。
她为什么要出言阻止?又为何吞吞吐吐?难道帝姬也知迦蓝叶与震少关系不浅?
诸般疑问在申屠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不由得想起震少身边另一位少女,一向自诩从容镇定的大掌柜一阵心乱如麻,竟然做贼心虚似的往后退了退。他不知帝姬一旦看到了自己,会问起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
柔福此刻的心绪虽然不像申屠那样乱,却也是一头雾水深陷迷惑,那是因为她本来完整的一句话,被迦蓝叶最后的那句‘家务事’硬生生的拦腰打断。
异变突起,心头大乱的绝不止他们两个,场中刚刚调息平顺的法刀也是身躯一震,慌忙转眼看过来。迦蓝叶语带隐讳却让他一下子明白,此少女是何许人也。
“唉···”气势暴涨的迦蓝叶一声轻叹,颓然止步,对近在咫尺的钢爪视若无睹,大国师竟然仰头望天苦笑道:“小友稍安,待老僧赶走这些大煞风景之人,你我再叙不迟。若是我等这些粗浅招式难入法眼,小友尽可随法刀入寺用茶,老僧稍后即到。”
“国师且慢!”看到迦蓝叶一番交代又要迈步上前,柔福一敛心神开口道:“昔日国师在巴蜀的种种行径,本宫记忆犹新,你我故人不假,是敌非友更不假。但是大国师这句没来由的家务事,令本宫甚为不解,国师可愿为本宫解惑?”
迦蓝叶还是没有回身与少女对视,他依然是那付苦笑的模样。“小友既知你我是敌非友,又何必阻止老僧?我与他在吐蕃断断续续的相处了半年有余,所以你我之间的过节,在老僧心里已然变成一桩家务事了。”
“他!···”
虽看不到薄纱后少女的表情,法刀却清楚的看到了那层薄纱,一阵阵的颤动。
申屠、法刀,甚至连柔福身后的龙如渊都知道,大国师所说的‘他’是谁,几人心态各异却要数柔福的心绪最难平静,真可谓,怎一个乱字了得。
一路西来,愈是接近几国国境,柔福的一颗芳心就愈是焦灼混乱,她每时每刻都在强迫自己不要想起他,不要想现在离他越来越近。临行前向静真师太诉说的决然犹在耳畔,可是她终于明白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她顽抗着那种莫名诱人的引力,也在与胸膛里的那颗心交战不停。
几夜月波凉,梦魂随月到兰房。残睡觉来人又远,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
此刻猛然间从迦蓝叶的嘴里听到他的讯息,少女一阵恍惚,往事如开闸之水奔涌而来,依然那样清晰,依然那样扯着心扉,让人心慌。西来的路途上,只有心中那点对迦蓝叶的怨愤,才能让柔福抽离天人交战之苦,此刻的她也唯有用愤恨,才能止住将要夺眶的清泪。
“好,很好!大国师既知你我过节未了,又怎能将负债之身交与旁人?”少女暗咬银牙,断然挥手道:“龙如渊,你去把那两个人料理了,好让本宫和大国师一了夙愿。”
“属下遵命!”
龙家少主依旧是紫衣飘扬,干脆的躬身领命后,龙如渊面沉如水,迈步而去。
“哪里来的无知小儿大放厥词!难道家里没有长辈管教?”柔福与迦蓝叶的对话,大小铁衣听得真真切切,眼见来路不明的女子发号施令,紫衣少年竟然真的气势汹汹而来,铁衣老二怒极反笑道:“哈哈,国师的小友很欠管教啊!”
迦蓝叶一看要糟,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他的指桑骂槐,大国师横跨一步挡住了作势欲扑的龙如渊,沉声道:“龙公子且慢,请听老僧一言。”
龙如渊被迫刹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帝姬,却忘记柔福薄纱遮面也遮住了脸上的表情,他只好转回眼睛与国师对望,心里希望能听到帝姬给一个明确的指示。
“老僧早就听闻如渊公子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接掌了家主之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不凡,龙家后继有人,老僧很是欣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