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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半路上的齐军将官们,猛然听到震耳欲聋的蹄声,向那个要命的方向集中,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深知大难已经临头。
二十万齐军半月的粮草都堆放在粮草营,结果可想而知。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出现在粮草库方向时候,整个临洮北门的齐军都疯狂了。岳云当然明白,这个时候数万敌军恨不能把背嵬营生吞活剥了,那还不赶紧带着部下落荒而逃。
临洮城上,看着冲天的大火,闻着浓烈燃烧粮食的气味,刘子羽仰天长笑,左护军将士欢声雷动。
得手的岳云没工夫回头欣赏辉煌的战果,但是迎风狂奔的少帅知道,几千人在粮草营四处放火,就算齐军淘干护城河里的水,能救回来的粮食也屈指可数。在未来的几天里,二十万齐军将要随面临断粮的窘境。
“哈哈,哈哈哈···”马背上的少帅忍不住朗声长笑,笑声很快就在队伍中蔓延开来,隆隆的马蹄伴着飞扬的欢笑,一路回荡。
由于太过开心,等到少帅发觉已经离开战场太远,这才赶忙命令骑队停下来。大队原地休息,士兵们忙碌清点着抢来的粮食,斥候出去四处观察,以便确定现在的具体方位。
岳云盘膝坐在地上休息,各营的指挥官围坐一旁,虽然大家因为情急放火,都搞得有点灰头土脸,但是却没有人去找水来洗一把,他们很难抑制胜利的喜悦,你一言我一语的欢声笑语。
想起从杨再兴阵亡后,背嵬营还从未这样肆意欢笑过,岳云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只是在那微笑倾听。
“报告少帅,西边出现一直奇怪的军队,正在向我们靠近。”斥候气喘吁吁的飞跑来报告,将领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哦?”岳云皱皱眉头,临洮附近聚集着宋、金、齐几十万大军,随时有军队出没一点也不稀奇,抬头问道:“奇怪的军队?怎么个奇怪法?难道从军服旗帜上看不出来是那边的队伍?呵呵,还是你们没看清楚就慌慌张张的回来禀报。”
面对少帅一连串的问题,斥候小兵顿时涨红的脸庞,结结巴巴答道:“回禀少帅,小的看得很清楚,他们···他们服色杂乱,有车,有马,还有骆驼,旗帜也大多是异族文字,只有一面好像是汉文却也怪怪的,小的···小的没有读过几天书,不敢肯定···”
少帅莞然一乐。玩笑道:“呵呵,没关系,说说看,兴许我们都不认得呢。”
“禀少帅,他们汉文的旗帜上绣着四个大字,乌兰震王。”
“什么!”刚刚还笑容可掬的少帅勃然变色,腾的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抓住斥候小兵的衣领,吼道:“你真的看清楚了!”小兵有些吓傻了,只懂得一个劲的点头。
不怪岳云会这样失态,昨晚小弟讲述经历的时候,虽然没有说过这个名号,但是青宁原乌兰部确实不止一次的提起。乌兰震王,还会是别人吗?小弟的族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种种猜想在少帅脑子里闪过,也很快就想明白,至少小弟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小弟不会不提的。一定是小弟的妻子久等丈夫不回,才集合部众找到了这里。慢慢冷静下来,少帅松开抓着小兵的手,歉意的拍拍小兵肩头,轻声道:“没事了,下去休息吧。”
此刻岳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事麻烦了。小弟为了乌兰部的安危拼尽了全力,如今他们却莫名其妙的的卷进了战场,这可如何是好?
众将看着少帅的脸色变了又变,大家一头雾水也不知所措,甲字营的统领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询问,岳云抢先摆手道:“我过去看看,诸位率部原地待命。”
就在少帅翻身上马的一刹,远方响起了号角,岳云迎着号角纵马飞奔,心里却像翻到了五味瓶一般。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声,如泣如诉,一下子把少帅拉回到临安的家中,拉回到温柔的妻子身旁。想起身怀六甲,大腹便便的妻子,少帅除了愧疚还有深深的伤感。
岳家人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同一条路,娘亲、大姐、我的妻子,她们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如今小弟和他的妻子也不能幸免,走进了战火纷飞的杀戮场。
难道这就是我们岳家男人的宿命?!
“阿姐,有人过来了。”战车上,布赤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拽拽拓跋月的衣袖,也让号角收住了声音。
不是看不到飞奔而来的军人,而是一向自认刚强的拓跋月,每次吹响号角的时候,总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脆弱,这些天来她就像丢了魂魄一样,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岳云少帅在距离乌兰战车不到十丈的地方翻身下马,大步走来,因为双方都已经很清楚看到了彼此的面容,拓跋月看见这张酷似丈夫,一样年轻的脸,霎时明白来的是什么人,急忙擦干泪水拉着小布赤跳下战车,快步迎上前。
早就听说小弟的妻子弓马娴熟,是一位女中豪杰,当岳云亲眼看到一身战甲的拓跋月迎面走来,还是不禁有几分局促放慢了脚步。亲人相见应当分外欢喜,可惜场合不对。
拓跋月却不似中原女子那样矜持羞涩,拉着布赤来到岳云身前,不由分说的又拉着阿妹一起拜倒在地。“弟媳月亮拜见大哥,阿妹快给哥哥行礼,这是阿哥的亲大哥,也是我们的亲人。”
跋涉千里·难离弃
第三百三十五节
这种阵仗让岳云顿时慌了手脚,少帅满头大汗的直搓手,拉也不是,不拉也不对。得亏他还有几分机智,伸手先把小布赤搀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布赤阿妹吧,快把你家嫂嫂扶起来,一家人不用这样的。”
或许是眼前的这位大哥与阿哥太相像,让布赤感觉十分亲切。小姑娘仰起脸羞涩的笑笑说:“临来的时候爷爷告诉我们,长兄如父,见到大哥和阿爸都需磕头的。”
小女孩娇憨的言语让岳云心头一热,不禁喜上眉梢,这时候拓跋月也站起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眼巴巴的看着岳云,异口同声。
“他呢?”
“我阿哥呢?”
岳云挠头讪笑道:“呵呵,我和小弟分开还不到两个时辰,早知道你们在这里,我就不放他走了,他往北边找父帅去了。”
拓跋月很明显的长长出了一口气,眼圈却不禁又微微红了。夫妻两个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猛的分开这么久,她几乎是度日如年。这么多天来,终于有了丈夫确切的消息,她的心绪可想而知,天空也仿佛一下子开朗起来。
弟媳诸般一闪而过的表情,岳云看在眼里,暗暗为小弟高兴。别看这小子,整天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还真有些傻福气呢。
三人说话的功夫,乌兰的头领们也走上前来,拓跋月赶忙介绍大家认识。札比尔父子,沐兰朵,巴雅特全部赶来,鱼儿海子只留下拓跋朔风和诺尔盖。
看着一个个身披古式战甲,彪悍的身形,尤其是札比尔和古斯大叔巨人般的体态。岳云一边热情的与大家相见,却忍不住暗暗心惊。乌兰诸人还未洗尽青宁原保卫战的硝烟,便再次披甲上阵,不免有些杀气腾腾。加上大家一心牵挂头人的安危,焦急上火的心情下,暴躁凶悍的异族气质尽显无遗。
引见大家认识丈夫的兄长,拓跋月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停留,她微微垂头道:“请大哥指点确切的方向,我们这就赶过去助他和公爹一臂之力。”
“这···”岳云头皮一麻,顿时语塞,少帅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有些话应该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眉眼机灵的沐兰朵心中了然,上前一步道:“岳将军心意我们明白,您是我们有人的兄长,我们会像尊敬头人那样尊敬您,但是,头人对我们乌兰意味着什么,您不明白。头人为我们千千万万的乌兰人做过什么,您可能也不知道。”
“我们跋涉千里而来,见不到头人安然无恙绝不回去!我们也没脸回去见乌兰乡亲!我记得头人说过,他永远不会让我们感到孤独,所以乌兰人也永远不会让我们的头人感觉孤独,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就算流尽我们的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看到他平平安安,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就算头人他自己也不行。”
沐兰朵的汉语有些生硬,也不算流畅,但是却深深震撼了少帅岳云。多年来,对女真人的敌意,让他对番邦异族多多少少也有些偏见,他从来没想过,传说中凶蛮残暴的异族,竟是如此的热血忠诚。
的确,正如白衣白帽皮甲罩身的女子所言,小弟为这个部族都做过些什么,少帅不能完全知晓,但是此刻他知道了,小弟在这些人心目中的位置。
少帅的视线从一张张脸庞上滑过,一双双颜色各异,却同样坚定的眼睛,让少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正如他们所说,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
目光最后停留在胖胖小伙的脸上,小伙一口流利的汉语不但让少帅小吃了一惊,也让凝重肃穆的气氛松弛下来。巴雅特眯着小眼睛,笑嘻嘻的说道:“他是个神奇的家伙,大家都知道,就算我们不来,他一样能创造奇迹。我们来一半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呵呵,另一半是怪想他的,听说他在这里打仗,大家顺便来看看热闹。”
“呵呵···”少帅不禁被他逗笑,指着巴雅特笑说:“我猜这位兄弟一定和我家小弟最要好吧,要不怎么连说话都一个调调呢。”
“好吧,我也拦不住你们。我这就派人指引你们方向,不过诸位兄弟姐妹,请大家为了你们头人,千万保重自己,不要让他抱憾终身。”
车队在前,雪风和红驼队紧随其后,乌兰人跟着岳云回到背嵬营休息的地方。没有跟目瞪口呆的诸将解释,少帅叫来一个机灵的斥候兵,再三嘱咐他,一定要把这支队伍送到上午与二少分手的地方。
小兵前面带路,乌兰战车,轻骑,红驼,好像阅兵一样在岳家军将士的眼前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