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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莫如道,“管着给皇孙们送膳食的是御膳房的安公公,他有没有说什么?”
大郎年纪最长,也十来岁了,逻辑清楚,言语也明白,他一五一十道,“都是安公公的徒弟冯进忠冯太监带着小内侍们送膳食的,冯太监说,给六弟送膳食的小亭子吃坏了肚子,就换了这个小竹子。我想着,便是小亭子偶不能用,也该冯太监亲自送来,上次给太孙堂兄送饭的小珠子不适,就是冯太监亲自送的。这个小竹子,从来没见过。我就没让六弟吃那一份儿。”
虽然知道太孙身份不同,但一样皇孙两样待遇,尤其被区别待遇的是自己儿子时,五皇子心里委实不大舒坦,还是先与孩子们道,“大郎做得对,以后也要这样,你们都要记得,面儿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
孩子们拉长嗓音应了。
谢莫如命紫藤传饭,一家子坐下用饭,小伴读们另坐一桌,用过饭后,就是孩子们自己玩儿的时间了。谢莫如随孩子们玩儿去,并不拘束他们。五皇子漱过口,喝了半盏温水,道,“我去四哥那里说会儿话。”
谢莫如起身给他理理衣领,“你也劝着四殿下些,莫要让他着急,这原也不是一时的事。”
五皇子应了,抬脚去了四皇子府上,两家本就是邻居,当真是车都不用,只当饭后散步了。谢莫如去园子里漫步消食。
四皇子五皇子原就相近,五皇子过去时,四皇子家也是刚用过晚膳。兄弟俩去书房说话,侍女上了茶,四皇子便令她们退下了。说到此事,四皇子怎能不担心岳父,四皇子属于亲娘出身低,且死的早,死后被追赠了个庆妃,庆字并未在“贵德淑贤”四妃中,可见庆妃活着时并非穆元帝宠妃。四皇子外家也没啥能人,外家还指望他这亲外甥呢。在朝中,四皇子多有倚重岳家之处,再加上他与四皇子妃感情好,与岳家自然亲近。太子参劾他岳父的事,四皇子还没跟媳妇说呢,就是怕媳妇听了着急,与五皇子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四皇子道,“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太子再英明,在打仗上到底是生手,就是吴国公,我也不信能比我岳父更熟谙兵事。我也料到太子下江南必要抢功的,可这拿江山社稷开玩笑,也太托大。就是太|祖皇帝,口含天宪,也没有说哪儿胜哪儿就胜的理。太子说江南可一战,倘真能战,难道岳父看不出来?”四皇子给东宫的奏章气狠了,他平日里可没有半点对不住东宫的地方,竟然这样坑他岳父!东宫眼里何尝有过他这个四皇子!
“这些话,咱们今儿个都同父皇说了。哎,我先前不想太子去江南,太子只当我有私心。我经过战事,要打赢一场仗,除了精心挑选时机,更是不知多少将士的血肉堆出来的。太子想要大功,必要有大战,一场大战,百业凋敝。”五皇子感慨一番,方说起正事,将自己与妻子的猜测与四皇子说了,“四哥你心里有个底,要我说,太子都撕破脸了,必是要将侯爷弄回来的。与其让那些小人使出下作手段,四哥咱们明儿先面谏父皇,与父皇陈情此间厉害,万不能让侯爷受此冤枉方好。”
四皇子捏着茶盏的手都微微发颤,脸上已气得发青,半晌方长吁一口气,将茶盏撂在海棠几上,咬牙道,“真是欺人太甚!”
“四哥勿恼,你气坏了身子,倒趁了别人的意。越是有小人,咱们越得保重些方好。”五皇子还得劝他四哥宽心。
四皇子目光幽暗,说话的口气也格外阴郁,道,“何必惹这般晦气,倒不若请旨让岳父还都,太子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好了。”
五皇子早与妻子讨论过此事,听四皇子此言,道,“这不失为一计量,只是怕没这般容易。父皇素来圣明,岂是这样容易为小人所左右的,现在定不会召回南安侯。”
“那就召回太子。”四皇子说了自己都不能信的话,继而缓缓摇头,“父皇对太子向来看重,不可能这样扫东宫颜面。”
四皇子都想不出他岳父的出路了,道,“难道就让江南这般僵着?”
五皇子一时也想不出。
此刻帝都中倒是有一人想出了,赵霖赵时雨对着正因太子与南安侯掐架而兴高采烈的大皇子道,“殿下的机会来了。”
“这怎么说?”大皇子道,“我看他们且得掐会儿呢,吴家在江南颇有势力,南安侯却也不是吃素的,不然太子也不会挽袖子亲自下场掐了。”
“这岂不正是南安侯与太子两败俱伤的机会么?”赵霖肃容道。
见赵霖一脸严肃,大皇子也郑重起来,对此却有不同看法,道,“总有一输一赢,何来两败俱伤?”
“太子既然出手,南安侯早晚要回帝都的。殿下先做好准备,粮草必要多囤积一些,以备后用。”
大皇子与赵霖多年关系,熟的不行,仍是不解,道,“倘南安侯回来,江南不就彻底成了太子地盘了。倘太子收复靖江,东宫之位便是固若金汤,再动难矣。”
“太子又不懂打仗,靖江王经营江南几十年,岂是这么容易就低头的?”
“可,万一呢?”
赵霖文雅的面上泛起一丝冷冽之气,他温言细语的话却带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寒意,令大皇子都不禁微微打了个寒噤。赵霖望向大皇子,轻声道,“绝不会有此万一,绝不会有太子收复靖江的机会。”
大皇子再细打听,赵霖与他低语几句,大皇子不禁色变,同时心下决定:明儿个一定要去问一问紫姑!
☆、第240章 交锋之二
接下来朝廷就是一锅粥。
果然有人开始对南安侯与靖江王的关系大说特说,谢莫如在准备给铁氏的生辰礼,铁氏生辰在六月底,虽六殿下还在皇庄“养病”,铁氏也没有不过生辰的意思。
铁氏是想开了,六皇子被养病后,她并没有回娘家,她既然是皇子妃的身份,便依旧住在皇子府,而且,她府里没有了六皇子这个祸头子,铁氏正式当家做主,整个府邸短时间就给铁氏收拾的有模有样、井井有条。连永福公主都说,“我看六弟妹一人倒也能把日子过好。”以往六皇子府那漏风筛子一般的格局,永福公主看不上六皇子宠妾灭妻的同时,心下难免觉着铁氏无能了些。如今一看,人家挺有手段的。
其实,这是永福公主想窄了,她爹何等样的人,给皇子挑正妻,焉能不用心。家世品性样样好的,方能做皇子妃。铁氏先时不过是不得展才罢了,再加上实在看不上六皇子,也懒得在府里事务上用心。现下府里就她一个当家做主,铁氏也是有理家本事的,先时那些不把铁氏放在眼里的,该打发的打发,该料理的料理,铁氏也想开了,谁的面子都不看,尤其是柳妃先前赐下的人,老实的依旧留用,不老实的该怎么办怎么办。柳妃或许是因铁氏打发她的人不满,或者是因铁氏未给六皇子求情不满,还叫了铁氏去宫里说话,说了啥大家不知道,但从此柳妃再不召铁氏进宫。
你不召,铁氏也能进宫,婆婆不待见,她就去太婆婆胡太后跟前露个脸儿。基本上,胡太后除了尤其看不上谢莫如,对其他几个孙媳妇都挺好的。
再者,铁氏还去平国府与平国公夫人王氏走动,铁氏与王氏道,“什么私心私怨的,我是不懂,我们铁家庭训,凡事依礼法,想是不会错的。”
铁氏是皇子妃,她主动来往,王氏多明白的人,虽知铁氏与六皇子不和,但与铁氏处好关系,又有什么坏处呢?除了皇子妃的身份,铁氏家族也是帝都名门。这一来二去的,铁氏与平国公府的嫡系关系改善许多。至于侧室一系,铁氏就懒得理了,世上没有两面讨好的事。再加与柳氏翻脸的事,铁氏堂堂皇子妃,何需再看平国公侧室的脸色。
真是笑话!
如今日子平顺,眼瞅着是铁氏二十二岁生辰,铁氏自己个儿也是要庆生的。
不过,因府里没男人,铁氏请的便都是女眷,娘家婆家平国公府的亲戚都请了,再有就是本家姐妹,还有闺中时不错的朋友,大家在一处乐一乐。
谢莫如一样样看过给铁氏备的生辰礼,四皇子妃胡氏就带着小儿子来了,胡氏坐下,也没吃茶的心思,揉着心口道,“再不找个人说说,我就要憋死了。”
先时四皇子怕媳妇着急,故而没把岳父的事同媳妇说,现在朝中吵成这样,四皇子妃又不是聋子,早知道了。四皇子妃这叫一个气啊,一口气没地儿出,还得回家安慰母亲,好在她们家女人都不是软弱型,她娘还撑得住。但这事儿多窝火啊,亲爹千里迢迢的下江南去给朝廷流血流汗,到头来诸多小人诬陷她爹与靖江勾结,简直费力不讨好。胡氏忍着憋闷道,“不行就叫我爹回来,我听说,吴国公也是个有能为的,再加上太子殿下一向英明,既有分歧,哪怕都是能人,在一处也乱,倒不如让我爹回帝都,江南有太子殿下和吴国公,也稳得住。”
谢莫如笑,“我也这样想。”她现下有些明白当初东宫系为何力谏南安侯了。怕当初东宫系就是打得,能收服南安侯则平添一员大将,不能收服,亦有法子将南安侯撵回帝都,的主意。至于南安侯在江南对军队的整饬,只要南安侯一回帝都,这些自然悉数便宜了东宫系。
四皇子妃过来是有正事,先时四皇子妃与谢莫如一道合股买地做过房产生意,知道谢莫如是个有见识的,她今日过来,就是来问主意的,道,“五弟妹,你脑子比我灵,有什么好主意没?我是真想叫我爹回来了。”
谢莫如道,“这也容易,宁荣大长公主是侯爷的母亲,我听说,寿安夫人近来身体不大好,倘由她们二位出面,面陈陛下,召回侯爷并非难事。”
四皇子妃面生愁绪,道,“这法子,我也想过了,只是自来,忠孝难以两全,有这句话,就能堵住我了。”
谢莫如道,“可以说,南安侯毕竟与靖江王为嫡亲甥舅,律法上说,亲亲相隐,南安侯纵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