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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正廉明的朝廷高官大理寺卿,因为违背了四大世家的心意,被罢官为民,限期离开京城回杭州原籍,却在坐船回到杭州码头的同时,全家被害,满船主仆连带船夫一共二十四人无一幸免,只剩下一艘满是尸体和鲜血的船。
青衣卫妇婴堂中长大的孤女,因为美貌,被孟敏世相中,献给了孟氏家主,为取得孟氏不法的证据,孤女屈身事贼,被发现后孤女被杀,整座妇婴堂变为一片火海,无一活口。
。。。。。。
兰芝听着听着,双拳不由自主握起——这大周,就像一件华美的衣衫,内里却污浊不堪,布满了虱子,早该投入火中焚烧,然后涅槃重生。
赵郁见兰芝脸色苍白,忙柔声道:“兰芝,你先去后面歇息吧!”
兰芝摇了摇头,道:“阿郁,我想听。。。。。。”
她想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魍魉鬼蜮。。。。。。
谈完正事,已是午时。
兰芝压抑住内心的悲愤和苍凉,出面邀请韩香绫及其属下留下用饭。
韩香绫自然答应了下来。
她的属下自有王湉、孙夏和孙冬等人招待,韩香绫则留在内院与赵郁兰芝说话。
兰芝觉得屋子里实在是太压抑了,便邀请韩香绫去院中蔷薇花架下喝茶聊天。
翡翠沏了上好的龙井奉上,又送上了一碟杭州特产桂花糕,然后便静立一侧侍候。
蔷薇花开了满架,有正红的,有水红的,有浅粉的,有白色的,姹紫嫣红,散发着芬芳的蔷薇花香。
清新的春风轻轻拂过,把蔷薇花香氤氲散开。
兰芝原本觉得憋闷压抑,在带着蔷薇花香的清新春风中坐了一会儿,才算是好受了些。
她试图转移话题,询问韩香绫杭州的美景美食。
韩香绫含笑一一作答,然后突然问兰芝:“赵夫人,我听说您和赵大人见过林文怀。。。。。。他现在怎么样了?”
兰芝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向韩香绫——赵郁可是交代她最好不要提林文怀的!
韩香绫见兰芝大大的杏眼睁得圆溜溜的,清澈得很,表情可爱,心里不由喜欢,心底蓦地温柔了下来,也不再称呼“赵夫人”了,柔声道:“弟妹,是不是我那阿郁表弟交代你什么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兰芝见韩香绫目光满是期盼看着自己,知道这是一向坚强能干的韩香绫难得的软弱时候,心里也是一软,便道:“林公公如今还不错,家常做书生打扮,依旧英俊,只是不爱说话,很喜欢我儿子阿犬。”
韩香绫听到兰芝说林文怀“家常做书生打扮,依旧英俊,只是不爱说话”,眼睛不禁湿润了,接着又听兰芝说林文怀很喜欢她和赵郁的儿子阿犬,又含着泪展颜而笑:“他先前一直很喜欢赵郁,特别喜欢,是把赵郁当儿子看那种!”
兰芝还真不知道,惊讶极了,转念一想,她这才发现作为庆和帝宠信的大太监,林文怀简直对赵郁和阿犬父子俩好得过分,就连她自己,大概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林文怀待她也很好。。。。。。
看到韩香绫眼中的湿意,兰芝想了想,道:“表姐,杭州的案子办完,你不如和我们一起回京城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九十五章
想到京城里的那个清隽的身影; 韩香绫觉得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寒风吹过; 冷飕飕的; 又冷又疼。
她垂下眼帘; 眼尾却泛起红来。
好几年没见了; 朝中勾心斗角翻云覆雨; 他当年拒绝了她,这几年也一直没有信来; 怕是早忘记了当年之事,既如此; 何必再见?何必强求?
兰芝看到了韩香绫泛红的眼尾; 心中恻然; 便柔声道:“有的时候,与其白白错过徒留遗憾; 不如当面问一问; 不成就死心了;若是成了; 岂不是赚的?”
韩香绫闻言,抬眼看向兰芝; 见她清凌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坚定; 还没来得及答话; 却听不远处的竹林内传来小孩子清脆的咯咯笑声,便抬头看了过去。
兰芝却听出是阿犬的声音,便笑道:“是我儿子阿犬!”
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却见到赵郁抱着身着竹青夹衣的阿犬从竹林内走了出来。
阿犬手里拿着几片竹叶,正笑得开心,一眼看到了兰芝,便伸手让兰芝抱:“囔!囔!”
韩香绫听到阿犬口齿不清,把“娘”叫成了“囔”,不由笑了起来。
赵郁这会儿已经意识到阿犬叫的其实是“娘”了,心下微酸,双手举起阿犬,让阿犬和他四目相对,低声威胁道:“阿犬,你若是再不会叫‘爹爹’,我以后不带你去外面玩了!”
阿犬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浓长的睫毛颤了颤,不知道听懂没有。
赵郁给了一巴掌,又含笑给了一块糖:“阿犬,你若是会叫爹爹,我除了带你出去玩,再送你一缸小金鱼!”
阿犬没说话,两条胖胳膊伸出去抱住了赵郁的脖颈,白嫩嫩的小脸贴在了爹爹的脸上。
赵郁:“。。。。。。”
他被儿子这充满温情的举动弄得整颗心都是酥软的——啊,这崽子是老子的崽子呀!
赵郁也顾不得威胁儿子了,紧紧抱着阿犬,向兰芝走了过去。
阿犬一见兰芝,便松开爹爹,伸出胳膊要兰芝抱。
兰芝素来疼爱阿犬,忙把阿犬接了过来,接连亲了好几下:“乖阿犬,娘一夜没见你了,好想你呀!”
阿犬胳膊松开了些,歪着脑袋打量着娘亲,见娘亲脸上这会儿没抹乌七八糟的东西,便凑了过去,现在兰芝额头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亲右脸颊和左脸颊,然后打量着眼前的韩香绫。
韩香绫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和一个小娃娃四目相对,感觉甚是奇妙,便问兰芝:“被这么漂亮的小男孩儿亲,是什么感受?”
兰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想了想,道:“阿犬的嘴唇软软的,嫩嫩的,凉凉的。。。。。。”
赵郁在旁边,见阿犬一见兰芝就先亲三下,是自己从未曾得到过的优待,心里酸溜溜的,悻悻道:“之所以凉凉的,还不是因为阿犬刚流过口水。。。。。。”
韩香绫:“。。。。。。”
她不由又笑了起来,笑吟吟打量着兰芝怀里的阿犬,发现阿犬眼睛像兰芝,是大大的杏眼,鼻子嘴巴则像赵郁,实在是个漂亮之极的小男孩,长大后必定是比其父赵郁还要清俊的美男子,可是这美男子小时候却也会流口水!
兰芝从来不嫌弃儿子的口水沾到脸上,她伸手轻轻捏了捏阿郁软软的脸颊,得意洋洋道:“阿郁,你就别妒忌啦!”
韩香绫做事周全,早知赵郁如今有一个快满一周岁的儿子,因此提前就备了礼物,这会儿见阿犬过来了,便吩咐属下抬了一对樟木箱过来。
她笑盈盈引了兰芝去看。
一个樟木箱里是适合婴儿穿用的衣料,柔软、厚实、透气性强,考虑到韩侧妃的孝期,衣料都是些素白、石青、浅蓝和浅绿这样的色调。
另一个樟木箱里则放了不少精致玩具,有成套的木刻十二生肖,有成匣子的素瓷娃娃,还有一对追金沥粉彩画寿星博郎鼓,全是小孩子喜爱的玩具。
因阿犬属相是狗,因此还有一套十二个形态各异的瓷器小狗。
兰芝忙抱着阿犬去看。
阿犬最喜欢那套瓷器小狗了,坐在蔷薇花架的摆放的坐榻上,自己摆弄着玩。
赵郁正在一边看着,小厮却来通报,说王湉有急事要见赵郁,赵郁便起身出去了。
用罢午饭,韩香绫也起身告辞。
兰芝知道韩香绫负责青衣卫在杭州的事务,十分忙碌,也不苦留,让翡翠守着阿犬,自己一直把韩香绫送到了二门外。
送罢韩香绫,兰芝慢慢分花拂柳走了回来。
杭州的确与她去过的西北、京城和宛州都不同,空气洁净又湿润,花园里花木的叶片上没有灰尘,叶子藤蔓绿意逼人,正盛开的蔷薇花颜色鲜艳夺目,像是一幅更清晰色泽更艳丽的风景图,令人心胸涤荡,十分舒畅。
兰芝走到蔷薇花架下,见蜀芳也在,便指着韩香绫送来的樟木箱子吩咐蜀芳道:“这些衣料和玩具,你挑选出几样来,送到侯奶娘那边给阿青去!”
正在摆弄瓷器小狗的阿犬听到了娘亲的话,抬头看了兰芝一眼,便继续玩自己的了。
他从不是小气孩子。
蜀芳一直笑吟吟在看阿犬的反应——阿犬是个聪明孩子,虽然不怎么会说话,可是大人说话,他似乎都能听懂——此时见阿犬这个反应,她这才过去选了一匹松江阔机尖素白绫和一匹月白云绸,又选了一个追金沥粉彩画寿星博郎鼓和一匣子素瓷娃娃,拿来让兰芝看:“夫人,您看这几样行不行?”
兰芝却让阿犬看:“阿犬,这些东西送给阿青,好不好?”
阿犬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专心致志玩自己的瓷器小狗了。
兰芝笑了,吩咐蜀芳:“你去叫人把这些送到侯奶娘那里去吧!”
赵郁和王湉一起进了外面书房。
王湉刚从外面回来,甚是燥渴,见小厮阿贵奉上清茶,端起来就要饮,却被赵郁拦住了:“这茶太热!”
赵郁吩咐阿贵:“把那壶素菊凉茶拿来吧!”
阿贵很快就用托盘端了一个水晶壶和一个绿玉斗过来,斟了一斗浅绿的素菊凉茶奉给了王湉。
王湉端起绿玉斗,细细端详一番,然后才把里面的素菊凉茶一饮而尽,觉得沁凉微甜,甚是好喝,便自己拿起水晶壶,又倒了一斗,一口饮了,这才道:“郡王,我去灵隐寺见过祁瑞了,祁瑞倒是有出仕之意,却打算走正途,进京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
赵郁闻言,道:“大周朝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要想入阁,须得是两榜进士出身。。。。。。祁瑞有这样的想法,却也正常,不过明年会试的主考官,咱们须得好好参详了。”
祁瑞现如今还是一个隐居在杭州灵隐寺附近的普通举人,可是在前世,他却是永平一朝的风云人物。
作为提拔任用祁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