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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秋和知义很快就带了抱着阿犬的翡翠过来了。
阿犬身上穿着大红衣衫,大眼睛乌溜溜,白白胖胖,可爱得很。
玉兆雁见了,喜欢得很,道:“郡王,令郎长得像娘,好看得很!”
赵郁笑了:“都说犬子长得像我!”
玉兆雁认真地看看赵郁,又看看阿犬,斩钉截铁道:“我还是觉得令郎像娘,像你的话没这么好看!”
赵郁:“。。。。。。”
玉兆雁早备了礼物,这会儿便要拿出来,吩咐亲随:“把我提前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赵郁狐疑地看着玉兆雁,生怕他又做出前世一样的事,送出前世那样的礼物,说出前世那样的话。
若玉兆雁敢再犯,他不揍玉兆雁,就不算真汉子!
随从很快就拿了一个大红锦袋递了上来。
玉兆雁从锦袋中取出一对镶了猫眼儿宝石的小儿戴的银镯子递了过来:“我听说中原那边,小儿办满月酒,宾客都要送银镯子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郁这才松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悄悄松开了,哈哈笑了起来:“多谢多谢!”
大不了等玉兆雁生孩子时,他也送上一份厚礼!
晚上阿犬睡了,兰芝怕烛光影响他睡觉,便放下纱帐,自己坐在榻上,就着小炕桌上的烛光做针线。
如今六月了,西北的七月已经有些凉了,阿犬又长得快,她打算多给阿犬做几件夹衣夹裤。
赵郁提着一个竹箧上了楼,见兰芝坐在榻上做针线,想着兰芝又给他做衣服了,心里暖洋洋的,当下就走了过去。
因怕吵醒了阿犬,他脚步很轻,声音也低低的:“兰芝,我刚收到的邸报,全给你拿来了!”
兰芝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先放下吧,我待会儿再看。”
赵郁挨着兰芝坐下,这才发现兰芝是在给阿犬做衣服,心里不由酸溜溜的:“阿犬都多少衣服了啊,岳母给他做,翡翠也给他做,你也给他做。。。。。。”
他起身脱下外袍,把中衣的衣袖伸到了兰芝面前:“你看看我的衣袖,是不是都快洗破了!”
赵郁是在外书房洗罢澡才回来的,外袍松松穿在身上,因此脱得很快,如今身上只穿着白绫中衣亵裤。
兰芝定睛一看,发现赵郁身上中衣的袖口处确实有些磨损了,心中不由有些惭愧——自从她有了阿犬,似乎真的忽略了赵郁——忙道:“房里恰好有两匹新送来的杭州素白绵绸,我全裁剪了,给你做中衣,好不好?”
自从听赵郁说这辈子要在西北生活,兰芝想着他不做皇帝了,自己应该不会像前世一样被韩侧妃害死了,再加上多了阿犬这个开心果,因此她渐渐定下心来,安心和赵郁在薤谷过日子。
赵郁听了,这才满意,可是转念一想,发现自己居然吃儿子的醋,未免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话,拿了个靠枕,依偎着兰芝躺了下来,阖目养神。
薤谷的夏夜,十分静寂,偶尔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或者几声犬吠。
兰芝把手头上的活忙完,这才发现赵郁好久没有动静了,扭头一看,却见赵郁挨着她睡熟了,浓长的睫毛被烛光镀上了一层光晕,眉毛挺秀,很是好看。
她心里喜欢得很,便凑过去在赵郁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赵郁的唇软软的暖暖的,还留着些酒香。
兰芝索性侧身躺下,伸手描摹着赵郁的五官——赵郁生得可真好看,将来阿犬长大了,也能这么好看就好了……
赵郁似乎做了噩梦,嘴唇紧紧抿着,一滴眼泪自眼尾流了出来。
兰芝一愣,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唤他:“阿郁!阿郁,你怎了了?”
赵郁睁开了眼睛,眼睛湿漉漉的,在看到兰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他伸出手臂,一下子把兰芝抱在了怀里,声音颤抖:“兰芝!兰芝……”
他又梦见前世了。
兰芝趴在赵郁身上,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微笑道:“你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赵郁不肯说,只是紧紧抱着兰芝,过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了下来,闷闷道:“兰芝,我饿了……”
兰芝柔声道:“是不是想吃我亲手做的宵夜”
赵郁不肯松开兰芝:“让别人做,你陪着我。”
兰芝见他依恋自己,不由笑了起来,凑到赵郁唇上吻了一下:“都听你的。”
这一世,赵郁怎么如此依恋她
前世可没有这样啊!前世他虽然宠爱她却一直该做什么做什么,忙起来十天半月不见也是常事。
蜀芳很快就送了两碗羊肉炝锅面过来。
兰芝和赵郁用过宵夜漱罢口,就预备睡下。
赵郁在床的外侧躺下,见兰芝正侧身朝里在看阿犬,忙道:“兰芝,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兰芝摸了摸阿犬胖乎乎的小手,这才翻过身来,和赵郁面对面躺着:“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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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击退西夏骑兵的进攻之后,西北镇守使白佳昊命人送了不少酒肉到薤谷劳军。
酒是烈酒,肉是卤猪头肉,赵郁和玉兆雁刚经历过血与火,正需要烈酒好肉来压惊,两人就呆在庄子外院书房里喝了不少。
玉兆雁平常还算正常,一喝酒就爱说大实话。
他与赵郁碰了盏,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道:“赵二哥,我前些日子见了小嫂子,发现小嫂子衣着打扮甚是素净啊!”
赵郁端着酒盏饮了一口,笑了笑,没说话。
他确实对不起兰芝,兰芝跟着他一路到了西北,吃了不少苦。
玉兆雁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锦袋,笑容灿烂放在了桌面上:“二哥,前些时候我赶走西夏马贼,救了一伙儿波斯行商,这是波斯行商送我的,我又没有女眷,要这个没用,就送给小嫂子戴吧!”
赵郁没说话,端起酒盏又饮了一口。
玉兆雁便从锦袋里拿出了一串银镶猫儿眼宝石项链:“这猫儿眼宝石像小嫂子的眼睛,小嫂子戴了一定好看!”
赵郁依旧不说话,只顾一盏接一盏喝酒。
玉兆雁又喝了几杯,见屋子里只有他和赵郁,便借酒盖脸道:“二哥,我是个粗人,不懂规矩,若是说错了你别生气——”
赵郁没有说话,眼睛眯了眯。
玉兆雁不管不顾道:“我听人说,中原那边好朋友之间是会互赠姬妾的,将来你厌弃了秦姨娘,千万别送给别人,一定要预先告知我,我娶她回家做老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赵郁便挥拳打了过来,一拳便把玉兆雁的小白脸大成了小青脸。
玉兆雁哪里是吃亏的人,当下“嗷”的一声,也不顾上下尊卑了,扑上去便和赵郁打了起来。
兰芝在后院得到消息,顾不得别的,急急跑了过来,见玉兆雁正和赵郁打成一团,赵郁嘴角都流血了,自是心疼,忙拿了一边靠在墙上的军棍朝着玉兆雁打了过去:“玉兆雁,你打我家汉子做什么!”
玉兆雁冷不防被打了一下,抬头一看,见是自己暗恋的姑娘,脸立时红了,讷讷道:“小。。。。。。小嫂子。。。。。。”
赵郁见了,心中恨极,抬手又是一拳打来,这下玉兆雁的嘴角也流血了。
兰芝既然过来了,玉兆雁和赵郁哪里还打得下去?
两人讪讪并排坐在那里,让兰芝拿了药膏给他们涂药。
涂罢药,兰芝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带着翡翠回去了。
赵郁发了半日呆,然后警告玉兆雁:“她是我妻子,是你嫂子,以后不要再胡说了!”
又瞪玉兆雁:“再敢觊觎我妻子,看我怎么揍你!”
玉兆雁一直以为兰芝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妾室,如今知道赵郁是把兰芝当妻子看待,心中百味陈杂,半日方道:“好。”
☆、第七十章
帐外的烛光隐隐透了进来; 照在兰芝的脸上。
十七岁的兰芝,虽然做了母亲; 却分明还是少女模样; 娇嫩明媚。
赵郁忽然没法开口了。
他怔怔看着兰芝; 片刻后道:“我接到消息; 太子薨逝了。”
兰芝一下子坐了起来——在前世; 太子可是死于两年后!
前世正因为太子薨逝,庆和帝这才急召赵郁进京!
她的身子一点点冷了下来; 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空落落的; 似有冷风吹过; 一片冰冷。
兰芝的眼尾渐渐泛起红来; 眼睛湿润了:“赵郁,陛下若是召你进京的话; 我和阿犬绝对不会跟着你去的。”
赵郁也坐了起来。
他看着兰芝; 发现兰芝在流泪; 忙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兰芝; 低声道:“兰芝,你是不是。。。。。。是不是。。。。。。前世。。。。。。前世。。。。。。”
兰芝没有听清他的话; 坚持道:“我和阿犬不会去京城。如果不行; 我们和离吧!”
为母则强,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韩侧妃不是正常人,她会出手伤害阿犬的。
即使没有韩侧妃; 庆和帝也会为赵郁另择高门之女,到时候作为庶长子,阿犬身份尴尬不说,京城的高门,哪个又是吃素的?阿犬怕是要陷入危险。。。。。。
赵郁紧紧抱着兰芝:“陛下亲自下旨,把母妃押往京城幽禁。”
兰芝闻言,心里一阵快意,身子慢慢没那么紧绷了,可是转念一想——前世韩侧妃也曾被圈禁,后来不是还出来了么?
像韩侧妃这样的人,除非亲眼看到她死去,否则她永远会折腾下去的。
深思熟虑后,兰芝依旧坚持:“赵郁,我和阿犬不去京城。我们娘俩要么留在这薤谷,要么回宛州梧桐巷的宅子。”
对于皇族的冷酷和现实,她总算是明白了。
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只有权势和算计。
这样的京城,这样的皇族,她宁愿带着阿犬在这山谷终老,或者带着阿犬和爹娘回宛州生活。
她看向赵郁,声音倔强:“我自己能挣钱养活阿犬。我只有阿犬,你还年轻,将来重新娶妻生子,再纳几个妾室,儿子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和我争阿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