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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尚永,江尚永。”
“尚永?”
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轻轻地传进了尚永的耳朵。
“对,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忘记!你这个白痴!”
就这样,他们的离婚协议成了一纸空文。
…
我二十九岁——不愿相信的事实(1)
…
“你忘掉的东西,你自己去回想!
这样公平吧?
把我们为什么结婚都忘掉的人,
是你这个白痴,
而不是我!”
“这个决定无效!我没法和江尚永这个臭小子拍电影!不,我不想和他拍!”
在争分夺秒的拍摄过程中,男主演却像烟雾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难怪导演要唾沫四溅地说出这种话来了。替那个家伙当挡箭牌的是他的经纪人朴泳晁。此刻他的心里也急得要命,恨不得一见到就一把拧断他的脖子。可是,他的身份是那个臭小子的经纪人,他不得不去安慰正急得上蹿下跳的导演。
“真是抱歉,我也没法多说些什么。您先消消气,我想我一定能把他带回来的!他打来电话说,他妻子出车祸了!”
听到说江尚永的妻子出车祸了,导演话中的怒气立刻减少了一大半。可是,他还在继续对泳晁发火。
“那也得事先征得同意再走呀,是吧?那个臭小子在圈子里早就混了好多年了吧?因为他有点名气,你们就非要让他加入,却不知道那家伙混账透顶,结果匆匆忙忙地搞成了这样!”
泳晁不停地点头哈腰地道歉,就像是一个有口难辩的罪人似的。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呀,您冷静些,导演!您这样激动血压会上升的!如果您病倒了那就出大麻烦了,那可是我们电影界的一大损失呀!”
说话的女孩非常漂亮,那美妙的嗓音宛若珍珠洒落在银盘上。她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容貌姣好,浅浅的双眼皮、大大的眼睛、精致的小鼻子,嘴唇上涂着浓浓的珊瑚色口红。她正在微笑着,美艳得让人神魂颠倒。她刚一说完,导演的声调又降了一半。
“嗯,嗯,这倒是事实,可是跟这种徒有外表的狂妄的家伙……”
导演心里很清楚,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这个女人是个狡猾的狐狸精。然而,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变得有些神魂颠倒起来。
“对了,您今年秋天一定会参加我们星族公司的成立大会,是吧?您一定要来呀,导演!如果您不来,我每天晚上都会伤心哭泣的!”
她赢了。最后,导演跟她约定,如果在明天开始拍摄之前将江尚永这个臭小子找来,他就不再追究问题。连智媛就是连智媛,她跟男人较量从来就没有输过。
“每天晚上都伤心哭泣?你的演技是日益见长呀!可是,你要小心呀!不管你怎么喜欢江尚永,那个家伙可是有妇之夫呀!你到处宣扬自己喜欢他,那是很危险的!”
在结束了一番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表演之后,智媛吁了一口气。她狠狠地盯了一眼那个说风凉话的人,那表情毒辣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就是刚才那个女孩。
“你闭嘴!别招惹我!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挖下来!”
一个大男人在受到女人如此直白的侮辱时,一般都会气歪了鼻子的。然而,她面前站着的男人—徐胤伍倒是想法怪异,他觉得不带刺的玫瑰毫无魅力可言。所以,当他听到她的侮辱时,反而嘻嘻地笑了起来。哦,真是可爱的人儿!她竟然钟情于有妇之夫江尚永,真是太可惜了!想到这里,他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对泳晁说道:
“哦,泳晁兄,倒不如就像导演说的,把尚永那个家伙换掉,由我来演那个角色!你说呢?反正那家伙和我演技差不多,也是二者取其一的事,对吧?”
一听到这句话,智媛突然格格地笑出声来。
“我~真~真是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智媛刺耳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着,胤伍的脸渐涨成了紫色。半分钟后,智媛的笑声嘎然而止,接着说道:
“真是有病!你说的是人话吗?闭上你的嘴出去!”
徐胤伍知道,这个才二十一岁的漂亮女孩是圈子里一颗正在升起的新星,名气很大,性格却很刁蛮,一点也不给别人留面子。她说的话却重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他再也无法像平时那样忍让了。
“怎么啦?什么不是人话?不管怎么说,这不是连第一个场景都没法顺利拍摄吗?我就不如那个家伙吗?”
“是呀!你连尚永哥的一根小指头都赶不上!你难道还不知道?”
智媛的回答极其尖刻,她对自己厌恶的男人从来都是这样。
“当初不就是因为选你没有把握,所以才选尚永哥的吗?如果由他出演,肯定会观众云集的,你以为公司没头脑呀?用你的话也就只能达到一半的效果!要是你真想演,就先把圆珠笔放在嘴里做一做发音练习吧!哼!”
真话有时候听起来也会让人觉得特别恶毒、特别残忍。对演员徐胤伍而言,现在就是这样。虽然都是一样的人,可是智媛却划分出了等级。她把完全是先从戏剧舞台上赢得实力,再进军电视剧和电影的江尚永看作是王子,而把一开始就巴结公司头头们的女人,后来凭着私人关系走上演员道路的徐胤伍看作是乞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现在他们却在同一家公司共事,这是令他感到最最郁闷的事了。他眼里充满了恶毒的神情,反唇相讥地说道:
“也许吧!也许江尚永那个家伙确实比我演技好。我对你是百依百顺,可是那个家伙却把你这样的公主不屑一顾地甩掉了!”
…
我二十九岁——不愿相信的事实(2)
…
听到这句恶毒的话,智媛却没有勃然大怒。她只是抓起面前摆着的重重的烟灰缸,然后甜甜地笑着,对这个竟敢揭她伤疤的家伙警告说:
“我给你选择!是立即从这里消失呢,还是让我用烟灰缸砸断你好看的鼻子?”
胤伍知道,自己招惹了智媛,她肯定会说到做到。于是,他立即灰溜溜地走出了办公室。三十六计走为上,这可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胤伍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呀!你好像经常掺和到尚永的事情里面去。我讨厌这种令人心烦的事情,你最好收敛些!这里可不是你出生的美国,而是保守的韩国!”
办公室里只剩下泳晁和智媛两个人。泳晁的话听起来总是这样严肃,可是智媛好像并不当回事。她把两只手捂在自己的耳朵上,装作不听的样子。泳晁是个喜欢严肃的人,他对智媛的举动当然很反感。可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两只脚蹭来蹭去的,嘴里还哼着流行歌曲。看到她这副样子,这位在综合娱乐公司—星族公司中负责管理影星的经纪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尚永因为老婆出了交通事故,就在拍摄过程中一声不吭地跑掉了。连智媛对那个有妇之夫江尚永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徐胤伍相貌长得倒还可以,可是说台词的时候却舌头发硬,连自己是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想和江尚永竞争。老天怎么就给了自己这三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呢?人生真是多灾多难呀!泳晁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来—尚永的老婆伤得怎么样呢?没事吧?
———人生真是多灾多难。
出院那天,惠灿也是这样想的。医生说她得了失忆症,不过不用再住院,所以出事的第二天她就得出院。那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正以“丈夫”的名义替她办理出院手续。她除了病服之外,没有其他衣服,只好穿上了那个男人带来的衣服和鞋子。她没有地方可去,只好跟着那个男人去他家里。一群记者正鬼鬼祟祟地等在他家门前,就像是间谍电影里的一个场景。当惠灿穿着陌生的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跟着他走到这座陌生的公寓前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更像是《艾丽丝镜中奇遇》中的艾丽丝。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尚永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房子的大门,然后很厌烦地回答了一句:
“是我的家!”
准确地说,这里是他和她的家,只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了。
惠灿心里清楚,如果真如那个男人所说的,他是她的丈夫,那么这个房子也就是她的家了。可是,她的心正在七上八下地慌乱地跳着,她的心里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去接受这个事实。房子里挂着的所有窗帘的颜色都是她喜欢的蔚蓝色,桌子上和墙上的照片中的女人也是她自己。她觉得这个地方太熟悉了,同时又太陌生了。她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刚刚进入怪异世界的艾丽丝,或者像突然掉在其他国家里的外国人。
“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
惠灿看着浴室里的镜子,嘴里念念有词。在进屋子之前,两个人就已经被外面下着的瓢泼大雨淋成落汤鸡了。
洗漱台上的口杯中插着两支牙刷,一支深蓝色,一支粉红色,像是暗示着什么。壁橱里放着许多毛巾,都按照她叠毛巾的方式叠成了四折……总之,这里也混杂着陌生感和熟悉感。在一个看似陌生的房子里,进入陌生的浴室脱下衣服洗澡,这可是件令人难堪的事情。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些,她就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
她念经似的嘀咕着,不知不觉地开始仔细地打量起镜子中的自己来。面颊被太阳晒得有些黑了,脖子、手臂和腿是浅棕色的,隆起的胸部和脖子白得像雪一样。啊,怎么会这样呢?胸部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丰满起来了。还有,我什么时候把眉毛刮成这样了?腋窝下的毛毛也不见了,指甲上还涂着浅色的护甲油?镜子中的这个女人有着成熟女性的身体,她觉得有些陌生。
真是突然在一夜之间长成大人了!刚才她拼命默念着自己是二十九的时候,就想着快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