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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凤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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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早,真到长安再说吧!
    思及此,元非晚便不再想下去,而是走到窗边,推开窗棂。别院的清晨不比元府,窗户一开,看到的不会是灰沉厚重的石墙,而是清新灵动的山景。鸟声清脆,竹叶含露,绊着淙淙清泉之声,简直再美好也没有了。
    嗅着清新的草叶水露清香,元非晚不由满足地眯起了眼。便是没病的人,住在这样的好地方都会心情愉悦。她爹让他们搬来这里,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就在她深呼吸的当儿,临近树上突然传来扑簌一声响。
    元非晚本以为是鸟儿之类,没太注意。而等她真把眼珠转到那个方向时,立时就定住了——
    等等?那树干上的一片阴影,好像是……人?
    就在此时,那片阴影又动了一动。在这作用力下,树干微微抖动,树叶也跟着扑簌簌响起来。然后,元非晚就在碧绿的叶片间看到了两点星光。
    两人视线接触,感觉太过熟悉,以至于她脑海里立即跳出来一个名字——
    萧欥?
    饶是元非晚见过许多大风大浪,此时也被惊得呆了。
    德王殿下睡觉就睡觉吧,怎么躺在她窗外的树上呢?就算打仗条件艰苦,什么条件都可以将就,但放眼全嘉宁县,难道就没有一张给德王殿下准备好的床铺?
    这不科学!
    如若内心能有弹幕,此刻元非晚的内心已经被这样的弹幕刷了满屏,并且还有越刷越密集的趋势。
    相比于元非晚的震惊,萧欥却很镇定。其实他早醒了,只是在闭眼假寐。元非晚和婢子的话声,他也听到了几句。所以,这时候,在面对自己在人家姑娘窗外蹲了一宿、还被现场抓包这件事,他翻身坐起,十分淡然:“早,元家娘子。”
    “……早。”元非晚几乎是木着脸回答他的。假使这位德王殿下做事不那么出人意表,她想她至少能端出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所以,现在呢?不会让她去问对方为啥一大早出现在那里吧?她怎么觉得,如果她真问了,这位殿下也一定会用他那张正直无比的脸回答她,他确实在外头呆了一晚上?
    天杀的,她不想知道这个好吗?这话还能不能接下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似乎又陷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窘境。
    被元非晚那种清澈又带着疑惑的目光盯着,萧欥首先扛不住了。在战场上,他被公认为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男人,但现在明显和打仗是两码事。其实他现在想问元非晚夜里睡得如何,但这这种唐突的问话说出来只能增加他们的尴尬,他只得挑了个不那么敏感的:“前几日夜里总下雨,还好今日放晴了。”
    元非晚默默地盯了一眼东边微露的太阳。夜里下雨?所以说,昨天萧欥果真在她窗外蹲了一晚上?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顺着话头问肯定不对,不答话也不对,她只能搬出一条老理由:“殿下,您一早就在这里,可是有事寻阿耶?”反正左右无人,他们又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就不用浪费时间打哑谜了。
    虽然早猜到了,但亲耳听见“殿下”这个称呼从元非晚嘴里说出来,萧欥莫名地觉得舒服。似乎他一夜未睡的守护,已经值了——元非晚知道他做了什么,也知道他是谁!这难道不是良好的开端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他道,故意不一次性说清楚。
    听到这种回答,元非晚眨了眨眼。“芷溪不太明白,还请殿下明示。”
    萧欥安静地注视着她。元非晚今日衣着日常,但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依旧显得超凡脱俗。再加上他刚听到的、两个婢子的对话,他忽而有些可惜,昨天没有近距离看到元非晚盛装的样子。“近日天要放晴,可能也不是完全的好事。”
    “……嗯?”这话实在没头没尾,元非晚不明白。这是要让她和她爹转告来自德王殿下的天气预报吗?不至于吧!
    萧欥当然不知道元非晚的想法。他只注意到,元非晚疑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偏头。幅度很小,一般人注意不到。这竟然也挺可爱的……他默默想,同时觉得他对面前姑娘的好感可能真的已经超过了一个度。
    “共工不做法,祝融就要火起来了。”他忽而道,纵身跳下了树,在元非晚惊异的眼神里补充道:“这话请娘子务必转告给元先生。”
    “……我知道了。”元非晚莫名地点了点头,还没从萧欥的跳跃话题里回过神来。直到对方的身影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她才猛地惊醒——
    共工不做法,祝融就要火起来了?
    大家都知道,共工是水神,祝融是火神。不需要推理,这话的含义就已经呼之欲出——萧欥在警告他们,近日他们可能有火光之灾!
    想到老夫人让水碧做的事,元非晚猛地一凛。难道萧欥是提醒他们小心老夫人派人来点火?
    随即她又想到——不对啊,萧欥怎么知道他们家里的事?就算昨天早上老夫人发火时萧欥正好在外面听了两耳朵,也不可能知道老夫人很可能打算烧账本啊!
    不光是元非晚觉得这事诡异,元光耀也这么觉得。并且,和元非晚相同,元光耀也倾向于萧欥在提醒他们小心火烛;虽然他并不知道,萧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事儿连刚到这地方没几天的殿下都知道了,”他道,觉得颜面完全扫地,“我竟然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发现!”
    元非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爹。所幸用完饭的元非永已经早早地上山读书去了,没人会搅合他们的谈话。“殿下亲自来提醒,可见殿下并不认为这件事是您的错。”
    因为元非晚略过了她和萧欥的谈话开头,所以元光耀并不知道,萧欥已经守了他的宝贝女儿一晚上。“殿下不当面和我说,大概也是照顾了我的脸面。”他用一种对自己失望至极的语气道,“可我怎么值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早就该被打醒了!”
    昨天夜里,在和元非晚谈过后,他翻来覆去地思考了一晚上。无论是二房小妾试图害死元非晚,还是老夫人试图毒死张婉之,都远远超出了他对后宅情况的估计。他总以为一群女眷闹不出什么大事,没想到现实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晕头转向。
    要不是他对女儿的上心从不做假,现在女儿如何还不好说呢!
    这三年来,他做过的最英明的事情,就是搬出了元府!古话说的好,为了儿子能够有个安静的环境读书,孟母三迁居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便是不三迁,也断断不能再让女儿儿子和那样的人混在一起了!
    “这家,搬得是最好的!”元光耀断然道。“而且,咱们以后都不回去了!等诏令一下,咱们即刻动身去长安!”
    “那……”元非晚欲言又止,但她知道元光耀明白她的意思。他们就这么走了吗?老夫人和二三房和他们一起到的岭南,此时他们能独善其身地回去?肯定得先处理掉吧?
    “没什么那了,”元光耀这么说,又摇了下头,“不管是娘亲还是二房,这些人都不能带。”他决绝道,“根本没法带。若是带去长安,祸患只能更大。”
    现在,就算是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有钱就不会吵架这样的话,连他这样的软心肠都无法说服。就算他们富贵了,也是他们的,有那些只把他们当钱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什么事?
    对这些话,元非晚万分赞同。他们花了十年二十年养了一群白眼狼,还要再把自己的后半辈子赔上去?又不是脑子有病!
    而既然元光耀明确说了不带二房的人,那元非武显然也包括其中。元非晚便不再问她二弟的处理方式,只问:“那三叔三婶呢?”如果说二房是豺狼的话,那三房和他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让三弟自己拿主意吧。”元光耀说着,第三次摇头。“他再那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三娘四娘五娘都那么大了,三弟也该负起当家人的责任来。”
    咦?元非晚有些诧异。连三房也不愿管了?她爹这是被完全地气着了,准备当个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不不,是彻底地甩掉那些包袱?“祖母不会同意的吧?”她试探性地问。
    如果说元光耀之前一直在顾虑着老夫人的感受的话,现在他已经彻底死了心。不喜欢他女儿还能勉强解释成偏心,但能做出下毒害人、还是害家里人这种事,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而那种人,说句难听的,既然为老不尊,便也不要指望别人尊她了!
    “她同意不同意都没用。”元光耀冷冷地吐出了后面两个字。“分家。”
    “啊?”元非晚惊讶道。虽然她面上表情如此,但心里却在鼓掌欢呼——
    正常情况下,如果上头还有老人,儿女是不能分家的。但树挪死人挪活,他们这种情况,不可能还照着死板的规矩来。没错,就该和那些极品彻底断了!
    “我原来想着,事情能不闹大就不闹大。”元光耀继续道,语速很快,显然已经考虑好了。“但事情都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也有我的责任。如果母亲不同意,那我只能豁出脸面去,把账本公之于众了!”
    “您说得对。”元非晚点头。他们手里捏着账本,要怎么做,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不过,就算真有人要豁出脸面,那也只能是他们。”她提醒道,“您两袖清风,有什么可以豁出去的?我觉着,您还能再挣些美名呢。”
    这话一半是事实,一半是安慰。
    “如果照攘外必先安内的标准说,阿耶真是太失败了,哪儿还有什么美名?”元光耀不免苦笑。“不过,阿晚你这么说,阿耶还是高兴的。毕竟,不管外人怎么说,他们都抵不上你一根小指头。”
    “女儿当然永远站在阿耶您这边。”元非晚立刻表忠心。
    听她应得如此快,元光耀也不免露出一丝笑容。“听你这话,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啊?”
    元非晚的确有别的想法。此时被戳穿,她也不想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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