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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不曾奔波,倒也不累,只是老爹高烧,心里焦急罢了,幸亏你解围。”
到得一拐角,看几名仆妇丫头坐矮凳上忙碌,地面尽是铁丝、纸张,还有几盏成形的灯笼,燕燕飞好奇道:“她们,做灯笼吗?”
白禹奇也是一讶:“怎么?”
“这阵子,捕头大人一行人驻守在此,灯笼消耗得快,昨夜采花大盗出现,紧急间竟缺灯笼,家丁护院大多手持火把,诸多不便,我要她们赶工,以备不时之需。”
白禹奇静静听完,凝脸道:“灯笼固然要做,但不宜太过劳累,等告一段落,叫她们歇着吧。”
“是。”铁龙转身嘱咐:“你们做一段落就歇着吧,别熬夜了。”
燕燕飞心里又是一阵激荡,想他知道体恤下人,不愧仁慈宽厚好主子,不觉生出好感来。
蓦地听得马蹄的挞挞挞的挞来,不止一匹,蹄声纷至沓一,听出至少七、八匹。马蹄之后落,便是长长的嘶叫,此起彼落。三人讶然相视。
“这马,走得如此急,必有急事。”铁龙喃喃道。
后头有人疾行而来,两护院各提一灯笼护着小薇,只听她娇嫡嫡呼叫:“哥,会不会是张哥哥回来了?”
白禹奇沉下脸,道:“已经入夜,你怎么到处乱跑?”看着两名护院说:“你二人如何保护小姐的?”
两护院面面相觑,呐呐道:“是小姐她……”
白禹奇冷冷道:“是她骗你们,说有事要见我吗?”
护院说:“是!”
白禹奇冷冷的目光,停在小薇脸上,小薇上前拉他,撒娇:“哥,别这样嘛,你这样,人家怕死了。”
白禹奇无奈一叹:“昨夜采花大盗出现,难道没把你吓着?”
“采花大盗才没那么早出现,我不怕,而且张哥哥他们人在这儿……还有……”她滴溜溜转动眼睁,身子往前一倾,亲热拉住燕燕飞:“人家想念燕姊姊嘛!”
有一家丁急急而来,说:“少爷,牧场的吴场主要见您。”
“哦?”
“吴场主说,牧场失了三匹马,说要与捕头大人,我说捕头大人不在,他就要见您!”
“他们,人在哪?”
众人绕过走廊,到大厅,见吴场主站在门中等候。
白禹奇开见山问:“什么样的人?”
吴场主答道:“蒙着头脸,马术甚是精良,不是采花大盗,便是采花大盗的同党!”
一抬眼,望见燕燕飞,心中一惊,燕燕飞微笑道:“昨日,你也怀疑我是采花大盗同党。”
吴场主觎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
星月之下,三匹马疾行向前,到得一处,为首的悟尘突然勒转马头。
“怎么了?”问话的是简天助。
悟尘揪他一眼,冷着声道:“你的马,倒是骑得好。”
“疆绳一端在冯兄手里,是冯兄领得好,哪是我骑得好?”
悟凡沉声道:“不错,疆绳一开始在我手,只是后来马行太快,我拉不住绳,已松了手,若非简兄骑术精湛,何以在黑夜中,对马驾驭如此之好?”
简天助微笑道:“瞎子本无白天黑夜之分。”
“简兄似乎对此地地形十分熟悉?”悟凡说。
“二位不熟吗?我看二位马术也十分不错。”
“哦?”悟凡抓住话柄,追问:“简兄如何看出来?简兄既然目盲,竟然能看,倒是奇迹。”
“瞎子用耳用心?有时候用耳用心观物,比双眼还准确。”简天助不满道:“二位究竟什么意思,既不前进,又说些稀奇占怪,莫明奇妙的话来!”
“简兄说得好!”悟尘说:“我倒是怀疑,你并非瞎子。”
“我也怀疑,”悟凡道:“哪有这样机灵的瞎子?”
简天助勃然大怒,忿忿说:“二位若无诚意,姓简的回去睡大头觉,不与你们说个没了。”
一拍马背,直朝前奔,他二人哪里肯放?急急追赶,悟尘抢前一步,直窜前方,再勒马回头,拦他去路,嘴里喝叫:“你想跑,没那么方便!”
简天助懊恼道:“你二人究竟什么意思?先前说是合四人之力,这下却又这般作弄,我是上了贼当!”
“你才是贼!”悟凡沉声道:“易筋经、洗髓经还来。”
简天助一惊:“这话从何说起,问我要什么经?什么易筋经?洗髓经?要不是你今晚提起,我听都没听说过!”
“你装什么蒜?”悟凡提高声音:“师兄,把口蒙好,别又中了他的迷魂香。”
“胡言乱语!”简天助叫道:“你们这两个疯子,少胡闹!”急急要走,悟凡却向他扑去,两人一起坠下马,滚落地面。
“师兄。”悟凡高喊:“我缠住他,你去找张捕头!”
悟尘应声好,正欲拍马,忽见前方灯光一闪一闪,马蹄隐隐,总蹄声,是一大伙人,悟尘喜道:“恐怕是张捕头,我去唤他。”
简天助正与悟凡交手,两人闻言停下,简天助忽然哈哈大笑,悟尘、悟凡纳闷道:“笑什么?”
“我笑你们太傻,你们说的那两本经,何等珍贵,你们要还给你们就是了,何须找那捕头?弄不好,人家也想瓜分,你们岂不白忙一场!”
两人一呆,不信道:“你真的愿意把经还给我们?”
“我一个瞎子,要那经做什么?”
“可是……”悟尘盯住他的眼:“你不像个瞎子。”
的挞的挞的马蹄越来越近,悟凡悟尘藉星月光交换一个眼色,悟凡道:“暂且信他,不怕他不给咱们。”
问简天助:“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避开他们。”
旁边有芦苇丛,三人把马往里牵,蹲下身,听得群马渐行渐近,三人大气不敢喘,复又听得马蹄渐去渐远,大地复归寂寂。悟尘先探头一看,果真无人,三人走出芦苇丛,悟尘说:“简兄,说话算数,易筋经洗髓经还来。”
简天助扬起哈哈之声,两人愕然道:“你笑什么?”
“我要有那经,自然给你们,只是,我没那经,如何给你们?”
两人不觉火起,悟凡恼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为何不算数?”
悟尘也咬牙道:“你刚才分明说愿把那经给我们,这会儿竟又食言,分明在戏弄我们!”
简天助扬声又笑,笑罢说:“你二人戏弄我在前,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说得得意,忍不住又哈哈笑起。
“你不必得意!”悟凡恶狠狠盯他,心生一计,在悟尘耳畔说了两句话,悟尘点头,说:“想他也该来了!”牵了马欲走,简天助却往前一栏,说:“你哪里去?莫非算计我?”
悟尘冷笑道:“你这瞎子,倒是眼明手快,我看你不必装了吧,干脆睁开双眼,四周瞧个仔细!”边说边拍了一下悟凡肩膀,悟凡迅如闪电上马,立即疾驰而去。
简天助脱口道:“糟了!”也要跃上马,悟尘猛地一扳他屑膀,简天助一个不稳,滚至地上。但他立即跃起,朝悟尘扑去,悟尘一闪,扑空。
简天助怒道:“你二人,为何认定我手上有宝经?”
“打开天窗说亮话,三个多月前,你是不是到过常乐寺?”
“什么常乐寺?我不知道!”
“你这骗子,还要装蒜,是你胡说八道,我们中了你的诡计,宝经才会失落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会让你知道的!”
简天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简天助出门后,她就不停在小小房间转来转去,时坐,时立,时躺,却又坐不住,立不住,躺不住。数不清多少次了,她趴门上,倾听,毫无异动。隔了好半晌,门口有脚步声,她冲动欲开门,却又迟疑缩回手来。脚步声过去了,她无精打采颓坐床畔,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该跟了去的。”
正烦闷焦躁,房门终于在千等万等后响了。
简天红跳起,手抓门闩,屏着气,小心翼翼问:“哥,是你吗?”
“姑娘,快开门,你哥有紧要的事!”
简天红一呆.“你是谁?”
“我是冯悟凡,那个书生,知道吧?”
简天红心慌意乱,问:“我哥怎么了?”
“开门说话。”
简天红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想了想,说:“我哥盼咐过,除了他,不许替任何人开门。”
“姑娘,”悟凡贴着门,急促促,低沉沉说:“事出紧急,你快开门,那捕头大人,把我追得无路可跑,你再不开门,我们计划都完了。”
简天红一慌,忙拔开门门,悟凡一闪而入,还举食指嘴边嘘了嘘,外边果然有脚步声过去,纷纷乱乱,总有三、四个人吧。简天红紧张兮兮问:“我哥怎么了?”
“快!姑娘,找点布,跟我走。”
简大红瞪大眼眼说:“要布做什么?我这里哪来的布?要布来什么?”
“衣服总有吧?你哥哥摔下马,碰到石头,流血不止!”
“他……他怎么会?”她结结巴巴,几乎要哭。“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带回来,阿弥陀佛,说得容易,我们偷三匹马,人有家到处抓,躲都来不及……”
简天红忙说有,包袱里摸了一下,悟凡说:“包袱一起带着,药要敷伤,衣衫可撕来裹伤。”
简天红慌慌急急,抓着包袱,紧紧跟住悟凡,到得墙边,悟凡迟疑一下一揽她腰,跃过墙去。
江宝生半弯腰站床畔,小自翼翼摊开虎皮,左看右瞧,得意道:“这上好虎皮,过两天送白家庄,想必有厚赐。”
忽有人拍门,咄咄咄甚为嚣张,拍门的像有一肚子气,全泄门上,听着教人心惊肉跳,江宝生皱着眉道:“死了人啦,这样敲门法!”
猛地一抽门门,手上一震,原来外面的人,已狠狠蹦开门,江宝生勃然大怒,双拳握紧,想还他颜色,惊地见眼前站着两个人,眼瞪得铜铃也似,好一副凶神恶煞,江宝生目瞪口呆,握拳的手松开,其中一个突地跨前一步,拍地给江宝生一个巴掌,骂道:“你这狗娘养的,尽会放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