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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尘点头道:“好主意。”
燕燕飞四处走了一圈,毫无蛛丝马迹可循,又悬念白家庄,担心采花大盗去而复返,正准备折回,瞥见星星点点灯火移来,燕燕飞向那灯火驰行,快接近,为首的叫:“燕姑娘!”
燕燕飞一看,竟是张俊明,便问:“你也出来寻觅?”
“在下那班弟兄四处寻查,至今尚无半点踪影,夜已深了,燕姑娘快请回白家庄歇下。”
“多谢关心。”燕燕飞问:“你到何处去?”
“到唐家客栈,准备将人犯押回白家庄。”
“方便吗?”
张俊明略一沉吟,说:“本来不想麻烦白家庄,白少爷说人犯在外,看守诸多不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先行押回,再作打算。”
“即如此,你忙活去吧,我要返白家庄。”
话罢,彼此告别,燕燕飞看夜已深沉,快马驰骋,进得白家庄,家丁迎出,将她座骑牵去安置,燕燕飞直趋内院,快近小薇门口,突有一人闪出。那人站在黑地,一语不发,只是静静揪住燕燕飞,夜深人静,那模样,倒教人疑为鬼魅。燕燕飞定神一瞧,竟是今夜在“奇园”奏琴的紫衣女子,这会儿她口鼻依旧蒙着轻纱,燕燕飞不禁脱口道:“琴儿姑娘,你怎会在此?”
琴儿先是不语,双眼紧紧揪人,仿佛揪住一个不相识的人。燕燕飞越发讶异,问:“今夜在奇围听你抚琴,难道不认识我了?”
琴儿冷冷发话:“当然认识。”
“你怎会在此地?”
她立即碰了回来:“燕姑娘认为我不该在此地?”
燕燕飞惊疑看她,听她话里充满敌意,越发困惑,不觉问:“听姑娘言语,似乎对我不满?”
琴儿不意对方如此直率,愕了一下,道:“不错,少爷见你一身本事,对你格外倚重,你竟不把白家庄当一回事!”
燕燕飞奇道:“我怎地不把白家庄当一回事?”
“你既答应少爷,守护小姐,怎地不当一回事,导致春花被掳,你自已倒一想想看,掳的是春花,若掳的是小姐,你倒是怎么向少爷交代?”
燕燕飞愣了一愣,虽自觉理屈,但对方盛气凌人,教人难忍,便冷冷道:“我纵有差池,也轮不到你来数落!”
“你倒是神气!”琴儿冷笑道:“春花虽只是一个婢女,一样是人,春花被掳,不知你于何安?”
燕燕飞一昂头,不乐道:“任何人被掳,都教我于心难安,你若无事,请你回去好生侍候你们主子!”
“小姐也是主子,我在此处,也是侍候主子。”
燕燕飞一讶:“莫非白少爷派你来此?”
“这是自然,护院四处搜寻去了,采花大盗若去而复返,谁来担待?”
燕燕飞听她说话冲里冲气,虽大大不乐,但白少爷既派她来此守护,想必有些身手,便捺下性子,试探问道:“白少爷既命你守护,想必你身手不差?”
“在燕姑娘面前,哪还敢谈什么身手?要不,少爷怎会对你如此倚重?”
一昂头,冷言冷语道:“听说你夺回失金,少爷对你赞不绝口,只怕日后少爷对你要更加倚重,我倒是奉劝你一句话,财物上白家庄去得起,人,白家庄可失落不得。别仗着你身手高强,便把白家庄当客栈旅店,只图吃饭睡觉,节骨眼儿却溜之大吉!”
“你……”燕燕飞气忿已极,但转而一想,这琴儿说话如此刻薄,已自失尊严,看她外貌娴静技好,实则心思狭窄,未免可怜,心念及此,心绪转为平静,说道:“琴儿,你如此胡言乱语,莫非有什么心病?赚我碍眼?存心将我气走?”
琴儿一怔,呐呐无词以对。
燕燕飞随又昂然道:“你若存心将我气走,我偏不走,采花大盗已在白家庄出现两次,我倒是对三百赏金大有兴趣,抓了大盗,领了赏金,何等愉快!”
琴儿眼眸凌厉一扫,冷冷道:“听你口气,大有胜算,你燕姑娘真是骄傲,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逮着那采花大盗!”
燕燕飞微笑着,轻言细语说:“我权把白家庄当客栈旅店,吃饭睡觉,住个十天半月,守株待兔,不怕采花大盗不来自投罗网!”
“你倒是狂妄!”琴儿忿忿道:“姑娘家如此狂妄,也不害躁!”
“我燕燕飞一向如此,碰到谦和有礼的,他敬我一尺,我回他一丈,遇到态度横霸的,我比他更加狂妄!”
琴儿气极,怒眼相向,只说了:“你……”便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我倒觉得,你不妨回去弹琴自娱,修心养性!”
琴儿狠狠盯住她半晌,突一扭身,忿忿而去。
※ ※ ※
这间房原是简天助兄妹住的,这会儿简天助和小陶等三人拘押此地,三人均靠墙,小陶、小马奄奄一息,嘴里每隔一会儿发出含糊不清呻吟声;简天助垂下头,合上眼,似已入梦;捕快胡青、小罗双手支颚,打着盹。
忽有人轻经叩门,胡青揉揉惺忱睡眼,开门一看,竟是悟凡、悟尘,胡青讶道:“什么事?”
悟凡合十道:“阿弥陀佛,官爷辛苦。”
胡青捆极,声音透着不耐:“这么晚了,两位有事?”
悟凡说:“两位官爷,奔波忙碌,大约甚为疲累,这会儿又要看守人犯,格外辛苦,我二人毫无睡意,愿意代劳,官爷何不床上睡?”
小罗也抬起头来,朝他们望一望,眼皮随又沉重垂下去,不停打着呵欠。
从傍晚至夜深,东奔西跑,忙得焦头烂额,的确疲累,偏还要看守人犯,两人不敢掉以轻心,却又不敌睡虫,忍不住打起盹来。坐在窄椅上磕睡,的确辛苦,只觉浑身上下似有小虫爬来爬去,十分烦燥难受,恨不得往床上一躺,酣睡一番,却又担心一酣睡即不省人事,犯人若逃跑了,那还得了,这下听说悟凡、悟尘自愿代守,不觉喜出望外。胡青、小罗对望一眼,暗忖这两名和尚,原本为查易筋、洗髓二经而来,不致有什么恶意,何况他二人今晚还与简天助交过手,又提供线索,这会儿由他二人代守,再好不过。
胡青道:“如此,偏劳两位师父了。”
小罗也说:“我们稍作休息,有事务必喊一声.”
两人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不久,即有轻微鼾声传出。悟尘走前几步,举手在两人脸上晃晃,毫无反应,遂回到桌畔,捧起油灯,和悟凡行至墙边。
简天助并未入睡,只是闭目养神,当两人自告奋勇,说要代劳,他已心生疑惑,不知这两个和尚要玩什么花样?看两人走近前,突然一昂头,神情充满敌意,悟凡定神瞧瞧他,沉声道:“得罪了!”突地抓他前襟,衣扣一声轻响,前胸露了开来,简天助手脚被捆住,挣扎不得,人却在霎那间暴怒起来,额上青筋暴出,忿忿道:“臭和尚,做什么?”
“你死不承认去过常乐寺,我倒要瞧瞧!”
简天助由愤怒转为茫然,皱眉问:“你瞧什么?”
悟凡就着灯火看了一下,咦了一声:“奇怪,怎么没有?”
突听得有人问:“什么东西没有?”
众人循声一望,看张俊明站门口,小罗、胡青一前一后蹦的坐起,急跃下床,张俊明瞧瞧人犯,揪揪悟凡、悟尘,又盯着小罗、胡青问:“怎么回事?”
“头儿……”胡青叫了一声,呐呐说不出话。
“阿弥陀佛!”悟凡急道:“是我们看两位官爷太疲累,自告奋勇,替他们看守。”
张俊明深深盯紧悟凡,正色道:“你刚才抓开他衣襟看什么?”
“我……”悟凡看看张俊明,又瞧瞧悟尘,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悟尘忽有主意,便眼光一扫众人,随后盯住简天助半晌,这才缓缓说:“常乐寺失落宝经当晚,有一人夺得宝经欲走,悟凡情急,在他右胸击出一掌,当时他戴有玉扳指,气灌扳指,在皮肉上留下痕迹,我们怀疑这人是简施主,故而抓开他衣襟,看看是否真留了痕?”
简天助脸色一变,整张脸阴惨惨,看来怕人极了。
张俊明听悟尘一说,不觉困惑揪住悟凡,说:“扳指既能留下痕迹,可见出力之猛,那人右胸既遭此重击,不会有性命之忧吗?”
悟凡摇头道:“不会,我将力点聚于扳指,扳指击打的部位,并非要害,顶多折断肋骨,指痕是一定留下的。”
张俊明闻言精神一振,兴奋说:“两位为何不早说?采花大盗若与宝经有关,这正是最好线索。”
简天助脸色急剧变化,一会儿苍白、一会儿红,瞬间又转成铁青。悟尘悟凡悄悄留意,可以觉察他似在极度纷乱不安中,他那几已全瞎的眼里,有深沉的恨意迸出来。
回到房里,悟凡迫不及待问:“师兄似乎特意将扳指留痕的事说与简天助听?”
悟尘微笑道:“不错。”
“有用意吗?”
悟尘领直:“自然有。”
“说来听听。”
“简天助身上没有扳指痕,我们想找新的线索益发困难。”悟尘沉思一下,继续说:“如果简天助就是那天到常乐寺去的骗子,可以想见,宝经必与他有关。我在张捕头面前谈扳指留痕,简天助神情十分激动,眼里还有恨意,如果我猜得不错,简天助可能因宝经与人结仇,却又找不到仇家,不然为什么听到扳指留痕,神情如此激动?”
悟凡边沉思边点头:“有道理。”
“简天助虽一时找不到仇家,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我故意把扳指留痕的事说与他听,简天助很可能采取行动,我们盯住他,说不定有新发现。”
“话说得的确有理,只是简天助如今犯案被拘,纵有线索,他又怎能采取行动?”
“别忘了,简天助并未杀人,他只是从恶徒手中夺金,据为己有,若要量刑可能也不重罚他,无非与失金案有关,说不定张捕头网开一面,将他走,也未可知。”
“若是不放呢?”
“那也无妨。”悟尘压低声,神秘笑笑:“只要有人愿意救他,小小牢,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