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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飞颔首道:“我在小薇屋里,听到外面似有声音,追出去也没发现什么,适才墙外碰见捕头,才知道有人放走简天助。”
张俊明呐呐道:“都怪张某治下不严,才会让人闯入牢里,放走人犯。”
白禹奇神色一冷,眼扫张俊明,要笑不笑说:“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张兄如此威武,牢房竟让人轻易闯入,其真不可思议。刚才铁管家问过护院家丁,人夜并未听到打斗之声,莫非来人身手太强,牢房弟兄无还手之力?”
张俊明听他话里夹刺带骨,分明讽刺于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如何,一脸觎屿,涩涩道:“张某惭愧。”
白禹奇似乎不见对方尴尬之色,唇畔微有笑意,继续说道:“既有人闯入牢里,张兄为何不声不响。抓拿歹徒,人人有责,张兄不吭不响,未免奇怪。”
张俊明看见他虽面带笑意,言词却咄咄逼人,略一沉吟,说:“守牢的来报,张某不敢惊动大家,派了几名弟兄,悄悄去追,不想人犯已无影无踪……”
白禹奇嘴唇一张,正待发语,小傅匆匆奔大,见过众人,急对张俊明说:“头儿,墙外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
张俊明如获大赦,绷紧的肌肤颐峙松弛下来。急说:“快追!”
“我正心急如焚,这下可好,你掩护我,正好去找简天助。”
“亏得小傅机伶,编了两个黑影的谎话,否则白少爷连讽带刺,张某哪里招架得住?”
燕燕飞凝神倾听下,说:“两个黑影也不全是谎话。我依稀觉得后头似有人跟踪。”张俊明留意一下,果然隐隐约约,后头似有闪闪躲躲的影子,张俊明轻声问:“你去找他,要避开别人,是不是?”
“那是自然。”
“燕姑娘若不介意,就在这里下马,你我闲闲散步聊天,后头跟踪的,若觉无趣,自会退去。”
两人下了座骑,将马栓路边人往芦苇深处走去,张俊明问:“两条人影,是和尚吧?”
“我也怀疑,可能是和尚。”
张俊明迟疑一下,说:“此刻夜深,此地又荒无人迹,和尚看到红尘男女交头接耳,状甚亲蜜,怕是避之惟恐不及。”
燕燕飞沉默不语。
张俊明偷眼瞧她微觉不安道:“张某失言,燕姑娘请别见怪。”
燕燕飞说:“公事为先,捕头大可不必顾忌其他。”
张俊明心情一松欣喜道:“难为燕姑娘明理体谅,张某感激。”
燕燕飞淡然一笑、道:“不必说什么感激,有件事我心中十分纳闷,捕头何不说来听听。”
张俊明讶道:“什么事?”
“白少爷究竟托付你什么事?怎地刚才你们言语神色如此奇怪?”
张俊明一怔,支吾一下说:“此事本应该说与燕姑娘听,怎奈张某……有些私心,故而……故而迟疑未提。”
燕燕飞看他神色缅腆,说话艰涩,不觉好奇,问:“什么事?”
张俊明低头沉吟一下,偷眼揪燕燕飞,不料她正困惑望来,四目相撞,两人急低头避开,张俊明苦笑道:“白少爷对姑娘十分仰慕,托我作月老,张某十分为难。”
燕燕飞一阵惊愕,双颊顿时躁热,听他说“十分为难”,为掩饰自己困窘,她漫不经心问:“捕头为何为难?”
张俊明双手交台腹前,慌乱下,急忙搓起手来,搓了几千,觉不妥,停下。
抬眼看燕燕飞,两人距离如此近,黑地里,她的黑亮双瞳既教人爱又令人慌。张俊明一开口,舌头像打了结,结结巴巴说:“一家有女百家求,燕姑娘人长得绝色,又……聪明绝顶,自然……求之者众……张某……张某……”
话说得语无伦次,听来却已了然。燕燕飞心跳急急,双颊越发躁热,忍不住好气好笑,这人究竟替人做月老?还是为自已诉心事?怎地两件事搅在一起,乱人心肠。
张俊明越说越慌,说了前言,道不出后语,直愣愣站着,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收尾,燕燕飞霎时手足无措,粉颈低垂,双眼观鼻,张俊明看她眼里,有层潋潋水波,炫丽迷人,一阵恍憾激动,双手已控制不住,突然伸出,抱她双臂。
燕燕飞恍如雷电触身,大大惊撼。心慌意乱些,忽闻不远处似有悉睐声,又恍惚见两条黑影挪动,突然,她双肩一挣,脱了他的拥抱。
张俊明微微一愕,听得啪一声脆响,左颊一阵热辣,惊惶间,听得她忿声骂道:“你好不知羞!”
接下来,她一扭身,奔出芦苇丛。
张俊明呆若木鸡。
刚才使力抱她,她一挣脱,张俊明觉浑身一软,整个人似已虚脱,冷汗愕愕,从额头、脖子、后颈,连同后背,大滴小嘀,不停沁出,全身湿透。他不知道自己何来待大勇气,同她倾诉,也恨自已怎愚笨至此,连话都说得残破不全,更讶异自已何来天大胆子,竟冲动抱她。
他心头乱糟糟,十分慌,十分急,十分恼,十分悔。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她若当他是狂蜂浪蝶,只怕日后要不睬他,不理他,那时节,何等难堪!何等悔恨!事情若慢慢来,不急不躁,何至如此?
他把事情弄糟了啊!
只是,能不急不躁吗?白禹奇已摆明姿态,若给抢先一步,他岂不终生悔?
只怪自己太鲁莽冲动,他若只动口,娓娓诉情,哪怕再浅陈,她也许还不恼,可惜他动了手,非礼勿动,他竟不能抑制,动手楼抱她,其该死,他动手了啊!
他一手拉座骑,茫茫然,惶惶然,听马匹朝前奔窜,明白她盛怒而去,他连追出去的胆子都没有。顿时,人成了迷路的孩于,站在黑累的夜空下,惶然不知归向何处。
※ ※ ※
双颊躁热未去,心依然急急狂跳,燕燕飞奋力驰马,静静的背苍,孤寂的旷野,马蹄声格外清晰。
燕燕飞深吸口气,勒马,座骑逐渐缓下,她翻身下马,打算走一段路,等心绪平和,再寻小茅屋。简天助之约,一直记挂心上,不敢忘。
只不过行了十来步,听得有人低唤:“燕姊姊。”
燕燕飞愕了愕,有人从黑里窜出,定神一看,喜出望外,她叫:“天红!”
夭红将马牵去栓好,朝屋里说:“哥来了!”
燕燕飞人内,屋里一灯荣然,简天助盘腿坐一堆乾草上。
“一个人来吗?”
燕燕飞正要答话,天红已探头进来,说:“哥,没错,燕姊姊一个人来。”
简天助脸色一冷,喝道“这里没你的事,屋外绕着走,仔细动静。”
天红说:“好嘛!”忙退屋外。
“一个人来吗?”简天助再问。
燕燕飞说“是。”
“知道姓简的为何慎重其事?”
燕燕飞毫不迟疑,说:“那是当然,简兄吃亏太大,此事又关系重大。”
简天助唇畔一冷,双目一瞪,含顷带恨道:“说得一点不错,姓简的吃亏大大,此事又关系重大。”
燕燕飞静静看他,简天助稍一低头,脸肌抽擂,声音低哑感伤:“我本是一个眼目晶亮的汉子,不料无意惹来祸端……”
燕燕飞试探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四个月以前,离此约直余里,那天我因事外出,不克赶回老宅,夜晚投宿当地客栈……”简天助沉思一下,回忆道:“那晚客栈一道菜,十分对味,吃得我胃门大开,吃多了,睡到半夜,肚子胀痛,人在迷糊间开门出去,寻那茅坑……”
简天助茅坑折返,脑袋晕晕沉沉,步履蹦珊,且行且打呵欠,至一拐角,忽然瞥见两条人影,简天助一怔,看那两人,交头接耳,甚是诡异,睡意顿觉去了大半,便住了脚,侧耳倾听。
“要取两样宝,得先探虚实,不知这宝藏在何处?”
一听是宝,简天助睡意全消,动也不动一下,静静等待。
“这出面打探之人,暴露在外,容易被人认出,得另行觅人才是。”
声音低下去,似一串摩语,絮絮碎碎,虚幻不实,简天助听不出所以,顿觉索然,若无其事,折回房去。
睡梦间,听得叩门声,简天助微觉讶异,怎地深夜有人相扰?门一开,冲入两蒙面,一言不发,举刀刀使刺,那刀,短柄长刃,森冷锐利,简天助吃了一惊,迅即闪身。刀刃如骤雨,紧密刺来,简天助头颈左右晃动,避那直取咽喉的刀锋,脚下跟着连连后退,至桌畔,右脚猛然一勾,勾起一把小圆凳,举将起来,左挡右攻,还以颜色。两把利刀前后左右,来来去去,猛烈进逼,简天助应接不暇,眼见一刀过来,其势甚猛,简天助举凳一档,刀刃脱手飞出,简天助趁这空隙,扬声向另一人:“我与你们,有怨有仇?”
对方忙了,气粗道:“无怨无仇。”
简天助理直气壮追问:“既无怨无仇,我哪里招惹你们,竟来杀我?”
对方冷笑道:“你何不自己想个清楚。”
简天助困惑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偷听别人谈话,什么意思?还敢说不明白?”
简天助恍然大悟说:“原来你们……”
“说说看,听到些什么?”
简天助气闷道:“我哪里听到什么?你们鬼鬼祟祟,与我何干?”
对方冷哼一声,阴沉说:“你既看到鬼鬼祟祟,必然也听到什么?”突然举刃向他,喝道:“说清楚!”
简天助怒火窜起,心一横,咬牙通“不错,我是听到两样宝,以后什么也听不清,你们既说的机密话,不想让人听到,何不找个隐蔽的地方?如今拿着刀刃,要人死活,自已不觉得无理么?”
对方冷笑道:“看你也是走腿闯道的,不晓得趋吉避凶……,还怨人无理吗?”
简天助越发气恼,昂然道“你们,究竟要如何?”
对方上下揪他半晌,冷冷的眼色一变,微带笑意问:“兄弟贵姓?”
简天助愕了愕,没好气说:“原来你还懂礼!”
那人也不恼,皮笑道:“兄弟说笑,闯荡江湖,哪有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