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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英挺,高直的鼻梁下,线条优美的薄唇,轻抿着似笑非笑的慵懒弧度。
这是一张清俊却不失男儿阳刚之气的面容,委实好看。
晏逸初望着他的小新娘,眼神深思而玩味。
她好小!
新娘子的喜庆妆容,也没能削弱她脸上憨态的稚气。一双羔羊般澄澈明净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不知是惊艳还是惊吓的傻呆表情,让她瓷娃娃般的小脸,显出别样的喜感趣味,蠢蠢的却又憨态可掬,说不出的可人。
毫无疑问,她娇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他眯起眼,用着男人的视角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她不是柳家小姐——柳依晓。
第7章 俏郎君
没有错,她不是庆州那位名动全城的柳依晓。他对自己的眼力有绝对的把握。
去年上元节,他恰巧有见过柳家小姐本人。当时他因茶庄需要上新,遂前往庆州寻找听闻到的,当地新培育出来的茶种。
一时赶不及滞留庆州,没能回家过年。只待元宵节后才得以返家。适逢上元节灯会,应当地茶商的热情邀约,一起出外赏花灯。
灯节上的花灯自然个个构思巧妙,匠心独运。客观的说,非常有看头。
只是于他这个生于富贵之家,又常年走南闯北,见惯了稀罕玩意的人而言,倒是稀松平常不过尔尔。
换今人的说法:就是看得太多,出现审美疲劳。。有如那句物以稀为贵,凡事看多了便不以为然。
没逛一会,他便有些意兴阑珊。且这一趟出来的久,人在异乡逢上佳节,自是思乡情浓。想着家里的寡母和馨儿,他赏玩的心思渐渐沉闷下来。
陪同的茶商们圆融灵醒,识得眼色。当下,请他去了就近的茶楼。找了个唱曲的伶人助兴,喝茶解闷。初始茶商们是想请他去歌馆,其实就是花街柳巷。
大约是他的神情不豫,人精似的茶商们立马改换了讨好方式。喝茶,喝茶。坐茶行生意的,喝茶总不会错。
他就是那会见到的柳依晓。一般来说,闺阁女子是不准出外抛头露面的。养在深闺嘛,平日里自是深居简出。
只是灯会期间,按当朝律令,女子是被允许参与赏灯的。
也因此,灯节时很多尚未娶亲的少年公子,会趁此机会暗地留心有无可心仪之人。看中的,男方便会差媒人上门说亲。
别说,由着灯节上的邂逅,月老还真是牵上了不少合衬的姻缘。因灯节而结缘配得秦晋之好的少年夫妻,比比皆是佳话频频。
他在临街的茶楼上,居高临下见到前来赏灯的柳依晓。她由几位丫鬟仆从簇拥着,莲步生娇,款步姗姗。
甫一出现,她便成为全场的焦点。或者说,在场的那些少年郎,根本就是慕名前来,只为博得佳人青眼相待。
好吧,就是不成,能看上一眼这全庆州第一美人,也是饱了眼福心满意足。
确是个绝代佳人。纵是在他这双阅尽大江南北,春(chun)色美妍的眼里,此姝亦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倾城之容。
男人嘛都爱美人,何况他一向眼界高,能入得他眼的姑娘,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这柳家闺秀倒是让他动了心思。沉寂已久的心湖,难得的再度生出涟漪。
他当即向茶商们打探了柳家姑娘,得知其尚待字闺中。不但人长得美貌无双,更是德才兼备,琴棋书画皆有造诣。是远近闻名的庆州“一绝”。
如此甚好。娶妻当娶贤,就她了。只是不知柳家会不会答应?
他样貌出众,曾有朋友谓他是当世美男子,不是第一,也至少是本朝前三;他有钱有势堆金积玉,云城首富的名声如雷贯耳。
只是而今他克妻的名头也同样声名赫赫。。
年少时娶的第一任妻子,人比花娇。可惜红颜薄命,失足落水溺亡;
隔了两年,第二任续弦,貌比西子,端得是色艺双全,只是过门不足半年,亦然溺水而去。
两任妻子都是门当户对人家的掌上明珠,自是好一番闹腾,然彻查无果。于是晏家有水鬼的名声不胫而走。
晏母忧虑,请来高人三天三夜开坛做法。那位道人拿着晏母给的,修缮道观的重金离去时,信誓旦旦水鬼已被他收入法瓶。
晏母心下大石落地。兴冲冲再给他寻了门亲,同样是高门大户家的千金——邻郡太守家的嫡女,二八芳华。
这回更玄乎,新婚第二日,小夫妻一起用早膳。他不过对着她笑了笑,那文雅清丽的闺秀便满面涨红,痴望向他。
嘴里无意识不停塞着食,他心里好笑正想要劝她好好吃饭,别噎着。那小娘子便面色突变,痛苦的抓扼着脖子。
竟是看他看得忘形,囫囵吞下整块八宝糕。梗住了气管。
其实吃东西时,不慎被噎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寻常见。
他慌忙施救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让她低头咳嗽,好将梗住的食物咳出来。
唉,原谅晏逸初这个古人,毕竟那是个没有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时代。。
他有所不知,人被呛住时用手拍背,会适得其反。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使堵塞之物更深入呼吸道。
尤其这位小娘子很可能是八宝糕内的坚果,卡在了气管里。待请来的大夫赶到晏家时,已是回天乏术。
就这么着,做了一夜夫妻,第三任晏少夫人便香消玉殒,生生被噎死。。。
这时,他克妻的声名已渐渐在坊间流传。。
就是这样,也还有一心爱慕他的姑娘,思君心切。不信邪,只道都是意外和巧合。仍是想着要与这风华绝代的俏郎君,缔结鸳盟厮守终身。
于是便有了他的第四任夫人。这位晏家少夫人是云城通判的幺女,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娉娉婷婷。
这门亲事本是成不了的。在古代,克夫克妻可是天大的晦气!
哪有做父母的放心,敢将自家的掌中宝送到他身边呢?即便他财貌双全。
无奈,敌不过自家姑娘的以死相逼。好歹与晏府结了亲。都想着,吸取教训防微杜渐,总归不至于重蹈覆辙,能得享安泰。
然而,事与愿违。。明明时时注意,处处小心。这晏家新任少夫人还是未能逃脱厄运。
她的死状尤为凄惨。初始只是食欲不振,不爱吃饭。以为是感染了风寒,受了凉。
哪里料到旋即恶化,上吐下泻伴有腹部绞痛。接着便呼吸困难,皮肤青紫,最后开始尿血,窒息而亡。
这位夫人身死时,恰逢他出外。得知噩耗时,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家。
当时见到她已无声息,泛着青灰色的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真是个不祥之人。
这一回给他的打击尤重。他对她格外愧疚,在人人传他克妻时,她义无反顾的嫁与他。却到底没得善终!
夫妻二人才过了短暂的好光景,她便撒手人寰,年纪轻轻即算走过一生。
通判之女蹊跷而亡,死得疑点重重。比之前几位晏家儿媳的死,更具悲剧性。想当然耳,掀起了轩然大波。
衙门的捕快上门查了好几个月,一无所获。仵作验尸只能验出确系中毒,但具体中了什么毒,却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只因其显示出的毒发症状与常见的几类毒(du)药有共性,但又有显著差别,其个性分明不好归类。排查了好几种毒(du)药,总有交叉出入的地方。
事后,府上的人员被逐一盘查,结果俱无作案的可能。搜集不到证据,便迟迟不能定案,只能作为悬案归于案宗。
衙门在办案期间,对晏府始终恭敬,并无发难。
一来晏家在云城有头有脸,二来也缘于晏家蒙祖上荫庇,得以蒙受圣恩。
其实晏家本世代为官,晏家祖上能人辈出,文武双全。官位最高时,文曾官拜当朝丞相,政绩卓绝;武曾被授予太尉官衔,军功显赫。
晏家高祖更是在一次叛党叛乱中护驾有功,被当朝帝王授予丹书铁券。从此免死金牌加身。出尽风头,荣宠无匹。
只是到了晏逸初祖父这辈,晏家选择了退出政治舞台。晏逸初的祖父非常睿智,通晓世情,颇有先见之明。
他认为盛极必衰,且伴君如伴虎,官场上党派林立,倾轧严重。晏家要保住百年基业,惟有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切不能风头太盛。因而时值壮年他便托病在京师请辞,辞去官衔告老还乡,举家南迁回到祖籍云城,安居乐业。
由着今上嗜茶,且云城又是贡茶的主要产地之一。晏家自始开启了为皇室贡奉贡茶的营生。
与天子奉茶,自然经营得风生水起。使得本来就家底丰厚的晏家,其家财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当仁不让成为云城首富。
晏家第四位夫人横死,让他克妻的名声愈发甚嚣尘上。再没有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晏家。
而事实上,打从第四位夫人横死后,他对再娶一事也没了心思。只是四位夫人均无所出,晏家本来就子嗣不旺,他就是四代单传的独苗苗。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火无继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晏母在家急的常常在家族祠堂,祖先牌位前告罪。日日抹眼泪。
两年后,他唯一的一位通房,名唤梅萍。有了身孕,为他产下一女,取名晏馨。
梅萍自他少年时便跟了他。生女后,顺理成章被抬为妾室。
只是他常年在外,梅萍并没有多少机会能承恩雨露,自然也难再怀。
他在外走动,投怀送抱者常有。碰上合眼缘的,他也会逢场作戏,春风一度。但他很注意,外来女子一律不得怀上晏家的子嗣。
柳家小姐确实让他动了心。想到娘亲,他一日不能安定,娘亲便一日不得开怀。且无论怎样,晏家始终需要有一位德娴的主母,主持中馈。
再试试吧,他对自己说。他想,若真能与这位有颜有贤的柳家小姐成就姻缘,日后,他便不再扩展茶行生意,减少外出。尽量多呆在家中守护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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