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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向民一怔,下意识地点头说好。
等两人出了巷子,张向阳突然道,“大哥,你知道我媳妇娘家在哪吗?”
张向民随口接道,“咋不知道。不就在三里屯吗?”等回答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儿,“你咋问这个?”
张向阳打着哈哈,“啊?我这不是考考你吗?”
张向民也没多想,“你骑快一点,下午三四点应该能回来。”
张向阳暗自琢磨,那应该不是远了。他在邮局看过这边的地图,知道怀江县很大,长风公社差不多是在离县城稍近的地方,所以三里屯应该也是怀江县的。
不过他还是要确认一下,免得走了冤枉路,“大哥,三里屯还是我们怀江县的吧?”
张向民懵了一下,“你这话说的,不是我们怀江县的,还能是哪的。”
张向阳挠头傻笑,“我就问问而已。”
走到岔路口,两人分开,张向民不需要去岳家,他媳妇自己回娘家送礼。
何方芝上完工,给两个孩子做完饭,等她们吃完,又去杨老师那边上课。
等回到家里,过了半个小时,天也黑了。
可张向阳却一直没能回来。
“娘?爹怎么还没回来?”红叶正在洗脚,时不时勾头往院外瞧。
只是外面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几声狗叫,就是没有她爹的声音。
何方芝也有些纳闷,他明明是骑着自行车的,听大哥的意思,应该能在天黑前回来的呀。
何方芝回头瞅了眼红心,见她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快要磕到桌面上了,忙把她抱起来,朝红叶道,“快点上床睡觉吧。等明天一睁开,你就能看到你爹了。”
红叶撅着小嘴,一副‘你哄傻子’的表情。
何方芝拿她没办法,只好采用迂回一点的法子,“那你上床等你爹回来吧。到时候我叫你。”
红叶眼睛一亮,“好吧。”
说着开始擦脚,穿上草鞋,把洗脚水倒了,才跟在她娘的身后一起进屋睡觉。
红心原本就快要睡着了,放到床上,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何方芝给她盖上被子,一扭头就看到红叶坐在床上,小手托着腮,眼睛半眯着,一副昏昏欲睡的小模样。
何方芝把她放倒在床,红叶陡然间醒过来,“娘?”
何方芝拍拍她的背,“快睡吧。你爹回来的话,我叫你。”
“好!”红叶模模糊糊间吐了这个字就睡了过去。
何方芝给她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她拿着笸箩开始做鞋子。
等她快要把一双鞋子做完了,才听到外头有车铃声响起。
她放下鞋子,站起来,只见张向阳提着篮子进来。
“你怎么才回来?”何方芝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张向阳把篮子递到她面前,何方芝一脸呆滞,“东西怎么原封不动拿回来了?他们不要吗?”
张向阳秃噜下脸,一脸愧疚地看着她,“我刚走到镇上,就遇到我们领导,他让我回邮局加班,我才回来。”
何方芝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成。”
“等明儿我再去送。”
“行,快洗洗睡吧。”何方芝点头,催他。
见混过去了,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等躺到炕上的时候,张向阳心里直纳闷,三里屯为什么没有姓何的人家?还有那个生产队的人为什么没听过何方芝这个名字呢?难道他走错路了?
第 28 章
翌日清晨; 彩色的小鸟在屋后补食,叽叽喳喳的叫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张向阳睁开眼,浑身酸软,尤其是腿肚的地方; 疼得要命。他撑着身体爬起来,捶了捶自己的小腿; 朝正在穿衣的何方芝道,“媳妇; 我腿有点疼。”
何方芝穿好衣服,爬到炕沿; 伸手摸向他的小腿; “那我给你揉揉。”
张向阳“……”
他重重叹了口气,看来是躲不掉了。
吃完早饭后; 张向阳推着自行车到老房这边。
因为还没到上工时间; 所以全家人都在。
“大哥,我昨天加了一天班累得半死,真的骑不动了; 你带我去吧!”张向阳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哥。
张向民倒是不反对; 只是拿眼去瞧他爹。张向阳秒懂。
张大队长给假; 才能去。乡下种地可是没有假期的; 哪怕是中秋节也得下地。
四个人; 八双眼睛齐齐看着他,张大队长却不紧不慢地抽着烟袋锅子,眼睛眯起; 烟雾缭绕间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杨素兰轻咳一声看向公公,“爹,您就让孩子他爹去吧。到底是过节,不送礼过去,人家该怪我们家不懂规矩了。”
这还是大嫂头一回帮他,张向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一细想,大嫂之所以帮他,无非想让她娘家不要错过这份礼。不过他也不气,好歹是真的帮他了。
他冲对方感激一笑,惹得杨素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有些心虚。
张大队长抬头看了一眼大儿媳妇,冲两人点头,“成吧!你们早去早回!”
张向阳悬着的心立刻落下来。
出了院门,张向阳跳上后车座,拽了下他的衣摆,“大哥,你知道路吗?”
这话问的,张向民觉得他这是小看自己,闷声道,“不就三里屯吗?我又不是没去过。”
张向阳心里总算踏实了。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张向阳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他昨天问了一路,磕磕绊绊才找到这里,在村口遇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先是问了何家怎么走。可对方摇头表示,这里没有姓何的人家。
他又问她认不认识何方芝,对方却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一开始以为这大婶可能不是这个生产队的,所以又问了好几个人,答案却都一样。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向阳莫名有些忐忑,总感觉待会儿要掉马似的。
前面的张向民可不知道他的心思,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是位于生产队中间一户人家。
到了门口,两人都从车上下来。
张向阳跟在他大哥身后,准备等他大哥叫完人,自己再跟着一起叫人。
张向民推门进院子,廊檐底下坐着好几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上工。
看到两人进来,一个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的农家汉子忙迎了上来,紧接着就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妇女跟在他身后。
“余叔,余婶,我和三弟来看看您嘞。”张向民很快叫人。
张向阳刚刚就在猜测,既然这村子里没有姓何的人家,那说明他媳妇的娘改嫁了。要不然都说不通。现在听他大哥叫余叔余婶,他更加确定这一点了。
三人不停寒暄。张向民也一改往日的寡言,场面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张向阳提着篮子装作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反正原身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他也不担心会被人看穿。
张向民跟余叔余婶讲了好一会儿话,也没听到三弟凑过来,一扭头就见三弟仰着头看着屋后树稍上的鸟钱。他尴尬地朝余叔余婶告罪,“不好意思哈,我三弟太累了。”
说着他直接把人拽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看啥呢,赶紧叫爹娘啊。”
张向阳忙回神,朝两人试探着叫道,“爹,娘,这是我媳妇让我送过来的礼物。”
郝爱华握着他的手,有些激动,“芝芝怎么样?”
张向阳点头,“她很好。”
郝爱华点点头,眼圈有点红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张向阳懵了,没有说话,多说多错,他还是静观不变吧。
余中良走过来,拍拍她的背,提醒她,“赶紧让俩孩子进屋吧。”
郝爱华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下自己的大腿,“看我光顾着自己了,倒把你们给晾在这儿了。”
进了堂屋落坐后。刚才坐在廊檐下的三个男人也进了堂屋。
稍微年轻一点的两个小伙子都穿着灰蓝色衣服,手肘和膝盖处都打着补丁,很是朴素。
那个年纪大的男青年穿着蓝色衬衫,左胸袖口上方还印着四个字“怀江电工”,下身军绿色长裤,脚上穿着胶鞋,他这身打扮颇有几分城里工人的样子。
但三人进屋后都叫张向阳,“姐夫。”
张向阳一一点头朝他们笑,便附上一个‘好’字。反正叫不出人名,就先这么糊弄过去吧。
郝爱华想多了解何方芝的事情,又拉着张向阳说话,“你来的时候,她有没有让你稍什么话给我?”
张向阳回想了下他媳妇说的话,“最近忙着上工,她有点累。让您二老别介意。等她有空了,一定会回来看您。”后一句是他自己加的。反正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有心和好吧。
郝爱华瞬间红了眼眶,两手捂着脸,呜呜地哭。
张向阳被她这一出吓了一跳,求救般地看向余中良。
余中良却帮着劝,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包大生产,递了一根给张向民,又递一根给他。
张向阳摇头拒绝。
余中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戒烟了?”
张向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就是不想抽了。”
郝爱华擦了擦眼泪,插了一句嘴,“戒了的好,一包要好几分钱,多浪费钱啊。”
余中良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刚刚那个穿着很好的年轻男人开口了,“娘,余叔想抽,您就让他抽呗,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张向阳在边上听了,确定这个男人是他媳妇同父同母的弟弟。而另两个是同母异父弟弟。
郝爱华默默叹了一口气,朝张向阳和张向民道,“你们先坐着,我先去做饭。”
张向阳和张向民站起身客气几句,余中良非要留他们吃饭。
郝爱华又点了那两个小子,“大军过来帮我提水,小军过来帮我抱柴。”
大军和小军对视一眼,怏怏不乐地起身。
张向民和余中良在那边聊地里的收成。
张向阳觉得有些无聊,也说不上话,所幸到院子外透透气。
年轻男人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