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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儿,他的太子,竟不知何时给自己培养了一个影子,若不是他对自个的皇儿还有所了解,势必会分辨不出宫中的太子是他人假扮。
回想到初在朝堂上看到那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文帝感到欣慰的同时,又酸涩不已。
噩梦?是那个噩梦所致么?是那个噩梦让他的衍儿不得不暗中做那么多事?
一定是的,衍儿的所作所为,一定与那个噩梦有关。
文帝想到这,眼里染上一抹痛色,但转瞬他暗沉的表情变得缓和。
老家伙说那俩孩子之间的姻缘是天作之合,甚至说有小丫头在太子身边,大晋将会跨进另一个盛世,且长久不衰。
这可能么?
长久不衰?
漫漫历史长河中,朝代更替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每个朝代的历任帝王,谁又不想自家的江山可以永存于世?
但结果呢?还不是被新的皇权所取代?
然而,老家伙在信中提到的,他却出乎意料地相信,相信有小丫头在衍儿身边,大晋的江山将会永固,将会长久不衰。“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只不过这回只是干咳,声音比之前要小很多。
“衍儿,父皇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父皇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几年了!”眼底闪过一丝隐痛,文帝嘴角微抿,暗忖:“无论你做什么父皇都会暗中支持你!”两年多前,他就时不时地犯咳嗽,汤药没少服用,却始终不见有什么成效,不过,也不见咳嗽加重,但数月前由于染过一次风寒,顽疾竟骤然加重,一旦咳嗽就很难停下来,随之就出现咳血之症。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意味着什么,所以,按照常规服用汤药外,他并为传御医有仔细为自己把过脉,更没有将身体状况与皇后提起。
头又痛了,文帝心底苦笑,时常咳嗽折磨得他还不够,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他的头部蓦地抽痛难耐,生生自睡梦中疼醒。
平日里若不多思多想,倒还好些,可一旦连续处理政务两个时辰以上,头部一侧必会犯痛。
抬起手在左侧太阳穴上按了好一会,文帝启口道:“取粒丹药给朕服用。”
李福将那方染血的明黄绢帕在火盆中化为灰烬后,就一直静静地垂首侍立在一旁,此刻听到文帝之言,忙恭敬地应了声。片刻后,他从内殿躬身走出,手里捧着一巴掌大小,做工精致的紫金盒。
“李福,你说这丹药也真是奇特,朕每次服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整个人就会充满精神。”接过李福呈上的丹药,文帝送入口中咽下,语声无波无澜道:“可是就朕从古籍中对各类丹药的了解,并没有看出哪种丹药真切对人有益。”
“皇上,奴才有话不知当不当说。”李福垂目想了又想,跪地道。
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凝向他静静地注视了一会,方道:“说吧,朕恕你无罪。”李福谢过隆恩,这才抬起头,目光关心而恭敬,道:“皇上,为了您的龙体安危,老奴觉得这丹药还是少服用些好。”顿了顿,他见主子爷脸上没流露出愠色,接道:“御医院的崔院首……”熟料,没等他道出后话,就被文帝抬手制止:“朕知道你话中之意,也知你后面要说什么。”幽叹口气,他捏着眉心道:“这丹药确实能够提神,而且有止痛的功效,可也正因为如此,让朕不得不多想。”
加上近日服用的丹药,近一个月来,他大概有服下五粒。
每次服用后,精神充沛不说,且浑身轻松,但效用过后,人又会变得疲惫,该痛的地方依旧会痛,譬如他的偏头痛。
隐约间,他觉得若继续服用此丹药,多半会产生依赖作用,但日日政事繁重,令他的身体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因此,他怀着极其矛盾的心里,服下那一粒粒丹药。
殿内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良久,文帝道:“起来吧,朕清楚你刚才所言是为朕的龙体着想,就听你的吧,自明日起传崔院首给朕例行常规把脉,记住,有关朕的身体状况如何,对外不得透露只言半语。”
有病就得医治,靠丹药是不成的,他不是史上那些为求长生的帝王,他只想多活几年,看着他的太子完全成长起来,便可将肩上的重担交予太子,交予他最为喜欢的皇儿。
“奴才遵旨。”
李福起身,边用袖子抹泪,边恭敬应道。
“你这样又是做什么?”文帝无奈地摇摇头,道:“朕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你好好的,莫让他人看出纰漏。”宫中到处都是耳目,有后宫的,有前朝的,而他明明知道那些耳目的存在,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前朝与后宫,君与臣,这个中的关系在明面上摆着,基于此,他不可能大清理,再者,真要清理,也未必能清理干净。然,只要是他不想,那么有关他的任何决断,都不会从宣露殿中传出一句。
文帝心思缜密、通透,自继位以来,还真没有做过什么糊涂事。
因而,百姓皆城其为有道明君。
落日余晖收尽,一轮弯月挂上枝头,月色如水清凉,穿过树叶在地上落下一个个影子,夜风吹拂,那些个影子伴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轻轻摇曳,让这静幽的夜无形中透着股寂寥之感。
太师府,寿安堂。
“主子,夜了,老奴服侍您歇下吧。”吕嬷嬷在榻边侍立着,见主子眼睑微垂久久不语,于是轻声道。
孟氏乍一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不由微微一震,方缓缓回过神,转头往窗外看了眼,脸色阴沉道:“自从听到宫学那边传回云轻狂那小子坠。落悬崖,他就莫名其妙不再在主屋安寝,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似是也没想要吕嬷嬷作答,她说着,禁不住冷哼一声:“那小子嚣张狂妄,没了便没了,与咱太师府没半点关系。”言语到这,她的表情忽地变得沉痛:“血幻宫算是彻底完了,若早知玉琴、玉慧,陈铁他们一去不复返,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去给血幻宫做陪葬品。”
吕嬷嬷道:“三爷在外收的那位义子还真是看不出,竟有那般了得的修为。”
孟氏冷笑:“修为了得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命丧断崖。”
吕嬷嬷静默,片刻后,她道:“主子,你觉得宁王殿下传给皇后娘娘的消息属实?”
“他们是亲母子,你觉得宁王会欺瞒皇后吗?”孟氏看她一眼,脸上明显露出不悦。
“是老奴多想了。”吕嬷嬷讷讷道。
孟氏神色有所缓和,叹道:“说起来太子和宁王都是我的嫡亲外孙,可我近几年却越来越不喜太子行事,甚至时不时地就想着宁王若能成为储君,那于我们太师府来说,只怕更为有利。可一想到已逝的先皇后,我这心又禁不住又生出不忍,觉得一旦宁王成为储君,先皇后会怨责我。”
“要老奴说,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宁王殿下,他们横竖都是主子的外孙,日后谁坐上那把椅子,都不会亏了太师府,主子完全没必要忧心。至于先皇后,再怎么说也是从主子腹中生出来的,又怎会因为一把椅子怨责主子?”
吕嬷嬷出言安慰。
“你不懂。”孟氏眼里的情绪渐变复杂,道:“我对皇后曾有过承诺,若她有需要时,我一定会全力支持,现在她想为宁王谋得那把椅子,我又岂能食言?但真要顺遂了皇后的意,对太子无疑不公平,那孩子从小就没母亲在身边照顾,且打小就做太子,忽然间失去储君之位,你觉得他能承受得了吗?而先皇后又是……算了,不说了,事情既已往那方面发展,多说也不可能收手。”
“主子,皇上并没有易储之心,皇后娘娘冒冒然的出手,只怕于宁王殿下不利啊!”吕嬷嬷道出自己的担忧。
孟氏道:“太子这都病了有段时日了,听说始终不见大好,如果长此以往下去,不定哪日就卧病在榻,再结合他和云轻狂之间的事,皇上到时即便再不想易储,恐也会身不由己。”想到皇后在宫里做的事,孟氏心神禁不住一晃,只觉三个女儿中,就小女儿和自己最像,为谋得自身利益,可以下狠心去做一件事。
吕嬷嬷闻言,没有多语,就听主子将话题又转回那个叫云轻狂的少年身上:“宁王在给皇后的信中说,是云轻狂灭的血幻宫,你知道么?当我从皇后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恨不得将那狂妄的小子千刀万剐。结果那小子坠。落断崖,让我没机会亲手收拾,这令我尤为不解恨。”
“雪宫主应该还活着。”
“他活着倒还不如死了的好。”
“主子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真要是雪宫主有个什么意外,主子心里只怕比谁都痛。”
“为他心痛我犯得着吗?师父将血幻宫交到他手上,他不说发扬光大,反倒将血幻宫葬送了,他对得起谁?你说他对得起谁?整个血幻宫的人都没了,他活着就是对血幻宫的背叛,所以,我宁愿他已经死了!”
“只要雪宫主还活着,血幻宫就不算彻底灭亡,主子应该不难想到这点。”
“是,我是不难想到这点,可是要想重振血幻宫,就凭他一个光杆宫主,你觉得容易吗?”
被孟氏这么一质问,吕嬷嬷一时间哑舌,不知该如何说的好。
“我累了,扶我回内室歇息,他爱睡书房就让他睡去。”回想起云老太师近一段时日出现的反常,孟氏这心里又是好一阵不痛快。
吕嬷嬷低应一声,上前扶她从榻上站起,走进了内室。
绝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秘杀手组织,近期却因为接血幻宫这一单生意损失惨重。
折掉数名高修为武者不说,就是绝门门主也身受重伤,不得不选择闭关疗伤。
此消息不知是哪个在江湖中散播而开,总之,绝门的生意瞬息间遭到了不小的冲击。
雪无痕枯坐在一光线昏暗的密室中,双目无神,如老僧入定一般。
出不去,自被妖妇擒住,他就像是被折断双翼的鸟儿,无法逃出牢笼。
竹林,原以为当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