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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康说的不急不缓,一副胸有成竹样:“王爷多年来都是闲适淡然,与世无争处事的,皇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与王爷会扯上关系,还有,这回的事件,可不仅仅只是咱们的人出手,各大世家都有参与的,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各大家族在朝堂上为官的子弟,也会力保王爷不被牵扯进事端中。”
“你们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事已至此,宫澈知道自己已无退路,知道自己再多想,只能是自寻烦恼,于是,他静下心神,盯向邬康,神色难辨,出言问道。邬康点头,压低声音,将他们拟定的成套计划,毫不保留地一一与其道出。
宫澈闻言后,半晌,方道:“本王暂且饶过你们擅自做主,制造出如此严重的事件,不过,若是吕宋村那边爆发的疫病大肆传播开,到时,你们便自行了结吧!”邬康几人揖手应声是,谁都没有多言一句。
“退下,本王想一个人待会。”
摆手,挥退邬康等人,宫澈脸上表情略有放松,无声喃喃:“这次的事件算是我们真正的较量,你能否破解这个危局,我拭目以待。”
……
京城这边,宫澈有何谋划,又在算计着什么,宫衍人在吕宋村自然是无从知晓,又或者,他就算知道宫澈的阴谋,只怕除过愤怒和憎恶,一时半会无旁的心思理会对方。
毕竟吕宋村这边的疫病需要紧急处理,否则,大晋将会遭受重创。
“现在,大家就行动起来吧,至于医治疟疾的药物,我会尽快研制出来,在此之前,就拜托诸位务必严格按照我之前说的执行。”云轻舞一脸郑重地看着诸位太医,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这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厮杀的战争,但这场战争比之沙场上两军交战要残酷得多,所以,我希望大家半点都不可掉以轻心,同心协力,与这吕宋村所有的百姓,携手打败疟疾这个超级大敌,因为只有这样,我大晋才会脱离危难,因为只有这样,诸位才不枉皇上和太子殿下你们的信任,不枉你们多年来习得的一身医学修为。”
她之言无疑激起了诸位太医的使命感,看着几人目光中流露出的坚定之色,云轻舞唇角微弯,笑道:“大家行动吧!”
片刻工夫过后,吕宋村各处人影走动,但却不见丝毫杂乱。
云轻舞和宫衍站在帐篷门口,看着远处的忙碌场面,两人挨在一起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一起,云轻舞轻语道:“天亮后,咱们去冲毁的河堤处瞧瞧,嗯,顺便再到被河水冲毁的那几个村落转转。”
“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宫衍冷静而柔和的眸光凝注在她的脸儿上,启口道:“就我所知,因为那条河流距离京城不远,且是京城附近最宽的一条河流,因此朝廷早年拨款修筑那条河流两边的河堤,是花费了不少财力和物力,最为关键的是,那条河流两边的河堤,朝廷每年都会出资维护,如此做,就是为避免暴雨来袭,河堤崩塌,从而出现严重灾情。”
“就你所言,那条河流两边的河堤应该很牢固,然而,河堤崩塌事件现如今还是出现了,这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测。”云轻舞清亮的眸子半眯,说着自己的看法:“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暴雨,就算那场暴雨很大,河道里的水位湍急过度,也不至于将一条修筑牢固的河堤冲出一个数丈宽的豁口,再说了,往年难道就没出现过暴雨天气么?”
“自然是有的。”宫衍道。
云轻舞挑眉:“结果呢?”
宫衍想了想,如实道:“那条河流没出现过溃堤。”
“所以说啊,我怀疑这次的河堤崩塌,多半是人为造成的。”云轻舞若有所思道。
“得到急报时,据说那晚电闪雷鸣,雨势特别大。”
“天气越恶劣,才越方便作案不是?”
宫衍听了媳妇儿的话,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在想什么?”云轻舞看他一眼,柔声问。
“结合京中传开的流言,我对你的猜测信了七八分。”宫衍眸中寒光流转,紧了紧媳妇儿的软软的手儿,浅声道出一句。
“哼,也就是说你不是完全相信我。”
云轻舞狠狠地瞪向他,道:“那我再说说我的另一个猜测,听完后,我看你是否还对我持那么两三分不信任。”宫衍握着她的手儿走进帐篷里,眸中轻易流转,温声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想不通有人为了要对付我,竟残忍到不顾及百姓的安危。”
“你没听说过欲成大事,采取些过激手段并无不可么?”云轻舞言语浅淡,熟料,她话锋忽地一转,语气随之幽冷异常:“疟疾是疫病没错,但要想发病,造成多人感染,甚至死人,并非短时间内就能出现目前的状况。”不等宫衍出声,她续道:“除非有人事先在饮水和食物上做手脚,譬如将溃烂的动物尸体……”云轻舞说的仔细,听得宫衍脸色愈来愈冷,目中寒光迸射:“卑鄙,简直是十恶不赦!”在自家媳妇儿音落后,某太子唇齿间生硬地挤出一句。
“如此做的目的,无非是坐实那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让你声誉受损,被皇上厌弃,不得不考虑易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云轻舞反握住宫衍的大手,两人已身处空间之中,她笑了笑,语气轻柔绵软,道:“既然咱们已猜到这有可能是个阴谋,就没必要为这见不得光的手段生气,走,先去沐浴换衣,随后,我在这里配制解药,你好好回屋里睡一觉。”
宫衍压下心头之怒,揽住媳妇儿的腰身,飘向温泉池。因为心里有事,两人沐浴换衣,并未用多长时间。
“治疗疟疾的药物不难配置吧?”
被云轻舞握着手拽到软塌上躺下,宫衍修眉微皱,定定地看向自家媳妇儿。
“不许皱眉。”云轻舞正要去炼丹室,毕竟那里储存着大量的药草,很方便她配药,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平男人皱在一起的眉头,她道:“治疗疟疾最好的药物,这里恐怕没有,但另外一种药物也能起到治疗作用。”奎宁,俗称金鸡纳霜,是用茜草科植物金鸡纳树的树皮研磨而成的,而这种树产于南美洲秘鲁一带,是疟疾治疗的特效药,在这基本上架空的古代,不对,哪怕是在她现在所处的修真世界里,她也从未发现过有金鸡纳树的存在,然,黄花蒿她却有见过,尤其是这修真界里生长的黄花蒿,不光不难找到,且长势极好。
云轻舞对前世的历史知识多有了解,嗯,对各类中西药物也知道的甚多,清楚康熙帝在1693年五月,也就是康熙三十二年的五月,曾身患疟疾,系间日疟,隔一日发作一次,寒热交错,苦楚万分,冷时如入冰窖,热时似进烤炉,御医们开了不知多少药方,都不见有成效,熟料,两位西方来大清传教的洋神父,在这个时候将从法国邮寄来的金鸡纳霜赠予康熙帝,终医治好了康熙的病症。
记得有本杂书上记载,赠药的洋神父对康熙说:“这种病没有大碍,它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染的,只要用我们带来的这种‘金鸡纳霜’就可以治好。”当然,他们不可能说康熙是接触污水,才染上疟疾,究其缘由,不外乎是以康熙帝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触碰到污水,亦或是变质的食物。
金鸡纳霜是好,是医治疟疾的特效药,奈何这里没有啊没有,如此一来,云轻舞只能想到黄花蒿,想到从黄花蒿中提取青蒿素。
“什么药物?”宫衍的心先是一紧,很快又放松下来,满目期待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云轻舞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黄花蒿。”
“黄花蒿?”宫衍对药草并不是很了解,想了想,他不确定地问:“黄花蒿可以治疗疟疾?”
“准确些说是它里面所含的青蒿素能医治疟疾。”
“你确定?”
“嗯。”
“疟疾能控制在这吕宋村隔离范围内,不会往外传播?能够彻底除去?”
“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你真的不必过度紧张,先不说目前天气寒凉,不利于疫病传播,就是你之前做的隔离,防护措施就很好,已经将这种疫病控制在吕宋村这个范围内,所以,不会发生不得已的事件,我保证!”
疫病无法治疗,为了更多百姓的安危,他即便不愿走那残忍的一步,只怕皇上也会下令,烧毁这整个吕宋村。
基于这点,云轻舞真切明白男人的心情。
“谢谢……舞儿,谢谢……有你在我身边,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福气!”
抓住云轻舞的手,宫衍神色甚是激动,满目都是爱意。
“谁要你谢来着?傻瓜!”抽出手,云轻舞在他的脑门上没好气地弹了下,转身就往门外走:“好好睡一觉,我去炼丹室瞧瞧。”
宫衍捂着额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笑得一脸幸福。
遵照云轻舞说的注意事项,颜枫和另外四名太医,带着一干侍卫忙到日上三竿,终于将吕宋村周围,以及每个帐篷内的卫生,彻底清理了一遍。
安置在帐篷里的百姓,皆有洗澡换衣,原本眼里流露出的绝望和无助,在听到诸位太医说云公子有法子医治疫病,所有人的目光中刹那间全充满了生气。
他们虽孤陋寡闻,虽见识短浅,可他们知道数月前有位少年天才,名满天下。
少年的名字叫云轻狂,样貌俊秀,文采非凡,不畏皇权,惩治行为荒唐的皇家王爷,更是修为高深,不费吹灰之力,制服山林中的猛兽白虎,这样一位卓然于世的少年,是万不会骗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
偌大的炼丹师中,云轻舞抱臂瞅着一堆干燥的黄花蒿,秀眉拧在一起,愁啊愁。
从干燥的黄花蒿里提取青蒿素,她是知道好几种法子,奈何每种法子在当前的环境下,根本无法正常萃取,分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