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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无意冲撞父皇,还请父皇恕罪。”就这么一撞,悠歌脸上的面纱脱落于地,可这个时候她哪里顾得着这个,忙退至一旁,跪地认错。皇帝和大祭司自然有看到落在地上的面纱,然,两人并未露出特别表情,皇帝凝向悠歌,沉声道:“你非有意,起来吧。”
悠歌谢恩,从地上站起,而后慢慢抬起头,朝白熙点点头,算是对其那一句关心,做出有礼回应。
“你是……你是悠歌……”
皇帝怔然,眸子微眯,定定地盯着这个女儿。
暗叹:“好熟悉的容颜!”
白熙亦微怔,他还记得大军得胜,班师回朝那日,一匹白马行在队伍最前面,朝宫门奔驰而来。马背上,女子虽覆着面纱,却宛若天神临世。
曾想象过她的容貌,想象过这月圣国圣女的容貌,想象过她的容貌与她的母亲应该很相似,没料到,真正看到她的容颜,却发现她比她的母亲还要美上三分。肤如凝脂,唇似樱花,俏鼻完美如玉,长睫微垂,遮掩住眸中的情绪,她静静地侍立在一旁,那份娴静与九天瑶池中盛开的莲无二……
留意到悠歌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白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有心事。”此时的她与那日手握宝剑,以矫健的身子翻身下马的她有着明显的不同,那一日,她眸光清亮,透着股子坚毅,给人震撼极深。这一刻的她,其容颜之美虽也让人震撼至极,可那一双眸里盛着的却不是坚毅,而是忧伤。
圣女?如此美好的女子,被圣女的身份束缚一生,于她来说无疑是种残忍,但作为大祭司,他心里虽生出些许同情,却对她早已注定的命运无能为力。
和平协定,六公主,也就是月圣国的圣女,与月圣国第一公子沐澜世子率大军凯旋而归。
街道上军旗飘飘,空中花雨纷飞,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人们高呼着圣女,高呼着六公主,声浪一波接一波,真真是响彻天际,久久不曾停息。
白希在心里长叹口气,暗忖:“要是没有圣女之名,这女子和沐澜世子绝对称得上是一对璧人。”他犹记得,当女子骑着战马,眉眼含笑点头回应百姓们的呼唤声时,那响彻天际的声浪,忽然间就停息了下来。
整个皇城都处于一片静寂之中,静得几乎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人们似乎在那一刻齐齐窒息。
时间仿若也在那一刻停止不前。
天地之间,唯有她眼里的笑容在流转。那是一种安定人心的笑,高贵圣洁,丝毫不做作。
“大人,圣女的笑真好看,想来圣女一定生得极美。”
“是么?”
“嗯,难道大人不这么认为吗?”
“或许吧。”
“大人,大家都在传圣女喜莲,尤其是白莲,小的也这么觉得呢!白莲圣洁坚贞,忠贞孤傲,冰清玉洁,用它来形容圣女身上的气韵再合适不过。”
“莲再美,再高洁,也总有它凋零的时候。”白希回想到和自己小童之间的对话,心里禁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无疑是美的,同时拥有高贵的血统,尊贵的地位,聪慧的头脑,高深的修为,仁善的心,但这天地间往往是越美好,越完美的事物,最容易消失在人前……只因世间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完美,所以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难以存于世。”
皇后见皇帝的眸光长时间锁在悠歌脸上,心中的怒意如江潮翻涌,但她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唤道:“皇上,您和大祭司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吩咐臣妾去做吗?”
“嗯。”
皇帝颔首,然后从悠歌身上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着其退下。
悠歌蹲身见其面纱戴上,朝其一礼,出了殿门。
幽幽谷中,悠夜在竹楼里整整呆了三日,期间不吃不喝,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牀上,奈何月落日出,三天时间过去,那一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就是没有出现。
“你是真不在乎我了么?歌儿……”
眼眶泛湿,他无声喃喃:“我是那么喜欢你啊,而你也是喜欢我的,并且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却不要我了,不再喜欢我了……”心痛如刀搅,他是憎恨她近一年不归,是憎恨她喜欢上那个人,可与这憎恨相比,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喜欢她,爱他,悠夜觉得自己真的不能没有悠歌,他甚至不敢想象悠歌再与沐澜有所瓜葛,亦或是偷偷离宫,两人从此隐世而居,那时,他恐怕会疯魔,会毁了整个月圣国。
坐起身,他从袖中掏出一婴孩巴掌大小的紫金盒,轻轻打开,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他眼里闪过一抹痛楚,嘴角噏动:“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你了!”他要给她服下这枚药丸,要她的记忆里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虽说这于她有些残忍,但不这么做,他会发疯的。
悠夜将盒子合上,眼神倏然间变得森寒,暗忖:“我不该手下留情的,不该还给那人留下两个多月的残命。”忽然,他听到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心里骤然一喜,他收起紫金盒,躺回枕上,也就在这时,门推开了。
☆、357:为爱痴狂为爱伤?(四更)
357:为爱痴狂为爱伤?(四更) “夜,小陌已经折在你手上,为何你还要伤害沐澜哥哥?”悠歌在牀边站定,借着皎洁的月光,注视着悠夜被泪水打湿,瘦得几乎是皮包骨头的脸庞。看着这样的她,她无疑是心痛的,但她强忍住没有落泪,没有心软,没有道出关心之语。
闻她之言,悠夜缓缓睁开双眸,坐起身凝向她:“我很后悔没有在那晚直接了结他。”
“你对我有怨,尽可以报复我,怎能……怎能伤害无辜之人?”
悠歌的声音有些嘶哑而悲凉:“他到现在都还没醒转,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你一口一个他,心里可还有我?”悠夜站起,一步步逼近她:“告诉我,你心里可还有我?他和你认识多久,我和你在一起又相处了多久?”泪大颗大颗滴落,他眼里满满都是痛楚:“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你曾说过喜欢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全是骗我的,你和那些欺负我的人一样,也认为我是瞎子,是个笨蛋,所以,你瞧不起我,你讨厌我,但碍于我们只有彼此,你才不得不施舍出你的感情,违心对我好。”
“我是瞎子,我是笨蛋,不能像正常人一样陪你看书,陪你下棋,甚至在你有需要时,不能挺身而出护在你身前,我就是个笑话,是他人口中谈论的笑话,蠢得没有一点长处。”他的眼泪,他眸中的痛苦,他身上散发出孤寂和凄伤,还有那一句句自辱之言,让悠歌的心无法再硬下去,她慢慢抬起手,想为他拭去脸上的泪,却在中途手又垂落了下来:“夜不傻,夜也不是天生就看不见……”她凄声道:“让沐澜哥哥醒过来吧,自此后,我不再与他见面,好么?”
“你还在恨我?”悠夜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出这么一句。
悠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她道:“不恨,我不恨你。”她只恨自己,是她没有保护好小陌,是她这做娘的错,全是她的错。
“没骗我?”悠夜又问。
“没有。”悠歌作答。
悠夜伸开双臂:“过来。”悠歌身子一僵,迟疑片刻,走进她,下一刻,就被她揽入怀中:“只要他醒了你就不离开我了是不是?”
“嗯。”悠歌点头。
“不嫌弃我是瞎子,不觉得我是笨蛋?”
“我是你的眼睛,你从来不是笨蛋。”悠歌语气淡淡的,没有半点起伏。
先就这样吧,等沐澜哥哥无事,等夜的情绪稳定下来,也就是她该离开的日子,她相信这是最好的法子。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淮安候府。”悠夜松开她,启唇道。
醒来又能怎样?
该命绝的时候还是会命绝。
“夜,我希望你好好的,也希望沐澜哥哥好好的,这次的事情过后,别再针对他,答应我好么?”悠歌看着他,静候他作答。悠夜捧住她的脸,问:“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悠歌心里发苦,嘴上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回道:“我喜欢夜,从来没有变过。”悠夜闻言,喜悦不已,脸上却强忍着,但那似被雾气萦绕着的双眸中,此时泛出了异样的光彩:“保证没骗我?”
“我保证。”
她清楚他的自卑出自哪里,也清楚他因为自卑有那么些不自信,更清楚他喜欢她,多是出于依赖:“夜,我相信你的眼睛很快能复明,到那时你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记住,你不比任何人差。”
悠夜与她额头相抵:“歌儿,你知道么?我很讨厌有这样一双眼睛,如果我幼时没有突然失明,那么我就能天天看见你,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样子。”悠歌叹息一声,退出他的怀抱,而后伸手抚上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很好看,它们只是暂时生病了,才会给你的生活造成不便,别讨厌它们,相信我,你会有看清楚这世间万物的一天。”
“好,我听你的,我不讨厌他吗。”悠夜笑着道。
悠歌放下手,脸上自始至终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一直淡淡的:“走吧,咱们去看沐澜哥哥。”
“明日起,你要继续给我讲好听的故事,有趣的见闻。”悠夜提出要求。
“好!”得到她的回应,悠夜笑颜展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时常来幽幽谷。”
“好!”悠歌想都没想,直接应下。
悠夜揽着她的腰肢,两人下了竹楼,飘离而去。
月华穿过窗棂照进屋里,悠歌坐在沐澜的牀边,屋里就只有她和他。
“沐澜哥哥。”短短一段时日没见,他已瘦得不成样子,看着心爱之人现如今的状况,她眼里的泪再也无法控制住,大颗大颗地滴落:“我来看你了……沐澜哥哥,你说咱们若是不相识该有多好,我那日如果没出意外落崖,而你没有恰好出现在那里该有多好,我总觉得是命运在捉弄我们,既然在你我之间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