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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处那抹红色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苏墨钰也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以血开始,以血结束。
阎家的劫难,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而今日所流的血还不够,一定还有更多的鲜血,更多的牺牲。
……
“是吗。”
听完下属的汇报,容蓟颔了颔首:“知道了,你退下吧。”
窗外夜色浓郁,深秋的风偶尔刮过,卷起地上的残败落叶。
夜风吹起他半散的漆发,举目凝望皇城东边的方向。
阎夫人的死,是他早就料到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深吸口气,正欲阖上窗棂,突见远处漆黑的天幕,骤然被一片熊熊火光所照亮,将半个天幕,照得犹如白昼。
他愕然,立刻叫人来询问。
“宫外发生何事了?”
“启禀殿下,是太师府起火了。”
!!!
什么?太师府!
第262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两个时辰前。
原本累了一天,身心俱疲,苏墨钰早早熄灯休息,可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总是慌慌的,于是便起身,带着皮卡丘在府内遛弯。
静谧的太师府,前所有未的宁静。
只能偶然听见几声蛐蛐无力的叫声,她无精打采地走在府内青石小路上,忽而,天边明亮的弯月,被一抹乌云所覆盖,原本颈霜遍地的太师府,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衣袂破空声。
以往,容蓟偷偷来府内与她会面,都会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但显然,此刻听到的这个奇怪声音,并不属于他。
她猛地站定,脑中有根弦绷得紧紧的。
跟在她身后的皮卡丘也停了下来,弓起了脊背,炸起身上雪白的毛。
这样的表现,越发让她肯定,之前所听到的那个衣袂破空声,绝不属于容蓟。
如果不是容蓟?那会是谁?
是谁大半夜的,偷偷摸摸潜入太师府?
不管是谁,此人必然不会友善。
她屏住呼吸,若无其事地朝前走着。
经过一处低矮山墙时,黑暗中蓦地跃出一道影子。
黑色的影子,伴随着雪亮的刀光,一闪即逝,她眼底的光泽,也跟着闪了闪。
黑影自上而下猛地朝她扑来,一出手就是杀招!
好在早有准备,在对方扑来的瞬间,借势侧身,因为是从高处落下,速度较快,又没有落脚点,所以苏墨钰轻易便能占据上风。
一击不中,对方似乎很是诧异,勉力控制住身形,打算再向她攻出第二击。
但她怎会给对方这个机会,抬腿,狠狠朝着对方的小腹撞去,在对方吃痛的瞬间,从他手中夺过短刀。
锋利刀刃搁上对方颈项:“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对方以一边吸气一边冷笑,苏墨钰加重手上力道:“还不说?”
对方还是一副冷笑面孔,压根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而且听声音,敌人已近在身前。
来不及回身闪躲,眼中掠过一丝惊慌,连番出动两名高手,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下不死也得重伤,而此时此刻,是不会有救兵前来营救自己的。
正绝望时,听背后传来“嗷呜”一声,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惨呼。
她正惊异时,被她制服的那人突然一掌狠狠打向她,苏墨钰倒地,对方趁机逃走。
她不会轻功,就算去追也追不上,更何况,敌人也许会有帮手在暗中埋伏,贸然去追,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折身回来,看向那个被皮卡丘扑倒在地,咬断了喉咙的可怜虫。
对方没有蒙脸,不知是忘记蒙,还是认为压根没有蒙脸的必要。
男人脸上全是血,遮盖了大部分的容貌,苏墨钰看着那双因惊恐而瞳孔放大的眼睛,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熟悉。
脑中闪过一些画面,零碎的、混乱的,那应该是原主的记忆,不知为何,此刻却突然回溯在脑海中。
一望无际的草原,鲜血淋漓的杀戮,疯狂奔逃的绝望。
同样的一张男人脸孔,骤然与眼前这张对上!
没错,眼前这人,便是去年春猎时追杀原主的杀手中的其中一名。
有些混乱迷惘的东西,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因为紧张,她竟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伸手在男人怀中摸索着,当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事时,她感觉呼吸,也骤然间停滞了。
果然,是皇家令牌!
去年春猎要杀自己的人,并不是容蓟,而是皇帝!
更没有所谓的给自己一个机会,一切都是陷阱,早就布好的陷阱,只等着自己一步步往里跳!
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只是深秋而已,却像是已经迈入了腊月寒冬。
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朝苏太师的房间急赶而去,可守在外面的下人却说,苏太师被皇帝召进宫了。
顿时,如一道霹雳打在了天灵上,震得她脑中一片嗡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皇帝选择在今夜动手,原来一切都已部署好了。
难道,苏家真的无路可逃了?
没等到她想好后续对策,府外的方向,就被一片火光照亮,她赶出去一看,太师府竟然被一群身着甲胄的侍卫给重重包围了。
为首之人,竟是御林军统领,他一身铠甲,手握长刀,大步迈入府中,高声道:“苏府所有人听令,本将奉圣上之命,围剿逆贼,府内一干人等,不许离开府门半步!”
围剿逆贼?
说的可是苏太师?
皇帝果然动手了!
如今,皇家掌握了先手,占据了上风,苏家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逆转危局。
尤其是现在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压根一无所知,皇帝此举究竟是震慑,还是已经无所顾忌?
府内的丫鬟小厮都被吓坏了,大概是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乱了阵脚。
担心苏明音,大夫说她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见到眼前这番景象,难免不会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抚住苏明音的情绪,其他的事情,等之后再说。
去苏明音房间的路上,一个人影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一不小心,撞在了苏墨钰的身上。
“方姨娘?”她的目光,在方氏手中的包袱上掠过:“您这是要去哪?”
方氏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我……我哪也不去。”
“哪也不去?”她冷笑:“你这包袱里,装着大量的现银,该不会是想趁乱逃走吧?”
方氏越发慌乱了:“没、没有!你别瞎说。”
她冷笑不止:“我能理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说你还不是我父亲的正妻。也罢,人各有志,苏府注定是完了,你留下来,也无非是多个陪葬的,不如逃命去吧。”
方氏怔住了,没想到苏墨钰竟然会这般好说话,“小少爷,你也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不会忘了给你烧纸的。”说着,转过身,对藏在廊角的苏庆和道:“庆和,还不赶紧,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庆和红着脸,被方氏从角落里拽了出来。
原本他不想答应方氏偷偷溜走的提议,但终究还是恐惧站了上风。
他不想死,不想跟着苏府一起陪葬,就算昧着良心,如落水狗一般仓皇逃离,至少能活下来,活下来就有希望。
对于苏墨钰今日的大度宽厚,他觉得很是奇怪,但也顾不得那么多,逃命才是要紧事。
目送两人匆匆逃离的身影,苏墨钰一声冷哼。
他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留在苏府,至少还有苏太师留下的威望作为庇护,可一旦离开苏府,他们的下场,必将更加凄惨。
第263章 孱弱不等于脆弱
此刻的太师府一团混乱,但苏明音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卧房的门是半开的,苏墨钰推门进去的时候,苏明音正坐在烛灯前绣着什么。
走到近前一瞧,原来是个荷包。
“三姐,已经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先骗苏明音睡下,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等她明天早上起来,苏府已经转危为安了。
放下手中的荷包,苏明音抬起头,幽深的瞳眸,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家都快要没了,还怎么睡得着?”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苏墨钰惊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姐,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苏明音笑了,苍白的唇角,此刻精透出一股艳丽的荼蘼:“钰儿,父亲进宫了,是吗?”
“是的。”看来,已经瞒不过她。
苏明音怔怔看着面前的烛火,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她放下针线,站起身来:“钰儿,你认为我很脆弱?”
苏墨钰拧眉:“三姐,你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苏明音转首过来看她:“身体不好,跟我脆不脆弱有关系吗?”
“三姐。”她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不知该怎么回答苏明音。
是啊,身体不好,跟脆不脆弱有关系吗?
她叹息着:“三姐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个家就不算败。”
“钰儿。”苏明音牵过她的手,将刚刚缝制好的荷包塞到她手中:“这个你拿好,也许能派上用场。”
一个荷包能派上什么用场?她自然是不信的,但这是苏明音的一番好意,她还是很感激:“谢谢三姐。”
“钰儿,陪我出去走走吧。”
“三姐,天色已经很晚了。”此时,御林军的人,应该已经将太师府重重包围起来,她不想让苏明音看到这幅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