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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师傅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
话语虽然平淡,却带着令人不敢拒绝的强势,小太监吞了吞口水,这才艰难道:“奴才师傅说……说皇上现在被妖女给迷惑住了,所以……所以才荒废了政务,罢朝不起。”
苏墨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还说什么了?”
“师傅说……说自古红颜多祸水,一代明君,就要被这个妖女,给……给荒废了,是在可、可惜可叹。”
苏墨钰忽然笑了起来:“你师傅倒是个有趣人,对了,这些话,你师傅是从哪里听来的?”
小太监瑟缩了一下:“现在朝臣们都……都这么议论。”
“那你呢?”她问:“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奴才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我让你说你就说,说的多难听都没关系,我不会因此迁怒于你。”
小太监抖得就跟那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张着嘴巴,半天也没咕哝出一句话来,倒是他身旁的小宫女弱弱说了句:“奴婢认为,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该把过错推到女人身上。”
苏墨钰来了兴趣,“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大概是她的口吻很温软,令人心安,于是小宫女壮着胆子道:“古人都说红颜祸水,可女人有什么错?贻误国家的,分明是男人,要不是男人的贪婪和薄幸,女人又怎么会成为祸水?奴婢认为,这样对女人不公平。”
苏墨钰挑挑眉,看向小宫女的眼神,带了几分赞赏,在古代,能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多,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但是,这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最有魄力的人,今后定然前途无量。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愣了一下,回道:“回小姐,奴婢名叫玉锦。”
“哪个玉?”
“玉石的玉。”
“玉锦,挺好的,我名字里,也有一个钰。”
小宫女眨巴着眼睛,“是吗?真是巧呢。”
“不过我的钰和你的玉不一样,我的钰,是坚硬金石的意思。”
小宫女道:“奴婢知道小姐的闺名。”
“哦,你知道?”
“奴婢三年前就进宫了,奴婢第一次见小姐的时候,您还是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
感觉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得如同上辈子。
她淡淡一笑,在两人面上扫视一圈:“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干活去吧,要是被别人看到你们在这里偷懒,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小太监和小宫女齐齐行礼:“是,多谢小姐。”
目送两人离开后,她这才端着药去了皇帝的寝宫。
容蓟半靠在榻上,正在看书,可精神似乎不怎么好,看几眼就要放下闭眼小憩片刻。
苏墨钰走过去,将药碗放下,然后取过一只靠枕,塞在他的背后:“先喝药吧。”
容蓟拧眉,“钰儿,你是诚心要跟我过不去吗?总让我喝这么苦的药,这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不会是黄连吧。”
“你猜对了。”她坐到榻边,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他唇边:“这里面一共放了二十几味药材,其他的我都记不住,只有黄连我记住了。”
他把眉头拧成了川字:“能把黄连这味药去掉吗?”
“不能,我又不是大夫,这是太医开的药方,你去求太医。”
面对递到唇边的药汁,他踟蹰了许久,才张口咽下,顿时,整张俊颜都有些扭曲了。
没给他缓和的机会,第二勺紧跟而至。
他眼巴巴看她,她却不为所动,没办法,只要一口口,将苦涩的药汁咽下。
放下空碗,苏墨钰抽出一条洁白的帕子,替她把唇边的药渍擦净:“良药苦口,你就忍着点,或许终有一日,会苦尽甘来。”
他握住她给自己擦拭的手,“钰儿,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我没有中毒,你会留下来吗?”
她没有回答,过了许久,缓缓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我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人们总是喜欢假设,如果这样,会这样,如果那样,又会怎样,可事情没有真正发生前,一切的假设,都不成立,因为没有人能够知道,真正事到临头时,自己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还会不会像假设中那样,永不动摇。
他定定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之前我还在想,你会怎么敷衍我安慰我,听你这么说,我才松了口气。”不管她回答会,还是不会,都不是真的,他对她的了解,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我不知道这四个字,才是最符合她性格的。因为她不会因为他命不久矣,就故意欺骗他,也不会在事情没有发生的前提下,就口是心非地下结论。
“钰儿,这两天,我听到了不少有关你的流言蜚语。”他忽然道。
她却没什么反应:“没事,我习惯了。”
“但我不习惯。”他试着想要坐起来一些,可无奈身上疲乏的厉害,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连忙扶住他:“身子虚弱就别乱动。”
他叹息一声,苦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早就知道,老天总有一天会惩罚我。”
“别瞎说。”她皱眉打断:“饿了么?我让给御膳房给你做点吃的。”
他看着她,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钰儿,我不允许他们那样说你,虽然我没有亲耳听到,但我这里很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微笑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在乎。”
“可我在乎。”他捏紧了拳头,谁也不会知道,在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时,他有多么愤怒:“钰儿,或许是我太自私了,我根本不该让你陪着我一起回来。”
她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这是我的自己的选择。”
第409章 你会遇到更好的风景
他深吸口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只要我下一道旨意,阐明真相,就能还你清白。”
“不可!”她斩钉截铁拒绝:“你病重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我现在这样,又能瞒得了多久?”
“能瞒躲就就瞒多久。”
“可是他们对你……”
她无谓一笑:“对我怎样?说我是祸国妖女,迷惑皇帝?你觉得我会在乎?当初全京城的人,都说苏家三少是横行霸世、无恶不作的祸害,人见人打,比过街老鼠都狼狈,我不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原本心中痛惜,听了她这番话,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苏家三少的纨绔名声,都传到宫里来了,那时候我还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卑劣的人,既然老天收不了他,那就由我来收了他。”
她也笑:“前前后后,你一共打了我五十大板,屁股到现在还疼呢。”
“疼?要我给你揉揉么?”
“去你的!”她笑骂,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他看着她,虽然身体一阵阵的泛着寒凉,但心窝那里,却是暖暖的。
他贪恋这片刻的温暖,甚至想要,永远沉溺其中,再也不要醒来。
“钰儿,马上就要过年了吧。”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期待过年,前两年,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有种惶然的孤单感,害怕喧嚣,害怕热闹,害怕一切与她有联系的事物。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再过十天,就过年了。
在契丹生活了两年,他们和汉人不一样,是不过年的,所以也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重要的节日。
“是啊,要过年了。”她索性和他一起靠在床头:“你的身子还能撑住吗?”
“就是有些乏力,应该没问题的。”
她点点头,“那就好,这么重要的日子,如果你不出面,肯定会引起怀疑和恐慌的。”
“钰儿,如果……”他说了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嗯?”她转过脸来,询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澹然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除夕那天要做的事情,现在安排还太早了,等等吧。”
她没有多想,颔首道:“也行,你尽量把这些事情交给大臣去做,自己就别劳心劳力了。”
“好。”
此后,不知是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容蓟每天都坚持上朝,一开始苏墨钰还以为他在勉强自己,不过看他脸色的确好了不少,精神也比前几日健硕充沛了许多,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或许,他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对毒性的抵抗力比容朝要强,再加上影毒的帮忙,就算毒性不能被完全拔除,至少也能多延续几年的生命。
几年,听起来很短暂,但这却是活下去的希望,是老天最贵重的恩赐。
日子过得很快,十天转瞬即逝。
这天,是除夕夜。
每年的除夕,皇家都会在城楼上放烟火,今年也不例外。
还记得长乐最喜欢看烟火了,那次是因为长乐的缘故,才被迫跟他一起看烟火的。后来听容蓟告诉她,他其实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往都是在东宫,和堆积成山的政务一起度过,那次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提出要陪着长乐一起,当时找了一堆借口,无非就是想要见她一面。
明明是两年前才发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寒风萧索,城楼下挤满了前来看烟火的百姓,每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欢快无比。
当天空上,炸响了第一朵烟花时,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蹙了蹙眉,以往他的掌心总是很火热,握住她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炉,而现在,却寒彻得像是个冰块,反倒是她的手心,一片暖融,煨热了他寒凉的手掌。
“钰儿。”
“嗯?”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在一片喜气的欢呼声中,她问:“又要交代你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