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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钰咂咂嘴,慢条斯理道:“那可不成,您要是挖了我的眼,我还怎么给您出谋划策。”
第15章 竟然被耍了
“你说什么?”长乐公主好似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刘宏才那种人,公主的确不能嫁,小人倒是有个法子,能帮公主推了这门婚事。”
容蓟眉心一拧,反对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渣男?
男子眸深如海,晦涩难辨,原本就难以察觉其中情绪,加之隔得太远,更是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为什么,这件事孤会想办法,不需要你来插手。”
得,不插手就不插手,反正你别后悔就成。
“你……你真的可以帮我?”长乐公主忽然开口,幽幽然看着苏墨钰,眼中带着紧张,带着希冀。
容蓟伸手在她身前一拦:“长乐。”
长乐哪顾得了那么多,苏墨钰此时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你说话啊!”
“若公主信得过小人,小人必然不会让公主失望。”她仰首微笑,映着灿金烈阳,如玉般的脸庞似明月生辉。
长乐公主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对她深信不疑,“好,本公主信你,若你真能帮我解除这桩婚事,金银财宝,任你挑选。”
金银财宝?她的眼眯了眯,似在考量什么一般,烈日的金芒,在她眼中被晕染成一片闪亮的星光。
“小人不要金银财宝,也不要其他赏赐,小人只想求公主一件事。”
“什么事?”
“事成之后,还望公主帮小人求个恩典。”她话虽然是对长乐公主说的,视线却落在一旁紧抿薄唇,一语不发的容蓟身上:“求太子殿下从此放下对小人的成见,包括非礼……呃……冒犯阎家二小姐一事,也一笔勾销,永不提及。”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好,本公主答应你。”
从头至尾,当事人容蓟始终一语不发,好似两人所谈论之事与他毫无关系,只是那本就幽沉的眸,更深更暗了一些。
劝走了长乐公主,苏墨钰也打算离开。
却听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站住。”
回身,扬起笑意:“殿下还有何吩咐?”
不知看不出她在装傻,容蓟没有拆穿,也许,是因为没有拆穿的必要:“你刚才的话,是敷衍,还是认真的?”
“什么话?”
眸光陡然雪亮,如根根利刺,苏墨钰缩了缩脖子,做恍然大悟状:“您是说帮公主解除婚约一事?”
他冷哼,以作回答。
真是惜字如金。
“小人一向不喜骗人,尤其是骗女人,所以,小人之前所言,全部都出自真心。”
“真心?”单独挑了这两字出来重复一遍,飘然清淡,唇齿之间碾转一番,别有深意。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假装什么都听不懂。
忽而,他抬起手指,赭黄衣袖,飞龙在天,衬着修长五指,别有一番风情。
他似乎在笑,但脸上却分明没有表情:“不飞则已,一飞而冲天;不鸣则已,一鸣而惊人。”
她震惊了,难得露出一丝腼腆之色来:“小人哪有这么好,殿下过奖了。”
他神色不变,手指微微上移,“孤说的是它。”
他?
苏墨钰转首,顺着那修长指尖,看到了一只高悬于树的楠木金丝鸟笼,笼中,红嘴鸟儿张开翅膀,扑腾正欢。
微张着嘴,好半晌,她才明白过来。
丫的,她竟然被耍了!
第16章 高处不胜寒
虽然事情已经应承下来,但苏墨钰还没有想好具体的对策,当时也是脑子一热,就提出了那样的建议,毕竟这是个与容蓟化干戈为玉帛的绝佳机会,她可不想一辈子在东宫给他倒夜香,做夜香童子。
一边清扫锃亮光泽,不论何时都一尘不染的大殿地板,一边在脑中思索对策。
赐婚旨意毕竟是皇帝下的,虽然现在还没有下,但迟早是要下的,既然是皇帝自己的意思,这件事办起来就有点困难了。
想来那位长乐公主,在皇帝心中似乎没什么地位,听说大晋的这位帝王,光是公主就有十三位,上个月又添了个最小的十四公主,这么多女儿,当爹的,自然不会有多疼爱她们了。
长乐公主在皇帝的眼中,无疑就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货物,要不然,她在皇帝面前随便撒个娇,闹一闹,这件事也就解决了,没必要再去求容蓟。
哎呀,此事越想越复杂,本不想掺和到皇家这些阴私的事里面,但现在看来,自己已是骑虎难下。
正这般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那人似是故意放缓放重脚步,好叫她听见。
苏墨钰知道是谁,但她假装不知道。
拿起扫帚,开始卖力地扫起地来,原本光可鉴人的地面,都快被她扫出擦痕来了。
“好了,不用再装了。”一个声音响起,轻悠悠的,宛如羽毛擦过耳畔。
她干干一笑,转过身来:“哟,原来是太子殿下,您脚下脏,小人来给您扫扫。”说着,提起扫帚就往对面那一身赭黄锦袍,负手而立之人的脚下呼啸而去。
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地躲开,谁知只狠狠拧了拧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锦缎绣龙的精致长靴,被扫帚上的灰尘脏污,丝毫也不惋惜。
对方都不在乎,苏墨钰也觉得没劲,收了扫帚,一动不动站那盯着容蓟看。
容蓟大大方方给她看,容姿俊美的脸庞就如玉雕成的一样,丁点表情都没有。倒是苏墨钰自己先沉不住气,转了转眼珠,将目光投向他头顶上方。
“你跟孤过来。”没有多余的废话,片刻的沉默后,他转过身去,淡淡丢下一句,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苏墨钰有些懵,这人的行为举止也太不正常了吧。
见她没跟上来,容蓟的脚步顿了顿,“还杵在那做什么?”
“切”了一声,苏墨钰扔掉手里的扫帚,抬步跟了上去。
一路来到了聚贤殿,这是苏墨钰第一次来这里,真正见识到聚贤殿内的全貌。
殿堂宽广,四根漆黑的立柱分别位于大殿的四个角落。
与殿门相对的,是一张黑色描金铁梨大案,案桌后,放着一把紫檀木阔背椅,案桌上书册堆叠,一摞摞如同一排小山,案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卷右下角题字曰——
诗情弛骋大江北,画意纵横大江南。
傲世世间无天险,大江东去去不还。
文人骚客的雅兴她不懂,她只觉得这殿堂实在过于空旷了些,除了上首的案桌和椅子外,整个大殿内,只摆了一些木质小几和蒲团,有点像是现代的会议室,但又比会议室简单空落。
站在这殿堂中央,真真给人种孤凉寂寞,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第17章 可愿信我一次?
没有给她多少打量的时间,容蓟在案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开口便问:“长乐公主之事,你有多少把握?”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她正斟酌该说实话还是敷衍时,容蓟又道:“说实话,孤不想因为你的含糊疏忽,而葬送了长乐的一生。”
嘿,这会儿你倒是关心起自己妹妹的婚事了,那你怎么不去皇帝面前帮她求情呢?
这话她当然没说,一番快速思索后,她决定兜底:“把握不大,这世上之事,随时随刻都在变化,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见他脸色开始发黑,连忙补充:“你听过蝴蝶效应吧?阳陵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都有可能会引起奉天的一场大风暴,所以说,初始条件十分微小的变化,在经过不断放大后,对其未来的状态,会造成极其巨大的影响……”
他不耐听他说这些,吊儿郎当的人永远都没个正形,他怀疑到底能不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丝半点的肺腑之言:“孤只问你,对于此事,到底有没有把握,有没有信心?”
他问得郑重,苏墨钰也不好再打马虎眼,“如果我说……没有呢?”
他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苏墨钰,你好大的胆子,敢欺骗于孤?”
欺骗?这罪名冠的有些重了,她连忙道:“殿下不也没有好的法子吗?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公主此次的危难,原本就是死局,要想死局逢生,就必须抛开一切,全力去赌上一把。”
他脸色仍是不好,但寒厉的眸色却渐渐宁和下来:“苏墨钰,孤真想砍了你的脑袋。”
摸摸颈子,她挺喜欢自己现在这颗脑袋的,不想这么早就跟它分离:“殿下可愿信我一次?”
他不说话,只目光灼灼盯着她。
这一次,倒是她脸上平静无波,沉润如水。
那双曜黑的瞳仁,清凌凌的,像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绝世水晶,殿内光线虽昏暗,但那双眼,却明净如月,半点阴暗也未沾染。
他眼中渐渐涌起波澜,却又慢慢地沉寂下去。
“好,你倒说说看,孤凭什么要信你?”
“因为我是真正想要帮助公主的人。”不待他发话,她便继续道:“不带任何功利心,也没有任何顾忌,更不怕得罪什么人,殿下您说是吗?”
他坐直了身体,眼底微闪。
然后便看见,那被称为冷面阎王的男子竟弯起唇角,浅浅笑了一下,虽转瞬即逝,但那片刻的芳华,亦足够惊艳。
整个大殿里,除了苏墨钰和他本人以外,再无其他人,若是刚才那一幕被世人瞧见,不知要掀起多少波澜,沉醉了多少闺阁女儿的芳心。
苏墨钰也被那突然的绽放给晃了眼,不过她擅于隐藏情绪,心里的感觉半点也没放在脸上。
“说吧,你的想法是什么?”他站起身,缓步踱至苏墨钰面前站定。
这是在给她施压呢,原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但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