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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辣,勉强能镇住一些人,却也无济于事,长此以往,蒋阮变不愿意见人,总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好好好,”连翘笑着去翻装衣物的箱子:“姑娘想穿哪件衣裳?”
蒋阮心中失笑,事实上,穿哪件衣裳都一样,她来庄子上的时候随身带了不少物品衣饰,可那些首饰衣物没过多久便被张兰和陈芳两母女骗走抢走,到最后,竟连一件自己的衣裳都没有留下。陈芳拿走了她的所有衣物,换给了她粗糙破烂的旧衣,且不说外表和衣料,冬日里棉衣里棉花稀薄的要命,连普通的御寒都难做到。
“你挑吧。”蒋阮道。
连翘和白芷挑了小半天,才挑了一件墨绿色环扣旧夹棉袄,底下是白芷改小的宽大淀黄厚布裙,外头罩了件米褐色长披风。怕精致的头发与衣裳不合,白芷便为她梳了最简单的团子髻,因为年岁小,看起来倒也意外的适合。这一身打扮着实算不上喜庆,只蒋阮肤色白,穿着也不显得土气,加上沉静漠然的气质,与平日判若两人。
收拾妥当,三人这才走出院子,连翘提议去街上走走,刚刚出了庄子上的大宅院,迎头便碰上几人,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阮妹妹!”
连翘眉头一皱,白芷也不动声色的将蒋阮护在身后,蒋阮抬头,对方的影子清晰地映入她的双眼。
正是张兰家的小儿子,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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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烈女缠郎
第五章烈女缠郎
陈昭今日正从外面打混回来,恰好见院子里走出几个人,中间的女孩子模样秀秀气气,不禁眼前一亮,待看清了,才发现是蒋阮。
蒋阮平日里穿的还不如陈芳体面,陈昭鲜少留意,前几日也只是突发奇想想试试官家小姐的滋味,谁料到这小姐还是个烈性子,居然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水中,如今想来都是憋了一肚子气。谁知今日一看却眼前一亮,许是新年时分,微微打扮一下,却衬得五官极为秀气。最重要的是那股沉静冰冷的气质,竟像换了一个人般。
陈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孩来,蒋阮今年也不过十岁,身板稍显稚气,可是却又有一种沉淀的味道在其中,异样的有些成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显得对方别有魅力。即使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陈昭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见过楚馆里一些公子有特殊的嗜好,专爱玩年纪小的女童,却不知是何种滋味。
连翘受不了陈昭落在蒋阮身上色眯眯的眼神,神色一凛,想也不想就张口道:“放肆,谁准你这样没规矩,这般与主子说话!”
话语虽然颇有气势,却起不了什么作用,陈昭并不畏惧,这个落难小姐在京里人家究竟是个什么地位,陈昭也有耳闻,看张兰的意思,说不定蒋阮一辈子都得留在这个庄子上,既然这样,如果能让自己玩一玩是再好不过的了。
心中虽然这般想,陈昭却还是笑嘻嘻的做了个揖:“是昭的不是,方才见远远走来几个人,想着中间天仙般的妹妹到底是谁,眼生的很,走进了才见是小姐,一时情难自禁,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这话一出,不仅是连翘,白芷都变了脸色,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姑娘的清誉也是你能坏的!”
陈昭诧异的后退两步:“坏小姐的清誉?昭从未这般想过,小姐金枝玉叶,昭又如何敢肖想,只盼小姐不赶昭走,让昭远远的看上一眼,昭就心满意足了。”他平日里祸害良家女子多了,张口便是油嘴滑舌,若是平常女儿家听了,不是气的当场大哭,就是羞得满脸通红,只今日却有些反常。
蒋阮静静的看着他,清亮的眸子如冬日寒潭,没有一丝温度,目光冷冷,嘴唇却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看跳梁小丑表演一般。没有羞愤,也没有眼泪,就是一副凉薄的表情,岿然不动。
陈昭怔了怔,却见蒋阮不紧不慢的开口:“我自然不会赶你走。”
连翘和白芷都是一愣,这样的流氓赶都赶不及,蒋阮这话是何意。
陈昭也有些疑惑,转而又窃喜起来,得意的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心想这个小姐倒还是识趣的,只是如今看来大家小姐又如何,在乡下庄子呆久了照样失了礼义廉耻,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
“前日里你失手将我推进池里,我受了风寒卧病在床,兰嬷嬷为我请了大夫,亲自道歉要我原谅你。我已经原谅你,自然不会赶你走。”蒋阮的声音轻轻柔柔,有种令人舒爽的凉意,陈昭听得却是心中一沉。
蒋阮掉进池中后,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说是自己失手令蒋阮摔倒的,蒋阮这番话说出来,倒是令陈昭想起最近为了避嫌,应该少与她见面的事。只蒋阮现在说出来,是有意还是无心?想到这里,陈昭又认真打量了蒋阮一眼,只见女孩子站在原地,身上陈旧暗淡的衣物非但没有令她憔悴,反而衬得她肌肤如雪,眼如点漆,眉如墨黛。而眉目间流转的神色,竟有一种肃杀的媚意。
陈昭看的心中一惊,转而目光又变得痴迷,既然发觉这蒋家小姐是个有滋味的,自然也不会放过,来日方长,倒是不急于一时。想到这里,他嬉笑着给蒋阮再做了一揖:“都是昭的不是,害的小姐如此消瘦,今日小姐要出门,昭不便打扰,改日再登门赔罪。”
“谁要你登门赔罪?”连翘瞪了他一眼,陈昭笑着离开了。
陈昭走后,连翘和白芷才舒了一口气,白芷皱眉道:“姑娘方才为何那般说,他是个麻烦,怎么能…”
“对啊对啊,”连翘跟着道:“真恨不得将他两个眼珠子剜出来!恶心!”
“会剜出来的。”蒋阮淡淡道:“他想在远处默默看着我,就让他看个够好了。”
白芷和连翘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家姑娘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发冷。顿了顿,白芷道:“管他呢,咱们出去走走吧,这几日庄子上没什么事情,东街上应该是很热闹的。”
东街?蒋阮想了想,摇头:“不,去西街。”
“西街?”白芷有些犹豫:“姑娘怎么想着去西街了,西街多是乞丐平民,适逢新年,就更乱了。姑娘还是别往那边去了,东街脂粉铺子和酒楼多,也有些新奇玩意儿,不如就去东街转转吧。”
蒋阮摇头:“去西街。”声音虽轻,确实不容置疑,显然已经打定主意。
白芷一愣,顿时有些为难。
“哎呀,就听姑娘的,去西街好了。”连翘拍了拍白芷的肩:“有咱们在,怕什么,更何况青天白日的,哪有那么多讲究。若是真有问题,还有奴婢们护着,姑娘大可放心。”
白芷也只得点头,只是越发疑惑。东西街贫富分化极大,西街既是贫民们居住往来的地方,自然比不得东街热闹繁华,自家姑娘平日里也没有到西街来的意思,怎地今日就心血来潮了?白芷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姑娘的心思了,仿佛一夜间,姑娘就多长出了九个心眼,被那双墨黑的眸子一看,就觉得有些发凉。
连翘却是极为高兴地,蒋阮这般明显是开窍了,比起逆来顺受,现在这样有个主子样就好多了,至少那些个人不敢明着欺负她了不是。
蒋阮没有注意身边两个丫鬟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安静的朝前走着,只是若是认真去看,还是能看到她微微发颤的指尖。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应该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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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劝架
世间万物必然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有阴必有阳,有苦亦又甜,有金屋,自然也有平阳弄。东街繁华热闹,西街也就破败冷清。
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过年的气氛影响,西街上的的百姓身穿单薄外衣,形色匆匆的赶往他处,并没有年节闲适的心情。人们脸上多是冷漠麻木之感,比起吃穿用度迫在眉睫的问题,年节似乎也显得不那么重要,唯有当街的几户人家门口贴着简单的红纸春联和挂着的陈旧灯笼,依稀有些新年的感觉。
几个小孩子坐在脂粉铺子前面玩耍刚捡到的纽扣,偶尔抬起脏兮兮的脸好奇的打量一下蒋阮三人,又转头兴致勃勃的玩起自己的物事。
倒是有卖梅花的小商贩,铺子上摆着几个缺了口的大土瓷瓶,里头插着几只快要蔫了的红梅,看见蒋阮几人眼前一亮,急忙吆喝道:“漂亮的红梅,姑娘可要一枝,摆在房里可好看哩,还有香!”
“这红梅怎么卖的?”连翘问。
小贩摊开手掌:“不贵,五个铜板。”
“这么贵,”连翘惊道:“不要了。”
“哎哎哎,”小贩见状,连忙道:“算了,就给三个铜板吧,不能再少啦,家里小孩还等着吃口热饭呐。”
连翘还要再压一压,蒋阮已经开口道:“剩下的我全部要了。”
白芷一愣,有些不赞同道:“姑娘,如今银子吃紧…。”
蒋阮摇头:“照我说的作罢,这些花留着有用。”
白芷便也不再说什么,从贴身布包里倒出一大半铜子交给小贩,小贩也没料到突然做成这笔生意,平日西街上来往都是贫苦人,更不会掏钱来买花儿草儿的,今日却是意外收获。干脆将装红梅的瓷瓶也往连翘手里一搁:“过年了,小姐也讨个好彩头,这瓷瓶就算送的。”说罢就收摊走人。
连翘手里捧着装红梅的瓷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姑娘要这些梅花做什么,虽然好看,买这么多也用不着,且花儿隔几日就萎了,倒不如吃几个春饼实在。”
“这花不是来看的,”蒋阮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是送的。”
“送?”连翘好奇的看向她:“送谁呀?”
蒋阮却又不做声了。几人走着走着,便走到西街的集市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