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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韫足下微顿,绷着脸道:“我正好要去前山,你不如现在就跟我过去经室吧。”
枸杞往后一跳,笑嘻嘻地跑走了。
“大师兄,不带这样滥用职权的啊。”
前山。
经室的窗户大开,疏疏竹影映在窗扉上,竹根处冒出两个笋头。一个胖道士拨开竹叶往下望了望,满足道:“这两颗笋回头腌了一定很下饭。”
褚云子脱下麻鞋砸中他的屁股。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是喊你回来吃笋的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正事?”
何弥勒浑不在意地靠窗坐下,道:“你心里有什么盘算,从来不肯对我明言。我怎么知道在你这儿,什么才算正事?别的不说,我且问你,那日在承光寺,你那宝贝徒儿重韫吞食了天光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天你下来以后,身上分明就少了一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晋江抽得文章半天都发不上来啊啊啊啊——
等更新的读者菌请不要怪我好么?
顶锅盖遁走——
第86章 见色忘义?
“师父,何师叔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将屋内二人吓了一跳,褚云子抚了抚胸口,长出一口气道:“哎呀我说大徒儿,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你师父我年纪大了,经不得吓啊?”
重韫进前一步,严声唤道:“师父!”
褚云子将眉一挑:“怎么了,这么大声是要欺师灭祖啦?你何师叔刚刚说了什么了?”他转向何弥勒,挤了挤眼睛,“胖子,你刚刚没说什么吧?”
何弥勒会意,装傻道:“对啊,我刚刚说了什么了吗?”
重韫知道,师父一旦打定了主意瞒着他,他就算把他的牙撬掉几颗,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重韫气归气,到底不能将自己师父怎么样。他正气恼着,忽闻远远地传来一声唤:“大师兄,大师嫂发酒疯啦,你快回去看看吧!”
重韫无奈地盯了褚云子一眼,道:“师父,你若不肯明言,徒儿只好去问金前辈了。想来他定然知道些什么。”
说罢不给褚云子机会,跨步出门,大步流星地回了后山。
褚云子在后头顿足不已,“哎,哎。为师跟你说实话还不成吗?你快回来——”
何弥勒捧着肚皮大笑:“师兄啊,这就叫作‘儿大不由娘’,你还以为你这大徒儿还是当年那个随你糊弄的毛头小子吗?啊哈哈哈。”
重韫接了那道传音符匆匆赶回“又一村”,便见到荨娘抱着双膝蹲在角落里,嘤嘤哭道:“牡丹姐姐我错了,你不要罚我嘛呜呜呜,锁仙台上好冷……”
重韫眼睛一扫,见党参和枸杞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心知此事绝对跟这对调皮捣蛋的兄弟俩脱不了干系。
“自己说,怎么回事?”
党参张了张嘴,又紧紧地抿住双唇。
枸杞哼道:“也没怎么,大师嫂说梦话的时候我们逗了她几句,她就这样了……”
重韫揉了揉眉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道:“现在就去经室,天黑之前画不完一百张五行符就不要回后山。”
枸杞道:“大师兄你不想知道大师嫂说了什么吗……”
重韫朝门边一指,压低声音道:“现在就去。”
党参见大师兄难得地寒了脸,便乖觉地拉了拉枸杞的袖子,道:“走吧。”
兄弟俩并肩走在石桥上,枸杞臭着脸抱怨:“大师兄变了,大师兄见色忘义。”
党参眼神微闪,道:“四年前大师兄把小倭瓜带回来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大师兄变了,大师兄对你没以前好了’。你是女人吗?还是大师兄是你爹啊?”
枸杞转了个身,在桥栏上坐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道,“哥,你知道我在那女人的梦里看到什么了吗?她不仅喜欢别人,最后还骗了大师兄!哼,你等着好了,我一定会揭穿她的阴谋的。”
党参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在她梦里看到这个,心里替大师兄打抱不平,所以最后才动用了意念引她做了一场噩梦?且不说人言常道,梦境都是反的……”
党参话未说完,便被枸杞打断,“谁说梦境都是反的?你难道没听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如果那女人心里不是想谋算大师兄什么,她会做那样的梦?她一定骗了大师兄!”
他这一段话说得又快又急,党参被他这一串语炮连珠彻底击败,忍不住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你别这么激动呀。别的不说,你想想看,你今天不仅窥视了别人的梦境,甚至还故意引人入了梦魇。要是大师兄知道你正经道法不学,成天把时间花费在歪门邪道上,他会不会生气?”
枸杞微微一怔,随即现出一副心虚的表情,却还是打肿了脸充胖子,硬着头皮道:“什么歪门邪道,我们修道是为了降妖除魔,难道不应该了解一些歪门……哦不,妖法,这样才能做到知己知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呀。再说了,我又没真干出什么坏事。”
党参摇摇头,把弟弟拉起来:“走吧,一百张五行符呢。”
枸杞落在党参身后,忽地弯腰脱下一只鞋,露出一只有些变形的脚来。
“哥哥,那年我们全家流亡到关外,我和你们走失后差点死在雪地里。是大师兄把我背出草原的。那一年雪下得那么大,一脚踩下去几乎有及膝深,被冻死的牛羊不知有几多。我的脚被冻得没有知觉了,大师兄就背着我走。可是我们走啊走啊,还是看不到一个人。”
“我说,阿兄,你丢下我自己走吧。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一定可以活着走出草原的。大师兄将我往上颠了颠,说,闭嘴,要是还有余力说废话,不如自己下来走路。”
天空是沉沉的铅色,万里飘雪,千里裹银,两个少年绝望地在冰雪间前行,最后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进雪里,被及时赶到的褚云子所救。
“大师兄他救过我两次,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大哥,我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党参一脸要死不活地撇了枸杞一眼,忽然双手抱肩,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吓死我了。要不是自小跟你一个澡盆里洗澡,我都要怀疑你的性别了。你真的是我的弟弟?难道不是妹妹?”
枸杞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使劲往后一勒:“嘿你个党参,我叫你一声哥哥你还喘上了。你刚刚说谁是妹妹呢,嗯?我看你才是女的,一整天娇娇柔柔风吹要倒,走两步就要叫腿疼,姑娘家也没你娇气。”
党参高举双手:“我投降,我投降,你先松手。”
枸杞收了手,将鞋穿上,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说道:“我看过大师兄的梦境。他有心结。要是再被身边亲近的人骗一次,他该有多伤心?”
党参诧异地看向他:“你居然连大师兄的梦境也敢偷窥?”
“你究竟……嗯,在大师兄的梦境里看见什么了?”
枸杞往前跳了两步,回身在哥哥肩上捶了一拳,“子曰,不可说。”
竹舍里。
重韫蹲下身,拂开荨娘额前的发,柔声道:“荨娘乖,不过是噩梦罢了。你不是说自己已经三千多岁了。你都当了那么多年的仙了,还有谁能欺负你呢?”
荨娘怯怯地抬起头,定定地看了重韫一刻,忽然展开双臂扑进他怀里。
“帝君大人,您不记得我了吗?我叫荨娘,荨——娘——。这个名字,还是您当年亲自取的。”
“我不想去浣衣局熏衣,我想一直待在青帝宫里为您捧灯,好吗?好吗?”
重韫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
青帝?
他见荨娘眼神清明,瞧着并不像是在做梦,倒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他心念一转,脑海中便飘过一段符文。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三万殄文一入他的身体,他便知该如何使用。于是他闭上双眼,捧起荨娘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两人额头相碰的那一霎那,重韫只觉身体一轻,一点神识有如春风化雨一般融入荨娘的识海里。
宫宇嵯峨,云雾缭缭。
重韫拨开一片繁丽的花海,大步朝前走去。前方是一座三丈高的琴台,白玉长阶的尽头坐落着一座丹漆朱亭,碧色的丝绦垂落,宛如柳绦一般随风飘拂。
有人坐在亭中抚琴,那琴音初时铮铮有如淙淙流水,曲子过半之后,抚琴之人忽然换了调子,音调陡然拔高,飞挑快捻之下琴音好似数千锦帐一齐撕裂,到了最后,只闻铮的一声悠响,最短的那根弦竟被/操琴的人挑断了。
重韫登上阶梯,只见那青衣男子伸手按住琴弦,面色阴沉,隐有怒容。
琴桌前跪着一道纤弱的身影,那身影以额触地,卑微地伏在地上,不知是哭了还是害怕,背上那道纤细的脊骨微微凸起,瑟瑟地抖个不停。
“不过只有几百年的微末道行,你倒是厉害了,竟敢供出半颗心去向冰极之渊底下的夷神献祭!是谁给的你这样的胆子?!”
那身影抖得愈发厉害。
“帝君息怒,帝君息怒。”
来来回回,只有那么两句。
青衣男子冷笑:“夷神乃是域外邪神,今日之事要是被帝子知道了,连我也保不得你!说,究竟为什么要献祭?”
那道身影微微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抽噎道:“阿渊,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青衣男子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他微微蹙起眉头,“你说的,是宁渊?”
那道纤弱的身影闻言叩头不止,连连哀求起来:“帝君,你救救阿渊好吗?求求你,救救阿渊好吗?”
重韫再也看不下去,一步跨上前去,一手拉起荨娘,抬脚将琴桌踹倒,抚琴的男子和琴便化作袅袅香烟消散无踪。
重韫轻轻拍了拍荨娘哭得花猫也似的脸蛋,“荨娘,你看看我,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荨娘抽得快要背过气去,看了半天,才认出重韫来。
“道、道长?这里是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重韫拉着她的手顺着长阶跑下去。
“这里是你的梦魇,我来带你回去的。”
两人牵手穿过重重花海,穿过蓝色的鸢尾,紫色的苜蓿,最后一跃跳进一圈耀眼的白光里。
重韫只觉有什么东西灌顶而下,那道神识已收回体内。
再看荨娘,她歪在墙角,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