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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于岚刚巧没有注意到,他正对着四名大汉冷笑着:“我说嘛,拦路抢劫这行饭实在不怎么样,要想吃这行饭,你们头一个就得练出挑选猎物的眼睛,挑到我算你们倒霉。假如你们这回被捉没有遭到砍头的命运,劝你们快点改行吧!”
“我们走吧,谭姑娘……”
于岚回过头,终于看到她不正常的脸色。“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裴奴慌张地摇头,转过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她听到身后,于岚拉起那“一串”大汉,跟了上来。
该如何是好?为什么王家那几兄弟会是攻击滕公子的人?就算把他们兄弟交给了村长,也没有用的。因为村子里头谁都怕这四人恶霸,他们和黄大善人一样,都是这村子里最有势力的人。
一边仗着有钱一边仗着有力,全村上上下下,谁敢反抗他们。
她绞着手,冷汗直流。她知道等滕公子把这四个人交给村长后,会有什么后果,这四兄弟一定不会放过和外人勾结的她。想着想着,裴奴的脚都快软了。
???
村长见到那四名盗匪,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紧接着就笑道:“这位壮士实在太神勇了,竟能一口气捉到四名盗匪,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不用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于岚把绳子交给村长说:“还请你把他们转交给官府判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才好。”
“当然、当然,这是我身为村长的职责。”
“那,恕我还要赶路,就在此告辞了。”
“壮士且慢。”
“还有事吗?”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能不能到寒舍一坐,把经过说给我听听。这样我也好向官府交代清楚。请!”
不疑有他的于岚心想喝杯茶的功夫自己还有。“其实这整个事并不全然靠我一人的力量,这边这位谭姑娘也出了点力……”
“喔,谭家的?”老村长的眼睛瞟了瞟他身后的姑娘。“那,也请谭姑娘一起来喝杯茶吧。”
裴奴身子一抖。她吞了口口水,往后又缩了半步,摇着头。
“不方便吗?”于岚温柔地问着。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但一接触到村长的眼神,马上又看着地面,只敢摇头。她怕村长,小时候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把来到家中的他的衣服给弄脏了,那次村长怒吼的声音还在自己记忆中,他打自己两巴掌的情况,也都还历历在目。
于岚对她异常的脸色起了疑心,他看向村长——
村长和蔼慈祥的笑着说:“怎么了?谭家的小姑娘,不记得村长伯伯了吗?哎呀,多久不见你已经如此亭亭玉立了。来,不要客气,进屋子里吧!”
也不顾裴奴的意愿,强行拉住她的手腕就说:“进来、进来!”
就这样,裴奴硬是被带进了村长家中,当然于岚和小珞子也跟在后面。
“请坐。”村长殷勤地招待他们。“等会儿,我去泡茶。”
“不必忙了,村长。”
“不忙、不忙,不好意思,这么简陋的地方,家内又正好外出,所以一切只好由我来了。对了,谭家的,你来帮我一下吧!”
来了。裴奴最害怕的事——她晓得自己一定坏了什么事,而他们不可能会放过她的。该怎么办?她能向谁求救?不知不觉的,裴奴的眼神往于岚的方向飘去。
于岚始终觉得裴奴的样子怪怪的,从刚刚一路上就连头都不回,而且仿佛有东西在追着她似的,走得又急又快。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何不对之处?他一点也看不出来。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我家小奴——”
他话还没完,村长就摇着手说:“这可不成,外来是客,何况壮士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你就在这儿坐一下,谭家的,快点,不可怠慢这些外来的贵客!”
裴奴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了,她垂着头认命地跟着笑得极为和祥的村长,一起走进右手边的一道门内。
于岚越想越不对,裴奴的脸上有股无法形容的悲伤感,让人放不下心。虽然那村长看来并不可疑,但……他还是跟去看看吧!
下定决心的于岚才起身,村长又带着裴奴回来了。“壮士怎么了?您要去哪里吗?”
“啊!不——只是想起身走走。”于岚随口编了句话,一边打量着裴奴,看来她并无异状,果然是自己多心了。
“那,请喝茶吧。”
接过裴奴奉上的茶,于岚想也不想就晚了一大口。
“那么,从你遇到那几名盗匪的地方开始说起吧,壮士。”村长脸上笑意更浓地说。
“好的……其实是我打从谭家出来后……”嗯?意识中有层薄雾缓慢地、确实地靠拢中,这真不寻常,昨夜明明睡得很饱,为什么一下子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了?
在于岚朦朦胧胧地勉强自己睁开双眼,还是徒劳无功前,他晓得自己被人下药了——而且那名背叛者此刻正以充满罪恶感与忧伤的黑眸看着他。
为什么?谭裴奴为何要在他的茶中下药!
提防外人、小心他们,必要时就让他们为自己罪恶赎罪,付出代价,杀了他们。
第四章
再次醒来,于岚的眼前是一排黑铁的围栏。
围栏外的火把,将他身处的环境照得一明二白。自己是在一座囚牢中,并且双手、双脚上都有链子铐得扎扎实实,想逃——除非有奇迹,他这下子是插翅难飞。
但,于岚对自己身陷囹圄一事,还不如对被谭裴奴下药一事来得震惊。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己从不曾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找到半丝诡异的心机。一个能让许多不懂人语的畜牲信赖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
假如不是他的眼力迟钝了,那就是谭裴奴太会做戏!她必须是个天下一流的戏子与骗子,才能让他这双看过无数奸诈的锐眼,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她是怎么办到的?能将工于心计的一面,完美的以无邪的纯真包裹起来,密不透风,一点破绽都没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计划地对他下药?从第一次见面,她差点被侵犯时就开始了吗?还是当他第二次意外地破坏了她家的墙壁开始?又或者,那天早晨她愉快与鸡儿对话时,她就已经在演戏了?
他们之间有过的一幕幕回忆,全部都是虚假、骗人的?
真是如此,于岚苦笑着,自己这回可真是跌了个四脚朝天、大大地失败了。
“我想药效也差不多散了,该是你醒的时候了,滕公子。”
“你来得正好,村长。”于岚讽道:“我说你们这村子的待客之道也很奇怪呀,怎么把人绑起来关在笼子里,这么新鲜的招待方式,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呵呵。”一脸慈祥的老者,捻须而笑说:“不愧是能击败我们村中最强壮的四名男丁的高手,处变不惊的态度令人折服,虽不知道滕公子的背景,但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看样子今年的祭品一定更难令祈河之主高兴了。”
“祈河之主?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滕公子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当地的习俗吧!老实说,我们村子自古早前,就有一项祭拜河神的典礼,这是不对外公开的,但你很幸运能有机会亲眼目睹。”
“真是多谢盛情,不晓得我若说我没什么兴趣,可不可以放我离开?”
“这可不成。”村长摇着头,和气的眼神蒙上一股杀戾之气。“公子可是这祭典中不可或缺的主要贵客——三天后,当河水涨满之时,也就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
“村长此言差矣,我既不是乩童也不是祭司,在你们的风俗祭祀上,哪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当然有用!你将会是这数年来最让人满意的祭品了。哈哈哈,像你这样年轻俊秀的青年,献给河神当祭品正好,托你的福,我们村子往后这几年必能安享丰收、富庶的日子。要后悔,滕公子,就后悔你怎么会误闯到我们这神女村吧!”
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曾听过在某些偏僻而又民智不开的蛮荒村落,还存在一些叫人难以置信的风俗文化,比方说河神娶妻之类的祭典。各式各样的传说都有,多半都是当地居民为求平安,认为只要献上牲礼就能免除河水暴涨泛滥之苦之类的。于岚想起那间荒庙中倾圮的神像、茶店小二与谭大娘的警告……莫非这一切指的就是这回事?
“这对一个凡人而言可是无上的光荣,能和神女交合,获得永恒的生命,换取一整个村子的平安,这不是普通人能寻得的机会。”
“既然机会难得,我又是个普通人,就烦请你把这项荣耀转给其他人吧!”
“呵呵,公子真会说笑。”村长脸色一变,严厉地向外面喊道:“可以把食物送上来了。”接着回过头对他说话时,村长的脸色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虚伪的笑着。
“不知滕公子吃不吃得惯这儿的食物,不过我们必定会竭尽所能地让你在这最后三天吃尽你想吃与喜欢吃的东西,只要小村能够办到,公子不必客气。只请你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怨我们……我们不过是想继续养家活口、保留住我们的家园、田地,不想被河水淹没而已。”
这时于岚已经懒得再和这名变色龙一样的怪老头说话了,他闭上眼睛——当下最该做的事,是尽快冷静下来思考,如何逃生。
“哼,慢吞吞的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呀!”
村长的骂声让于岚睁开一眼,瞧见谭裴奴默默端着一只竹蓝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叫她进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于岚冷冰冰地说道。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披着羊皮的恶妇毒女。
刹那间,谭裴奴的脸色刷白了。无辜的大眼泛着泪光,仿佛随时都会掉下珠泪,一排贝齿更是紧咬着下唇,像在压抑自己的哭声。
可是这一招已经无法勾起于岚任何的同情。他允许自己愚蠢一次,但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的掉入同样的陷阱。背叛他的人最好认清楚,一旦他得到翻身机会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