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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本尊也不十分想干涉儿郎们练兵,能除掉这个意外因素,一切还是照旧。”
“真当我们是傻的,会做这自毁城墙的事?”
陈松不屑地朝天呸了一口。
村长相对平静:“就算我们真傻,也不可能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
其时心中却是一片的悲凉——原来兽潮是妖兽练兵,所以这么有规律,所以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这样一个大概是妖兽首领的高阶存在,所以自己这些村民,包括附近所有村寨,其实一直以来就都是磨砺妖兵的那么一种存在。
这一切,下合的那些上位者们有可能不知道吗?
可自己活了几十年竟还完全不知情!
不过这也不是单单一方就能隐瞒下来的事,只怕两方早有默契吧。
这么一来,也更加证明了,他的那句话根本就是在诳他们,为了不将兽潮其实就是妖兽练兵这回事泄露出去,他们也必然会屠尽全村人灭口!
这样的推论也都在大家心中,之后大家再看向空中的人就未免双眼带火了。
可惜绿袍人并不在意,他微微遗憾地撇了撇嘴,晒道:“既是你们不识好,那就不要怪本尊不给你们活路了!”
说着他鼓起了嘴巴。
这显而易见是一种音波性质的攻击,绿袍人的身份更在最早先就呼之欲出。
不出意外这是一只化形的妖蛙,所以他们即将听到的应该是震天的蛙鸣!
但就算确切知道了,村长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们只擅长短兵相接的搏斗,对于这种无形无质的伤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拦截。
就是大阵本身也没有相关的功能。
而虽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他们的手各自在腰间的兵器手柄上握了握,最终却还是徒劳地放下了。
哪怕他们力大如牛,这个高度也还是超出了他们所能投掷的最远距离。
说不得只能先熬过去,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
村长的眼神只往医馆那边一溜,随及就收了回来,落在附近的房屋柳树上,飞速计算着,该如何拉近距离,进入能攻击到他的范围。
阿爷先前对他说的一句话,他深以为然。
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何况他也想不出,此刻阿爷还能有什么办法。
空间法宝的确神妙,奈何敌人来得实在太快,他们措手不及。
村长默默选定了路线,又不动声色地咽下了一颗能够短暂提升自己身体强度的药丸,
之后蛙声恰在他刚刚跃起的那一刹响起。
他的心不由一提,意外的却没有迎来任何预料中的疼痛与耳鸣,稍稍分辨之后,他才发现蛙声中夹杂着另外一个声音。
那应该出自某种乐器,声音沉肃,曲调简单,然则轻松活泼:“1…1…5…5…6…6…5,4…4…3…3…2…2…1……”
此刻毛小羽是憋足了力气,半点也不敢分神,射出一条又一条的水箭,规律地击打着眼前一行七个、大小有序的编钟。
这是那只化形妖蛙刚刚鼓起嘴巴的时候阿爷取出来的,同时他迅速讲解了一下使用的方法。
倒是不难,只用灵气将它敲响就行,几乎没带犹豫的,毛小羽就选择了离水咒。
威力不强,但是消耗低,能够持续很久。
阿爷对她的要求也不高,随便一个什么曲子都行,只要成调,调中有情,就能起到干扰的作用。
可问题是她五音不全啊,从来也没玩过乐器不说,也几乎从来没看过任何谱子,搜尽大脑硬盘最终她也只搜出了这么一首“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似乎是自己勉强能够驾驭的,还不知道自己记对了没有……
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不管怎样,走调那也是一种调子吧?
至少在她自己听来,也算有情?
就算没有……她也没有办法了,眼下她的精力也只够她把曲子完整地敲出来而已,其它是什么都顾不上。
某种程度上,她的这种状态也算误打误撞符合了乐理中的专注这一条。
因此虽是仓促之下,临危受命,效果竟是意外的好,特别这曲子里含有一种活泼宁静的意味,恰恰冲散了蛙鸣中的戾气,竟是完全消解了蛙音能够带来的伤害。
蛙鸣中,钟声里,村长矫健的英姿次第跃上房顶,跃上了柳树,又高高地跳起。
在那个最高的顶点,终于到了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随及他握住了腰间的青铜剑,把它当作是一根长矛,毫不可惜地投掷了出去!
“咔!”
这是护腕断裂的声音。
却是那个化形妖蛙及时抬起手臂挡了一下,青铜剑因此没能竟全功。
但在没有任何修为的情况下,只得一身蛮力就将一个化形妖兽逼迫至此,这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战绩了。
最重要的是,蛙鸣被彻底打断!
“能做到这个地步……”
化形妖蛙抽了抽嘴角:“你也算是不错的了。”
接着他似乎是找面子一般,恩赐地说:“你已经有资格知道本尊的名字了,也好让你知道到底是谁杀的你。记住了——本尊碧殊。”
这当儿村长已经落回了地面,因失去了唯一的武器,变得赤手空拳。
但只在下一个刹那,玄铁爹陈松就已经到了跟前,将自己的武器塞给了他:“给,阿爹!”
显然他是早就算好了村长的落脚处,并早就决定要将自己的武器让给他。
——
另外还有一个人,已经跑到了青铜剑坠落的地方,捡起来二话不说又往村长跟前跑。
一会儿把它给玄铁爹也好,等着村长下一次投掷也好,总之这把青铜剑还有用。
这时候,村长已经又瞄好了一个路线,正准备照着刚才那个样子再来一次,阿爷出声阻止了他。
“你们去防着其它妖兽,他由我对付。”
阿爷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半空,走出了大阵的防护范围,站到了一个极巧妙的点上,正好遮挡住了碧殊攻向村长他们的所有路线。
也遮挡住了大阵最为薄弱、易被攻破的那个点——先前碧殊正是看准了那个点,才来到这个位置的。
而看着阿爷这么一步一步地走上来,碧殊一开始还有那么一些忌惮,等阿爷真正走到近前,让他看清楚了他眼下的状况,他反倒放松了下来。
“就你这孱弱的身体,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来对付本尊?”
碧殊揶揄地嗤笑出声。
阿爷并不说话,只并起右手的中指与食指放到了眉心,轻轻抽出一缕火焰来。
火焰焰色极淡,正是昨晚蔓延在护罩上的那种,看着极不起眼,然有大恐怖,于阿爷的指尖静静燃烧,却不伤阿爷半分。
这样直接直面,比起昨夜的感触更深也更惊怖。
碧殊刚刚奓起的胆子本能地一缩,倒比先前忌惮更深了。
他忍不住瞳孔一缩,略定了一定,转口质问说:“你是什么人?”
又说:“这跟约定的不符,你们要这样来的话,也别怪我们撕毁约定,彻底大开杀戒。”
“约定吗?”
阿爷微微蹙眉:“是人类和妖兽之间的约定吗?”
“你不知道?”
碧殊怀疑道,他瞥了一眼村长:“他那样的不知道正常,但到了你这一步居然也不知道……莫非你是个一直隐世修炼的散修?”
又认真看了一眼阿爷,他笑了:“你这一身是走火入魔带来的伤吧,出世是想找人帮忙医治?不如到我们万妖盟来,天下第一神医妙手素心就在我们万妖盟,别的伤不敢说,治疗走火入魔无人能出其右。”
“无人能出其右……”
阿爷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缓缓问道:“所以他也是人,而招揽人类对于万妖盟来说,并不算是多么新鲜的事情?”
“化形之后,妖兽跟人还有什么区别?何必将妖跟人分得那么清楚?”
碧殊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你说的对。”
微微沉默了片刻后,阿爷认可地点了点头:“有的人明明身为人,心中却住着妖魔,这样的人与妖魔也无异了。”
“总觉得……”
碧殊琢磨了一会儿,疑惑道:“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的确不是。”
阿爷微叹:“乃是我有感而发。”
“……”
碧殊略略无语,他有些不耐烦道:“总之你直说吧,你要不要到我们万妖盟来?”
“去如何,不去又如何?”
阿爷静静地问。
“去的话,”
碧殊伸手朝下一指:“你屠了这个村子算是投名状。”
“不去的话,”
碧殊抬起手来,露出指间的蛙蹼并夹着的金黄颗粒:“那就只好是本尊花费点力气,屠了你们全部了。”
事实上他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为的其实就是这一刻,真的没有半点依仗,他又怎么会在经过昨天的接触,明知道对方是自己死对头的情况下还敢跑来。
而实在是这东西太危险了,被他藏得很深,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取出来。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那火焰能恐怖到这个地步,只一见到,就让他升起了动用底牌的心思。
“琉璃散……”
阿爷的双目在金黄颗粒上微微一凝。
“你竟然认得?”
碧殊稍稍意外了一下,随及得意道:“你既是知道这是琉璃散,应该也知道它的厉害,该当知道自己要怎么选了吧?”
“我并不知道,只是莫名记起了这个名字。”
阿爷揉了揉自己额头,用的正好是那两根燃烧着火焰的手指,原本淡淡温和的火焰莫名有些不稳,看得碧殊一阵子心惊肉跳。
直到想起自己手间还握着琉璃散,他才又定了下来,催促说:“你到底选什么?”
这东西很珍贵,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