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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修文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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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有人,一位年长的老妇人,正弓着背,从石咏面前慢慢经过。石咏见这老妇人满头银丝,走路颤颤巍巍的,忍不住上前扶了一把,说:“老太太,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那老妇人缓缓别过脸,眯着眼,冲石咏的面孔打量一阵,忽然一伸手,指指大杂院儿里一排朝阳的台阶儿。那台阶上放着一溜花盆,花盆内有幼苗。这老妇人满脸都是皱纹,石咏根本辨不出对方多大年纪,当下不敢怠慢,赶紧小心翼翼地扶着那老妇人过去。
  他将老妇人扶到了地头,老妇人伸手指指台阶儿上的花盆儿,又指指另一边台阶上淡淡的阳光。石咏一下子明白了,老妇人是想将花盆抬了去晒晒太阳的。
  子曾经曰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石咏从来看不得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操劳,反正他也没事儿,当即弯下腰,伸手替那老太太将花盆一盆一盆地搬至有太阳的地界儿。他刚刚搬完,一转脸,就见老太太一对略显浑浊的双眼,正紧紧地盯着他。
  自从石咏进院,这位老太太就没开过口,一眼不发,此刻她盯着石咏看,目光锐利,似乎能看破石咏的深心。不知为何,石咏凭空竟觉得毛骨悚然,他有些不敢直视老人家的双眼,一低头,感觉更加不好——只见老太太足上穿着一对颜色极其艳丽的绣花女鞋,鞋上花纹繁复,而且簇新簇新的,似乎就是昨儿个刚制的一样。
  “哎哟,这位客官,怠慢了!”
  石咏正被那老妇人盯得心里发毛,忽听背后有人招呼一声,一转身,见是一位中年妇人推了门出来,手上托着两只陶土花盆,笑问道:“客官想要什么?”
  石咏对花艺不熟,所以只能老实地告知对方自己想给母亲挑几样时令的鲜花,又说了母亲喜欢颜色清雅些的,有花香的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那中年妇人笑着道:“看得出来,您是位极孝顺的人。我这就给您挑几样去。”
  中年妇人当即去剪了一把早梅、一把银柳,又捡了两盆抽出骨朵的水仙出来,一起递给石咏看:“您看这些行不行?眼下时令的花草不算多,只得这些,您若是再等半个月,会更好些。”
  石咏当即点头说好,那中年妇人便去取了藤条,将两枝花束都捆扎起来,又取了一只草编的提篮,将两盆水仙放在里面。
  她一面忙碌,一面与石咏闲聊:“客官问起我们这儿啊,说实在的,我们这一带住着的都是苦哈哈的人儿,不过是些蓬门小户。拿我们这院儿来说吧,我们和隔壁一户都是莳花的,我们这院儿还有一户是锡匠,一户是箍桶匠,还有一户是货郎,长年走街串巷的,那位还会捕鱼,时常去什刹海捉个鱼什么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老妇人就一点点地从石咏背后挪过去。莳花的妇人对这老太太视若无睹,倒是将石咏的花草一起料理好了,才惊喜地发现早先台阶上放着的一排花盆已经挪到了的阳光底下,她赶紧笑着说一声:“老太太,谢谢啦!”
  石咏松了口气,心想那老太太虽然看着古怪,但至少是个大活人,而且看起来还挺好心的。
  他当下问了价,付过钱,转身出门,心想这“百花深处”,虽然没有西华门说得那样神乎其神,但却是个极其生活化的地方。那莳花的妇人做事十分爽利,极得好感,花草的价钱也极其公道。
  他提着东西走在百花深处胡同之中,一路往东,打算从护国寺东街那里转出去,待渐渐走到头了,一转身,忽见胡同尽头有两人正站着,冲自己行了一礼。
  石咏腾出手揉揉眼,那两人却又不见了。
  石咏只当自己是花了眼,当下提着东西,转身离开,回想一番这“百花深处”的传说,心想,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风水不好呢?
  按照那传说,万历年间那对夫妇,光靠着种菜,就能发家致富,并且经营起一个园子,成为京城一景,这分明就是个励志的种田文么,若是这样说来,这里的风水该是很好,非常好才是。
  他这么想着,忽听身旁有人轻笑一声,依稀说了声:“是呀!”
  石咏一惊转身,只见冬日里淡淡的阳光映着,将他的影子映在北墙上,斜斜的,长长的。除他之外,便再无旁人。石咏一凛,觉得这胡同的确有些古怪,傅司官大约说得没错,这里应当就是个“极有趣”的地界儿。
  他将两捆花束并两盆水仙带回永顺胡同。石大娘见了非常欢喜。她一向俭省,如今石家家境渐好,她却也还想不起给自己买些时令花草,主要也是不知道莳花人家住的地界儿。如今儿子替她一一都想到了,石大娘自然开怀。
  她一向不是个小气人儿,当下将梅花与雪柳插了瓶,分了一半给弟妹王氏送去,水仙也没忘了送上一盆。石大娘直夸石咏这些花草挑得好,叮嘱他若是下回再去,不妨多买些,永顺胡同忠勇伯府的老太太也是个爱花儿的。
  石咏第二次往“百花深处”过去的那天,赶巧了正好下起春雨。
  北方容易春旱,因此说着春雨贵如油一点儿也不为过。令人欣喜的是,这雨下得还不小,待石咏走到胡同口,他的衣衫鞋袜尽皆被打湿了,颇有些狼狈。
  比他更狼狈的是那位剃头的,剃头挑子支在外头,自己则只能躲在旁人屋檐下避雨,见了石咏,手里的剃头刀“咣咣”的响了两声:“剃头吗?”
  石咏摇摇头,他身上有官职,国丧期间还真不好剃头。
  他只管往胡同里走,去寻那莳花的人家。刚走了没两步,石咏就踩了两脚泥,脚下越来越重,一低头,他才发现这百花深处的石板路修得有些问题,两头都是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但是中间有一段不知为什么就是光秃秃的泥地。平日里还好,不过是灰土略大些,但是一到下雨的时候,便很是泥泞,道路难行。
  石咏走了两步,便见到上次遇见的老妇人正蹲在胡同道旁,想走却又不敢走的样子。
  石咏过去一瞅,只见人老太太脚上的绣鞋依旧和新的一样,只是微湿,上面连泥点也没有,难怪人家不敢走,一踩地上怕就将绣鞋弄脏了。
  石咏当即过去蹲下,说:“老太太,这一段我背您过去,你到我背上来吧!”
  那老妇人偏过头,盯着石咏看了片刻,石咏忍不住心里又有点发毛,可是他挺坦然,毕竟问心无愧。终于那老妇人一伸手,两截枯瘦的手臂攀到石咏肩上,任由石咏背着,走进那大杂院儿。
  石咏将老妇人放下,正见到上回那莳花妇人从屋里出来,两下里打了招呼。石咏知道这妇人姓蒋,便叫她“蒋大娘”。
  “真是不好意思,石大爷您先来坐着,我给您舀盆水,将脚上的泥刷一刷!”
  石咏连忙摇手说不必:“反正待会儿还要再出去的。”
  蒋大娘一想也是,眼下刷干净了,出去便还要再刷。
  “大娘,这胡同怎么两头都有石板路,唯独中间一段土路呀!你们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一下雨都这样么?”石咏问。
  “可不是,自来时便这样,”蒋大娘大约也觉得很不方便,“可是我们这儿人就这样,穷忍着,富耐着,睡不着时就眯着,这么久都忍过来了……说实在的,还是没钱修这路,大家就一起忍着,下雨天大家刷刷鞋,也就这样了。”
  石咏听了不做声,自己在心里慢慢盘算着。
  少时他提着买来的花草,在这百花深处胡同内的泥地里来回趟了两遍,心里已经有了成算。第二日上衙之后,他便去寻了十六阿哥,将心中的设想大致说了说。
  “你倒好!”十六阿哥听说了石咏的主意,实在没忍住,“大约这天下只有你这样的人,能想得出这种主意。旁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你却想着……修路?”
  石咏点点头:是的,他想修路。
  十六阿哥说旁人“惶惶不可终日”也是有原因的。前些日子正月十五大朝会被康熙皇帝免了,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皇上病得厉害,甚至有人在猜测这次会不会国丧未出,便再添上一百日。
  除此之外,康熙五十六年末老皇帝曾经下过“遗诏”,明言“心神忧瘁,头晕频发”,自知老之将至。一时京中猜测纷纷而起。京中诸位阿哥纷纷紧盯着宫中的动向,毕竟储位空悬,谁都不晓得万一康熙皇帝未及立储便撒手西归,这朝局会乱成什么样儿。
  可是石咏心里很淡定,知道康熙皇帝的身体会慢慢一点点恢复,而且还能再撑上个几年,他便向十六阿哥提出,想试验一下南边送来的新材料,修个路试试。
  十六阿哥当即取出京城的舆图,翻开了,按石咏所说,找到了“百花深处”。
  “这地方听着耳熟!”十六阿哥转头吩咐小田,将他内务府产业名册取来,“是了,那边有一片荒园,是三十五年查抄,没入内务府的。怎么,石咏,记起你营造司的差事了?想修园子了?”
  石咏当即将他的设想一气儿都说了出来,十六阿哥听着听着,便笑逐颜开,拍着石咏的肩膀,说:“不愧是你啊,石咏!”
  春雨渐止,兆佳氏老尚书府内,如英也命小丫头正剪了几枝开得正好的梅花,寻了个梅瓶插了。
  如玉正站在她身旁,低声道:“你怎么就不着急的?”
  如英转脸,冲姐姐抬抬嘴角,笑着说:“姐姐说说看,我有什么好着急的?”
  “百日国丧,这之后便不禁嫁娶,咱们年岁已在这儿搁着,小姨一准儿要为咱们说亲。”如玉百般打听,想探知妹妹究竟有什么对策。
  如英却不在意,她捡了一枝梅花,比了比长短,当即伸剪,将多出来的一截梅枝剪去。她将梅枝插入梅瓶,终于满意了,便笑着转过头望着如玉,说:“姐姐难道不记得了,我说过的,这事儿上头,我想为自己做一次主。不过,我说这话,你信吗?”
  如玉当然不信,片刻之后便啐了一口,说:“这个疯丫头,可见是看那些话本子闲书太多,简直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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