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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捧雪却都顾不上这些了,只管放声哭泣。旁边武皇的宝镜实在不耐烦了,突然大声说:“好,咏哥儿,你们不妨便说说你们的时代,究竟与眼下有什么不同。”
石咏这边传话,对傅云生说:“这三位,是分别来自唐、宋、明的古物,想听听咱们那个时空是什么样子的!”
傅云生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亲手维修了西华门与地安门,因此对古物充满了敬畏之情,对古物们的要求来者不拒。但是在开口之前,他先压低了声音,问:“这里说话稳妥么?”
石咏点点头:“绝对稳妥!”
他早先听如英说起过清虚观里的“窃听”装置,因此在使用这间会客室前就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听管”,四周也没有死角可以藏人或是让人偷听的。所以他才敢将各件文物放在这里。
于是傅云生当真与石咏讨论起这三百年来的差别,以及他在这个时空里所见的种种现状——傅云生说得情绪激荡无比,乃是他明明看见这个社会有各种机会往更进一步发展,却始终因为种种的原因停滞不前,急性子的傅云生,忍不住便会拍桌子骂天骂地骂神仙。石咏好不容易冷静相劝,才令这位的情绪平复。
一番话讲下来,架上蹲着的三件文物全部鸦雀无声,一个字都说不出。
“对了,石咏,我今日到你这里来,是要邀你去一个地方看一看。我有一个想法,现在已经付诸行动,但是真要能实施还有个几年。”傅云生说。
“咏哥儿,随他去看一看吧!”宝镜悠悠地长叹一声,“你们刚才说的,太过惊人,朕……朕也得好好想想才能明白……”
“咏哥儿千万别走啊!”一捧雪的性格最为敏感,连连相求。
“别怕别怕,刚才这个傅……傅什么的不也说了,要实施起来,还有个几年。”红娘安慰这一位。石咏也不得不表态:“傅前辈,我这就随你去看看,我媳妇儿已经将专门给你乘的软轿备好了,咱们去看过再回转就是。”
傅云生一听说还有轿子,登时失笑:“没想到今儿我还真是借你这官老爷的光,享受这官老爷的待遇。”
石咏:明明你是享受老人家的待遇好不好!
“对了,也不用再‘前辈前辈’地叫我了,别咱们之间也真整得跟古人似的,你可以叫我云生,叫我傅大哥,或者叫我老铁都行。”
石咏:傅……傅老铁?
于是他与傅老铁一道出门。傅老铁坐了如英事先聘来的二人软轿,石咏则骑马在后缓缓跟着,两人一起来了十三行码头。在这里,傅云生下轿,石咏下马。两人一起沿着珠江岸行了很远,走了总有大半个时辰,傅云生带着石咏来到一处船坞。他径直带石咏来到船坞跟前,得意地说:“适才见过了你修复的作品,也让你看看我在这个时空里的作品!”
石咏一见,果然大为震惊:只见他眼前是一座约二十丈长,四五丈宽的一座巨船。船身已经初见规模,龙骨已经安放在龙骨墩上,船底肋骨已经全部安置在龙骨上,船首与船尾也已经镶嵌在龙骨两端,船身内部结构一一可见,只还未能装甲板。船身绝大部分材料都是坚固而耐腐蚀的铁力木,木材表面涂着一层光洁透亮的木焦油。所有的链接件则尽数是价格不菲的铜合金与铁件。
“怎么样?”傅云生得意地问。“我找了两名来自荷兰的造船工匠,让他们和本地的工匠一起切磋,如今这船是以中西合璧的技术打造而成的。”
石咏已经微张着口说不出话来:所以傅云生这是打算要……
岂料这还不是所有傅云生要石咏看的,他一招手,径直带着石咏攀上脚手架,下到正在建造施工中巨船船尾,带他来到一座庞大的物事跟前,伸手将那物事上覆盖着的巨幅油布一揭,得意地转头看向石咏:“老铁,你看这是……”
石咏目瞪口呆,完全愣在当地:他其实完全认不出这是什么设备,他这是真学渣呀!
呆看了半日,石咏才转脸望向傅云生,面带惊异:“这船是混……混合动力?”
“对,这是一部柴油机,在有燃料供应的情况下可以作为这艘船的辅助动力,配合风帆,推动船的前进。”
“这些年,也多亏你捣腾了煤油灯出来,我这边‘炼化厂’炼出的煤油让我赚了点儿小钱,才能有钱造这么一艘船。”傅云生为他的“混合动力”帆船洋洋得意。
“那么您,您造这艘船,是想去哪里?”石咏犹豫着问,不禁也回想起早先那天与傅云生说起“新世界”时,对方眼中奇异的光。
“老铁,你想想,如今是雍正元年,公历1723年。库克船长将于五年以后出生,几十年以后才会发现澳洲富饶美丽的东海岸。如果我们真想开创一个‘新世界’,那里可能是一个好去处。”
第367章
石咏见了傅云生造的船; 心里一只有个隐隐约约的疑问:既然都能造柴油机了,为什么依旧选择以木材为原料; 造了这样一座木帆船呢?
“咳; 你问这个呀!”傅云生当即一脸苦笑; “我能将石油炼化; 却发现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还不过关,炼钢的成本巨高无比,炼出来的钢质量却还不行。倒不如采用传统的方法; 一方面借用风能; 一方面用柴油机辅助。”
石咏暗笑,心知这一位也是倒挂了科技树的; 眼下连蒸汽机都还没有; 他已经将柴油和柴油机都捣腾出来的了,却依旧受制于炼铁与炼钢术的落后; 无法制造后世那种铁驳船。石咏与他差不多同病相怜; 心想果然这科技发展没法儿靠一人两人; 还需有才智之士一起推动。否则这栽出来的科技树总是个歪的。
“不过事实上一直到二十世纪初,帆船都一直是各国航运的主要力量的。而且我测试了铁力木的坚硬程度,确实非常靠谱。若是铁力木不能胜任; 这时代能轧出来的钢板也一样不能胜任。”傅云生向石咏解释。
“那么; 傅大哥,我看你这船也快要完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海,又打算怎样航向澳洲呢?”石咏老实地请教。
“我是这样打算的。这一艘大船; 大约一年之后可以完工。我打算先让这艘船下水,然后就在广州到马六甲之间往来两趟,练练手,也培养出一批靠谱的水手和船员。与此同时我还打算再建几艘双桅船,大小该是这艘船的一半。两艘最少,多多益善,等到我能组建一支像样的船队,我便打算出发去澳洲。”
“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澳洲这时候已经被发现了,但只是澳洲西北部,他们现在管那地方叫‘新荷兰’。而欧洲人现在还在怀疑澳洲东南部的新西兰是不是真正的‘新’大陆,整日在琢磨着派探险考察船过去。但托这广州口岸的福,我从洋人手里弄到了荷兰人对澳洲北部与几内亚一带的岛屿和海岸线描绘详图,详细程度是够了,精度么……也就那样。届时我打算从广州出发,在新加坡补给,然后沿印尼群岛一路向东,穿过几内亚与澳大利亚之间的海峡,随后沿大陆行驶,像库克船长当年一样,在大溪地登陆……”
石咏:跟这位比起来,我大概是个地理盲?
傅云生越说越是激动,突然转过身,拍着石咏的肩膀说:“老铁,怎么样,如果你也有意,不如我们一起出发,在那里从无到有,创建一个新世界,如何?”
还未等石咏答话,傅云生已经点头道:“我知道你有家有室,所以我不强求你现在就做决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既然要去创造新世界,就一定欢迎有家有室的人携家带口去那里定居。能够在一张几乎是白纸的土地上创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拥有先进的现代制度的世界,是我此生最想实现的事。”
“我也知道你在京中身居要职,亦有自己想要实现的。我在这儿只想应承你,如果你将来在京中真的累了、厌倦了、遭到挫折了,或者这个‘新世界’的声音依旧在你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么,老铁,来找我就是。我永远给你在远航的船只上留一个位置!给你全家人都留一个位置!”
石咏很难说他没有动心,这一瞬间他眼前似乎看到了一点光——如果他在京里当真得罪政敌,被逼迫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至少他在这里还有一条后路可以走;或者真如傅云生所言,会有个来自“新世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让他念念不忘。
“当然了,我也需要你,很需要!”傅云生提出了他的请求。“头一件,请你帮助我说服朝廷,不要禁海,千万不要禁海!而且要允许我国的船民自主出海贸易,否则这制海权与贸易的主动权就永远落在旁人手里。对沿海居民加强户籍管理是可以的,但是千万不要严令‘片板不许下海’,你看就因为前头十几年的海禁,咱们的船民已经是一代人过去,如今我要聘有经验的船民能够操纵帆船的,都已经没有那么容易。”
石咏郑重点头答应,这也是他的心愿,古老的中华千万不要闭关锁国,中国从来不想着要称霸天下,但是周边的海事,对他国的贸易,还是应该由国人自己来掌握才是。
“还有一件,我需要你帮我在全国境内推广煤油灯,并且最好能帮我争取煤油的独家销售权。只有这样,我才能赚取足够的利润,以支持造船和后来的船队试航。”
石咏反问:“傅大哥,你想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旁人能炼出煤油来么?”
傅云生原本满脑子是特许经营权,结果石咏这样一说,他才转过弯来,仰天哈哈一笑:“是啊,我这还担心什么呢?对了,还有最后一件——”
“你在京里,我在广州,我们各自有些机会接触洋人。若论起如今的航海技术和仪器,的确是荷兰人与西班牙人要强一些。如果真要航海,确定坐标经纬,准确计量距离都非常重要。石咏,若是你在京中能够留心到这样的仪器设备,和懂航海技术的人才,麻烦你将东西送到广州来,将人介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