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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青微笑一颔首,花罗忙从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荷包里装的早准备好的梅花银锞子,福莲也不多说,大方道谢后便接了过去,手中一捏,便知道荷包的分量,福莲随即笑道:“多谢青娘子了,青娘子客气,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花罗便又拿了几个荷包打赏指派来服侍的芳草、芳蕊,连同两个粗使的婆子也赏了,穷家富路,何况张家可说不上穷,姜采青赏的大方,丫鬟婆子便纷纷欣喜道谢。
福莲告退出去,姜采青才得以打量这屋子。迎门放着一张红檀雕花的方桌,桌上一个花卉云纹的青瓷经瓶,瓶中插了几枝初开的桃花,姜采青虽不懂瓷器,却也看得出这经瓶釉色如玉,花纹精美,想必是上好的名窑,经瓶明代以后称为梅瓶,用来插桃花是极好看的,只是跟这青瓷的底色有些不搭了。
内侧一道红檀雕富贵牡丹的屏风隔开,放着一张架子床,杏黄帷幔,象牙雕花的帐钩,垂着银红流苏。同样红檀木质的梳妆台,上头竟还放了两个螺钿妆盒。这屋子处处透着富贵,东西都是上好的,却正如那插着桃花的经瓶一样,并不是十分用心。
试想在裴家的丫鬟仆妇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妾室,因为怀了身孕叫张氏夫人高看一眼罢了,也难怪下人们并不用心。姜采青玩味地笑笑,横竖她也没打算在这裴府多呆。
“娘子赶紧歇歇。”魏妈妈给姜采青倒了一盏枣茶,安慰地说道:“这屋里用的摆的,想必都是夫人吩咐的,夫人对娘子当真看重。”
姜采青点头笑笑,便低头喝茶,魏妈妈继续说道:“薛小娘子就是这样,娘子慢慢就知道了,兴许是从小没了爹娘的缘故,性子却是个要强的,也总喜欢腻着夫人,生怕夫人叫谁抢了去似的,娘子别在意。”
“我在意什么。”姜采青笑道,“等夫人寿辰一过,我们就离开另寻住处,横竖是来做客的,谁还管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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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张氏使唤了福莲来请,姜采青拾掇了一下来到张氏屋里,薛婉华也在,丫鬟才摆上了饭菜,便有小丫鬟通报三爷来了。
裴三穿着青玉色直缀,束着冠带,进来忙给张氏请安。薛婉华笑道:“三哥来的真不巧,张家的客人在,夫人留了她一起用饭呢,三哥今晚恐怕是不能蹭饭了。”
姜采青在裴三进来时起身福了一福,便安静坐在一旁,听了这话自然也不开口。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像她跟裴三的身份,坐在一桌吃饭是不合礼数的。裴三却没搭这话,看了姜采青一眼,开口道:“我刚回府,才听说你们到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托夫人和三爷的福,路上倒还顺利。”
裴三颔首,转向张氏道:“那孩儿便先告退了。”
“采青自家亲戚,也不是外人,你且留一留,母亲有话跟你说。”张氏叫住了裴三,问道:“你知道的,我的寿辰本不打算操办的,便只请了这沂州几家的内眷来聚一聚。母亲的心思,你是清楚的,王家的四娘,周家的七娘、九娘,当日都会来,我听说周家那九娘子年方十四,生的花容月貌,抚的一手好琴,最合母亲的心意了。你心中有数,可不要再躲开了。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为母挑媳妇,必定是想挑个你自己满意的,等你亲眼看上一看,你看得上母亲再去托媒。”
“孩儿听母亲的,必定不躲。”裴三笑道,“母亲的寿辰,孩儿哪能躲着?只是人家的小娘子才十三四岁,半大孩儿,母亲可不要太刻意了,反弄得尴尬。”
第51章 娇娘
裴三走后,姜采青在张氏那里用了晚饭,饭后坐着说了会子话,才告辞了出来。魏妈妈扶着她慢悠悠穿花木小径,过了一小片竹林便是她暂住的院子。
月色中不远处站着个颀长的身影,姜采青认出来是裴三,独自一人,身边也没有长随小厮,看那样子,他竟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姜采青扶着魏妈妈的手臂,不慌不忙走过去,微微低头见礼道:“三爷安好。”
“到这里可还适应?”裴三开口问道,“魏妈妈是府中的老人,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和她直说。”
“谢三爷,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安心住下,这几日我自会安排妥当,母亲寿辰之后你便可留在沂州待产,若是嫌府中拘束,城外倒有一处别院,你不妨搬去,还能清静自在些。”
“三爷想的周全。”姜采青说道。想想她那棉布生意势头正好,这会子正等着用现银,既然裴三主动提供别院,她也不必急着买一处房屋了。
“这府里都是些人精,不比张家,你这几日在府中小心着些,若有什么事情,便叫魏妈妈来告知我。”
“知道了,多谢三爷,我自会一切小心。”
姜采青总觉着她和裴三的相处模式有些像boss和员工,老板张嘴吩咐,小员工老实照办就是了。
看着月色下姜采青的身形,纤瘦的身形却腰腹却分明隆起,却分明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裴三竟无声地叹道:“也是难为你了。此事过后,我允诺你的,必定作数。”
“三爷且放心,我承诺三爷的,也必定作数。”
姜采青微一欠身,便款步从裴三身边走过,径直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裴三略站了站,看着她进了院门,才转身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竹林后边转出一对主仆,竟是那薛小娘子,她盯着裴三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低声对身边的丫鬟说道:“薜荔,竟真的是三哥,这么晚了,他竟然和那姜氏私下里见面?你可听见他们说什么了么?”
“听得不清呀。”薜荔接口道,“三爷的事奴婢可不敢乱说,兴许就是遇上了说几句话罢了。”
“三哥是什么样人?那姜氏又是什么身份?就算碰巧遇上了,这两人也不该私下在这里说话的。”薛婉华沉吟道,“还真看不出啊,这姜氏也不是一般人呢。”
“一个小户人家的妾罢了,能有什么不一般的?小娘子理会她做什么。”
“这府里的事,哪一样能大意的?”薛婉华摇摇头说,“这姜氏挺着个大肚子,身份低贱,不说她倒也罢了,母亲今晚那些话,分明是要给三哥定亲,听说那周家的九娘生得十分美丽,年岁竟比我还小两岁,这事若成了,往后做了妯娌,我却还要叫她一声三嫂,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八字没一撇,也未必就成了。”薜荔忙说道。
薛婉华低头沉吟,半晌才轻叹一声,思虑重重。她这样孤女一个,寄人篱下就够倒霉的了,连将来的妯娌都要担心!可惜裴迟就是个不上进的,像裴三这样的,将来少不了身居高位,封妻荫子,再娶个有家世有才貌的妻子,她将来在妯娌里头还抬得起头来吗?
“未必的事,小娘子也不必烦恼。”薜荔见她郁郁不乐,便好生劝道:“三爷是什么样人?就算那周家九娘再怎么好,三爷还未必看得上她呢。三爷若看不上,便是夫人也不能左右的。再说了,论起沂州城里的闺秀,小娘子你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顶好的?夫人对你一向捧在心尖上,就算将来妯娌相处,必定也还是偏心宠你的。”
薛婉华却没答言,月色中却满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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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府一住五六日,期间裴三又带着时宗玉来了一回,这回倒没让她再喝苦药,却给了一堆药丸——横竖还是要吃药,为了以防万一,调理脉息身体的药还是得坚持吃。
姜采青自打进了裴府,便深居简出,铭记着言多必失,低调行事,除了张氏和那薛小娘子,便很少见到旁的人。只知道左右相邻不远的两处院子,一个住着那薛小娘子,一个住着裴家大爷和正室娘子。
裴家大爷的正室姓陈,一早去张氏屋里请安,姜采青遇见过一回,却是个寡言少语,忧郁落寞的少妇。这府里的情形也瞒不了谁,裴家大爷听说有神童之名,三四岁就读书上学,却不幸从小是个药罐子,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本来似乎还好些的,谁知成婚后不光没见好,身子却便一日日垮下去了。
姜采青私下里琢磨,既然说是胎带,裴家大爷怕是有些先天心脏不好的毛病,男人心脏不好么,现代人基本都懂的,怕什么?怕那事儿。娶妻成婚之后,厮守着如花似玉的娇妻,越怕咸越吃盐,也就一日比一日身子差,这成婚没两年,天天上好的药材吊着,如今竟连院门都不出了。
张氏是继室,而裴家大爷是前夫人生下的嫡长子,这张氏也是个聪明的,对裴大这个嫡长子是敬着供着,叫人挑不出毛病来,裴家是重规矩的人家,张氏拿捏嫡长子也没用,更重要的,裴大那破败的身子,府中上下心里都有数,裴家二爷只是个庶子,这家业继承早晚都是裴三的。
裴家的几个庶子姜采青没见过,便是偶尔遇见,按礼俗也早早有人提醒她回避了。裴府的两位庶出女儿姜采青都见过了,没说上话,就是两个深闺养大的小娘子罢了,八娘裴珍不足十岁,七娘裴敏也才十三,听说张氏已经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了。嫡母拿捏庶女那样的戏码其实很愚蠢,裴家这样的大家族,庶女无非是一份嫁妆,嫁的不好说不定拖累家族,嫁得好了,反倒能给家族带来助益,精明如张氏,便也十分尽心地要给庶女物色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再说那薛小娘子,在府里当真是受宠的,用魏妈妈的话说,这薛婉华伶俐讨喜,小嘴尤也甜,张氏深宅后院的寂寞,薛婉华整日陪着张氏,一张小嘴把张氏哄得不亦乐乎,不光张氏宠她,就连裴三、裴六,也都是从小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差,裴三和裴六分明是把薛婉华当做妹妹养大的。
叫姜采青看,世间许多事,就坏在这情分二字上。
她这日用了饭,便由花罗扶着出门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