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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无偏此时倒比林小酒还能端得住“高人”架子,布置随堂作业的老师似的,闲适地问,“四象,看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想到几种办法?”
而站在一旁的封三垣封老先生,也只是置身事外地听着,仿佛他还真是来这里打酱油的。
心知舞台都给了自己,窦四象便清了清喉咙,恭恭敬敬道:“徒儿不才,只想到三种办法,一种是‘水碗翻金法’,一种是‘观米法’,最后一种是‘八卦铜镜法’,也就是‘照妖镜’。”
周无偏显然对徒弟的答案满意,心情颇好地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意外和蔼地问:“依焰呢?”
林小酒:“窦师兄说的对。”
窦四象嗤笑一声,从小到大,这位周派嫡传小师妹,在长辈考问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句,一个大写的学渣。
“四象,”周无偏道,“既然你提到了‘水碗翻金法’,那就用此法给这孩子算一算,究竟是什么东西,惹得他生了这‘怪病’。”
窦四象道:“请曹先生给我盛一碗干净的水来。”
曹毅不敢怠慢,忙亲自去厨房端了一碗水,双手托着碗沿儿,递给窦四象,窦四象抖了抖自己的并不需要挽起的T恤袖口,一脸凝重地抓过轩轩的小手,控制着那小手,在水碗中画了个复杂的图案。
画完之后,本该归于平静的清水,竟依旧滚动,竟如即将沸腾一般,从底部冒出了些细小的泡泡。
曹家两口子已经看直了眼睛,封三垣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赞赏之色,林小酒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自家大佬,“封大佬啊,他这是在做什么呀?”
封寄海却只不屑地回了一句:“雕虫小技,引气入水,借水观形而已,只能看到表象的花架子,误差很大的。”
林小酒却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些蛛丝马迹,所谓‘水碗翻金法’,是‘阳。水碗’的一种,练起来并不容易,很看重天赋,以至于原主一直认为这种玄门术法,只是让患者手指沾一沾水,而后风水师便盯着水硬看,原主从来没看出过门道,以至于林小酒也有些好奇,即便大佬已经表示过不屑,仍忍不住凑近了些。
就听窦四象道:“阴气缠身,并非邪祟,而是鬼魅,应先超度除之。”说罢,窦四象又疑惑地补了一句,“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浓重的阴气。”惹得曹毅和郭瑞蕊夫妇脸色都更白了一些,惧怕又希冀地看向几位大师。
“嗯,你能看出来这些已经不错,”周无偏背着手,习惯性地加了一句,“依焰呢?”
话刚问出口,周无偏看着安静下来的小男孩,神色倒是渐渐凝重起来,那五岁孩童,此时不吵不闹,大眼睛小。嘴巴,显得乖巧极了,只是……
周无偏眼角跳了跳,细看之下,这孩子面青唇白,周无偏已经将羞辱师侄的事情放在一边,默默掐指推演了起来,而林小酒也在和自家大佬咬耳朵,封寄海言之凿凿地给了她一个结论,“不止这孩子,他们全家都命不久矣。”
林小酒这才开口:“回师叔的话,这男孩,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郭瑞蕊和曹毅两夫妻先受不了大骂她胡说八道,吴韬一脸懵逼,连连后退两步,直说“林大师您可别吓唬我”,只有周无偏变了脸色,看向林小酒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安慰你们不要怕,结果被教育了233333接受接受~会心存敬畏的~假期结束,明天就要上班了,好不想工作QAQ
第65章
林小酒当然不能说‘是我家大佬告诉我的’; 只高深莫测道,“师叔只看对还是不对?”
周无偏看向刚刚尾巴都要翘上天去的徒弟; 变了脸色,愈发觉得徒弟还是别人家的好,自己这个真是废柴,窦四象感受到自家师父的视线; 无辜道:“师父; 您别听林依焰危言耸听; 她不学无术的,能看出来什么呀,蒙都蒙得不靠谱。”
周无偏怒道:“谁不学无术?别以为会使‘水碗翻金法’,就觉得自己能出师了,还差得远呢!”
窦四象莫名被喷了一顿; 也敢怒不敢言; 周无偏简直气得心肝疼,对已故的师兄周不阿也好; 师兄留下的徒弟也罢; 他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走的道是对的; 弟子们走一走旁门左道的“歪路”,他觉得无伤大雅; 可若是技不如人,他也做不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来。
不管用了什么办法,林小酒看出的结果和他默默推演出的一样; 便真是水平比他的得意门生要高出一截来。
“没用的东西!”周无偏最后下了结语。
窦四象委委屈屈的,可这顿“莫名其妙”的骂,倒是让房间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听说儿子“死”了,又害怕又伤心又愤怒的曹毅夫妇,情绪也稍稍平静了下来,“周大师,林大师,你们刚刚说我儿子……”
曹毅到底没说出那个“死”字,含混过去,便道:“他明明活蹦乱跳——”
可说到“活蹦乱跳”,曹毅又没了底气,进门时还暴躁不已的轩轩,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无神,死气沉沉的,哪里有一点小孩子该有的活泼?
周无偏一摆手,“曹先生,轩轩的情况,我们已经看过了,到楼下详谈吧。”
“可是轩轩……”曹毅恨不得当场就要几位“大师”给自家独苗苗医治好。
周无偏安慰似的,道:“先让孩子好好休息。”
听到这话,曹毅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如果他儿子真的死了,还需要休息吗?
众人移至客厅,郭瑞蕊关上儿童房的房门,也急忙跟了下来,好像生怕大家把她一个人留在楼上似的,像是为了淡化这种行为,郭瑞蕊跑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又倒了几杯热茶。
回来时,就听自家老公正在解说,“轩轩的症状你们都看到了,他每天都是这个样子,如果有人打扰,就会变得暴躁,但大多时候,都是病恹恹的,不说话也不笑,就那样在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手术之后的排异反应,让他身体吃不消,我们带他跑遍了市里的医院,甚至还去京市的儿童医院看过,无论怎么检查,都查不出毛病来。”
“手术?”林小酒插嘴。
“是的,”曹毅却是不愿多说的样子,“轩轩他身体不大好,一年之前,动过一次大手术,但术后恢复得很好,医生没也说没有问题,他现在的‘病’绝对和那次手术无关。”
林小酒若有所思地拿起眼前的茶杯,端在手里轻轻的吹,却没打算喝,脑子里全是疑问,她直觉这位曹先生隐瞒了一些关键性的事情,奈何,她现在没办法同自家大佬偷偷咬耳朵——那家伙竟然留在了刚刚的儿童房里。
没有大佬在场,林小酒只得眼观鼻鼻观口,即便有疑问,也不敢大喇喇地问出来,免得她那位阴阳怪气、又出题上瘾的便宜师叔会再一时兴起,问出什么问题来,毕竟林小酒还是想维持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学霸”形象。
“实在是没了办法,从京市回到老家之后,”曹毅依旧在叙述自家独苗的遭遇,“还是他奶奶提醒,说这孩子怕不是中了邪,就请了一些神婆、大师,可他们说法不一,提出的办法倒是没有一种奏效,我们都将信将疑,觉得是不是孩子的‘病’,还是要去医院看,可到后来,轩轩还会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封三垣忍不住插话。
曹毅打了个寒战,但还是清了清嗓子,道:“比如‘我想回去’,‘这里好冷’,‘我不喜欢粉色的房子,我是男孩子,能换成蓝色的吗?’”
“他喜欢蓝色?”窦四象插嘴道,“可他的房间全是粉色的呀。”
曹毅也是疑惑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道,“轩轩的儿童房,原本是白色的,墙壁全是本来刮大白的颜色,并没有贴墙纸,但忽然有一天,轩轩非闹着要把墙贴成粉色。”
郭瑞蕊道:“我们本来不想答应,一来,男孩子用粉色,怕影响他以后的性格,二来,不管多贵的环保漆,用起来,总是有甲醛的,可儿子都病成那样了,忽然开口提要求,只要不满足就整夜整夜地哭,哭得直抽筋,我们真怕孩子哭出个好歹,只得答应。”
曹毅插嘴:“不过,贴粉色墙纸的时候,轩轩的病情的确有了好转。”
周无偏捋着自己的八字胡,“那些粉色的玩具呢?”
郭瑞蕊道:“等那粉色墙纸差不多散干净了味道,轩轩再搬回去,就开始要粉色的玩具。”
正在此时,林小酒感到胸前的古玉微微抖了抖,心知是自家大佬终于在外“野”够了,她悄声问:“封大佬啊,有什么发现吗?”
封寄海这次却没有直接回答林小酒,只道:“的确有古怪,但我一时还没想清楚究竟是怎么做的。”
林小酒放下茶杯,叉了一块红心火龙果,一边咀嚼,一边一心二用地听周无偏等人对话,以及鬼大佬的吩咐。
“好的呢。”林小酒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彼时窦四象正极力挽回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形象,认真地问一些自认为可能有用的线索,正要再开口,却被林小酒却抢了先,“曹先生,有关你儿子的事情,你确定全都跟我们说了吗?”
曹毅闻言,噎了一下,目光偏了偏,“轩轩的事情,基本都对几位大师说了,如果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
“不止关于他本人,和他接触的人呢,在他‘发病’的这段时间里,或者更早一些,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亦或是同他关系密切的大事?”
“这、这……”
见曹毅支支吾吾的,连封三垣也有了兴趣,“曹先生,我们给人看风水、驱邪祟,也是要讲究缘法,信息不全,有可能造成误判,最后受苦的可不是我们。”
“不错,”周无偏也道,“如果故意隐瞒……”
他话未说完,系在腰间的铃铛忽然铮然作响,周无偏忽道:“鬼气!”
周无偏陡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