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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只能是温声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医生睁大了一双眼睛望着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任何一个信徒的名字。”
卢娜终于皱起了眉头:“爱德华,你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沈略有些不知所措地坐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字句中的信徒二字。
爱德华那张娃娃脸笑起来应当是一副人畜无坏的模样,可是此时他将脸朝向了卢娜与冯,终于笑出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亲爱的船长,你从来说的,民主——少数服从多数,那么我们所有人现在的决定是,请你交出你的权利。”
冯微微挑眉,他甚至没有被这有些冒犯的言辞给激怒,他只是轻声问道:“那么你们,想让我把我手中的权利,交给谁呢?”
爱德华笑着回答:“当然是给她了。”
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冯的身后,那里有一扇狭窄的脏兮兮窗子,隐约能看见外头的景象:“船长,雾已经散去了,我们能看到不远处灯塔的光芒。”
“就让她领着我们走出去吧。”
“就让她领着我们走出去吧。”门被推开了,门外的人们挤在一起,嚷作一团,他们高声喊着,几乎像是在唱诗。
沈略却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里,没有完全清醒,却已经黄袍加身,登临王座。
她听见冯轻笑了一声,他微微点了点头:“当然,当然。” 沈略无从看出他的笑里究竟有几分真诚,但是他确确实实地站起了身走到了沈略的身边,将一样东西丢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沈略伸手抓住那个小玩意儿,免得它掉落在地,那是一串钥匙。
看见沈略脸上略带困惑的神情,冯还有些贴心地解释道:“这是另一艘船上控制仓的钥匙——现在你是船长,一切听你的。”
虽然此时另一艘船已经不知所踪,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成为权力的象征。
沈略听到之后有人喊了起来:“一切都听你的。”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阻力的权力交接,没有任何反对的话,没有任何不满的人。沈略不知道冯的心里好不好受,但他到底是个识大体的人,换做时沈略,这种时候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爱德华那牙是牙,唇是唇的笑容、脸颊一侧的血迹和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人的目光,都是一种无声的震慑。
沈略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反应过来如今的状况,她迅速地抬起眼睛扫了一眼冯,一面轻声道:“谢谢——等事情结束了,我会把它还给你的。”
冯却只是叹了口气,轻声回敬:“这些话还是留着结束之后再说吧。”
正在这个相对无言一般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喊叫的声音,嘈杂得像是油锅炸开来,她听有人大声在外头叫着:“抓住那个女人。”
沈略被抓的经验很多,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很想站起来溜走,奈何爱德华仍然抓着自己的裙子。
紧接着她就发现,这个声音不是朝着她来的,而是朝着她身边尚且无声坐着的卢娜的。
在卢娜被两个男人抓着胳膊站起来的一瞬间,沈略也一齐起身想要拉住她。她几乎有些愤怒地叫出了声 :“你们做什么?”
那两个男人,听到了她质问的声音,却对她露出了十分亲切的笑容来,其中一个解释道:“她和约翰是一伙的。”
沈略愣了一下,卢娜比沈略率先开口,她努力挣扎了一下,扭过头用那双有些锐利的眼睛直直望向她右侧的那个男人:“什么叫我和他是一伙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放开我!”
“我们有证据。”开头说话的那个继续说话,似乎是想向着沈略邀功一般,急于证明自己地拿出了几封信来。
那是几张不知道从什么废弃册子里扯下来的纸,因为折叠过太多次数看上去有些皱巴巴的。沈略不知道里头写了什么,但是男人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明白了。
“上面写了什么不需要我再复述一遍给你听了吧?”男人朝向卢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神色,“我可不想让我们的新任船长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他转头时朝着沈略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了冯,一边有些遗憾地说道:“冯啊,这就是你的未婚妻。”
冯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用他那神情倨傲的蓝色眸子扫视了一眼众人:“她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她愿意同谁在一起,就同谁在一起。”
男人说话的本意是在对着冯嘲讽一番,然而冯对着他的语言攻势连接招的意愿也没有,是以他这一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
在这么一来一回中始终站在冷嘲热讽之外的沈略终于开口道:“放开她。”
抓着卢娜的男人对着沈略露出一个讪笑来,显然不是很想放人的样子:“可是……”
沈略砍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问答:“可是什么?不是你们说的,一切都听我的?”
他们方才才说过的话,此时却是不能反悔的。
刚才开始就跪在地上的爱德华,现在仍然跪在地上,此时的他微微抬起眼睛,依旧是平日里那副好欺负的好皮囊,但没有疑问的是,他如今是这群人的头。
爱德华看向那男人的眼神并不和善,他只是冷着声音,用一种命令了就必得听从的口气道:“你是觉得自己能比她更加正确吗?”
男人当然不觉得,于是他有些败兴地推搡了卢娜一把,将她推到了沈略的身边。沈略赶忙拉住她的手,才发觉她身上的温度偏低。
沈略轻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卢娜站在原处,隔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道:“我还好……我还好。”
重复了两遍,连沈略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好来了。
沈略想要同她说些什么,然而边上都是人,外头还有向着里头投来好奇目光的,沈略的“信徒”。
沈略低头望了爱德华一眼,轻声道:“你快起来吧,我有些话想问问卢娜。”
意思很明显,是想单独问问卢娜。
爱德华听完自然时点了点头,他动作迅速地站起了身来,向着一旁的人发出了命令:“走了。”
沈略不知道他是凭借着什么服众的,但必然有她自己的方法,必然不会是和自己一样装神棍得来的。
这样子沈略就算是救了卢娜一把,就像是他们结识的最开始,卢娜给沈略的一次搭救一样——算是扯平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沈略才拉着卢娜坐下了,她看上去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确认一般地问道:“他真的死了?”
沈略并没有看到约翰的尸体,因此她只能保持沉默,不能给予卢娜什么准确的回答。
于是卢娜也放弃了这个问题,她抬手抹了一把疲态俱现的脸孔,最后带着困意一般地问道:“他死了,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沈略是不确定的,冲着任何其他人,她这个时候都该用最煽动性的词句说服他们相信。然而对着卢娜,她有些说不出口。
“我也不知道。”沈略只能如实回答。
卢娜似乎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她叹了口气瘫倒在了椅子上,用着平淡的口吻对卢娜说道:“如果最后他们发现他们依旧得死在这里,你恐怕会比约翰要死得更加惨烈一些。”
是的,这些最容易相信的人,也最容易暴动。沈略却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晚安晚安
第47章 昨日重现(2)
沈略继续道:“我也从来没有希冀去做什么人的光; 不过如果现在他们愿意的话; 我并不介意。”
卢娜静静地看着她,她脸上的痛苦还未彻底散去; 但却也勉强挤出一个苦笑来:“约翰他……真的想杀你?”
沈略问:“你不相信吗?”
卢娜沉默了一秒; 确乎是犹豫了; 她接着也淡淡地回答:“是的;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他是这么一个人——我并不是要为他辩护; 我从来知道他是个功利主义者,但是我从不认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卢娜的神情算得上正式,仿佛真的要和沈略来一场辩论一样; 沈略望着她,眨了眨眼:“你在洪水来之前; 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但卢娜还是如实地回答:“并没有多么好; 一个刻板的大家族; 能随意为我的下半生做决定的那种。”
其实沈略不问也知道; 既然约翰·冯的家室不凡,卢娜的家庭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了; 他们在末世之前所过的生活,是真正上等人的生活。
沈略继续问道:“那么约翰是做什么的呢?”
卢娜甚至不用询问是哪个约翰; 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是一个退役的射击运动员,退役之后为俱乐部卖命。”
她的神色平淡,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天堑。
沈略终于势缓缓地叹了口气; 她微微抬起眼睛,不为约翰辩解开拓,只是回答了卢娜最初的问题:“我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所有人都死掉。”
卢娜看向了沈略,沈略继续说道:“当然,这所有人中可能并不包括你。”
“因为这场洪水,他从琐碎的生活里抽身而出。你大概不会理解那样的生活,琐碎得让人觉得每天睡前的那段时间是最幸福的时间——为了一个脸盆,几斤猪肉,同别人争执到面红耳赤。”
“你不懂。”
“但你们相爱了。”
世界上最大的不平,同航海日志中的约翰相似,挣扎着又放弃了,最后选择了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将轮船沉没,将世界颠覆。
卢娜似乎是想说,何必要这样呢,可她动了动嘴唇,终究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到了手掌之中,沈略轻轻地伸手,抓住了那有些冰冷的指掌。
过了很久,卢娜才终于有了说话的勇气,她的眼睛从指缝中露了出来:“我累了。”
沈略松开了她的手,安慰道:“睡个好觉。。”
她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外头的空气有些冰冷,廊道之间看不到一个人,一楼船舱似乎传来了有些热烈,熙熙攘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