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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避过几次,后头阎罗出手便越发凌厉,织萝只觉得越躲越艰难,几次被劲风扫过脸颊,打散了发髻,万分狼狈。
“阎罗大人!请阎罗大人高抬贵手!”玄咫也想要过来帮忙,但那些牛头马面虽说不攻击他,却死命拦着他,不让他靠过来,他又不是个好武之人,若不是面对凶邪,是绝不愿动手的,无奈何,他只好少有地高声说话,“小僧与姑娘绝无恶意,不过是想求证一事罢了!”
阎罗双掌齐出,吐出两道劲力,逼得织萝避无可避,正正中了一掌,一下子摔出很远,却因为是魂体,连血也吐不出一口。
“姑娘!”玄咫大惊,想冲过去扶她,却被牛头马面死死拦着。
“不知天高地厚!”阎罗冷哼一声,才缓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织萝道:“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本座动手?”
织萝伏在地上,许久都坐不起身,却笑意不堕,“阎罗大人若是好意思,请便。”
阎罗倒也没生气,只是就地一转身,露出女相来,半蹲下身子,轻声道:“这样呢?”
怎么女相的阎罗……这么……温柔?织萝有些奇怪,但鬼界的一干鬼魅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这女阎罗无疑就要好对付得多,织萝强撑一口气,不顾浑身的剧痛,从指间弹出两根红线,逼得阎罗不得不向后一仰避过,然后趁此机会就地一滚,又远远躲开几丈,抓着生死簿赶紧又翻了几页。
被这样作弄之后,便是女相阎罗也有些不能忍受,她怒叱一声,又转回男相,快步追了过去,手上的攻势一阵快过一阵。而织萝因有伤在身,躲避不便,又被扫到一掌,伏地不起,被赶过来的阎罗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本座给过你机会。”阎罗咬牙切齿地道。
“求阎罗大人恕罪!”玄咫连声哀告。
阎罗哪里听得进他的请求,没牵连到他身上便是给足了面子,当然不做理会,只一心想捏碎织萝的魂体。
见求饶不能,玄咫也急了,不管不顾地在牛头马面的包围中挣扎起来,竟是强行突围的意思。
雪白的袈|裟慢慢爬满金色纹路,手中的禅杖光芒夺目,眉间的朱砂痣华光一闪,化作一朵小小的花苞,然后,一瓣一瓣地慢慢绽开成一朵金莲;燕翅般的浓眉高高挑起,面相无端添了几分凌厉。
不过玄咫这幅模样也只是看着唬人些,下手也不曾伤人,哪怕将牛头马面击飞也不曾,最多只是远远推开。牛头马面虽然也有些顾忌,但平日镇压不听话的鬼魅习惯了,下手没个轻重,倒是误伤了玄咫不少。
在阎罗眼皮子底下动手,说是放肆撒野都不为过,但现放着个被掐着脖子拎起来的织萝为例,阎罗却没如法炮制去收拾玄咫,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连掐着织萝的手都放松了。
“咳咳……”甫一落地,织萝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阎罗没有理会她,只是望着玄咫,身子有些不自觉地扭动,似乎是女相想要转过来主宰身体而男相拼死不让一般。
玄咫终于闯到阎罗面前,也不管自己周身的狼狈,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然后上前一步,将织萝挡在身后,屈膝跪下,重重磕了个头,“请阎罗大人息怒,高抬贵手。”
“你以为阎罗殿是什么地方?撒了野伤了人,本座还要丝毫不追究?”
玄咫神色平静,“小僧自知罪业深重,只是姑娘并非有意作乱……若是阎罗大人要责罚,小僧愿一力承担,姑娘身受重伤,还请阎罗大人不要为难……”
于是阎罗抬了点下巴,问织萝:“你有什么非要看生死簿不可的理由?”
织萝勉强支起身子,慢慢站起身。玄咫见状连忙去扶她,织萝倒是很意外一向严守男女大防的玄咫竟会主动碰她,但也只是一瞬,她的目光落到了那一队等候宣判的鬼魂中,细细观察许久,指了两个年轻的女子,对阎罗道:“劳烦判官大人先断一断她二人生平。”
判官有些疑惑,以眼神请示阎罗。
阎罗倒是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又转了女相出来,那好整以暇的模样,大约是想看织萝能闹出什么花样。只是那一双妙目,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去玄咫那方流连
于是右判官上前问了名,认真查了生平记载,才肃然道:“横死。”
“横死?”阎罗有些意外地挑了眉,“因何而死?”
“妖孽作祟。”
阎罗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织萝,织萝强撑着身子,目光不避不闪,“这一月,接连横死五名无辜少女,前些日子被我们救下一名,却在阎罗殿还能一气遇上两名还不曾审判发落的,若是不及早抓住那妖孽……人间的事情不归阎罗大人管,妖界大人也不能随便插手,但在鬼界……不过是一抬手的事,大人也不愿意帮忙?”
“请阎罗大人慈悲!”玄咫亦道。
“生死簿拿来,你要找谁,我来翻。”不知是女相阎罗好说话许多还是因为玄咫开口求情,亦或是阎罗其实还是有些善心的,总之她答应了。
织萝轻轻吐出个名字。
“三年前就死了。”阎罗查看一番,淡淡地说着,“只是不知何故至今还滞留不去。”
“那我们……能不能见见她?”
这次阎罗却是一口回绝,“不能!你们既是要还阳的人,如何能随意见鬼魅?”
好在织萝也不是一定要见,只是笑道:“多谢阎罗大人。”
“天就要亮了,若是再不走,就要等到明晚勾魂使去人界才能出去了。”阎罗别过脸去,但织萝能看见她的目光其实还缠在玄咫身上。
玄咫却浑然未觉,只是有些惊讶,“阎罗大人……这便放我们回去?”
“非我鬼界之人,本座无权处置,自然是从何处来便放归何处去,本座只需如实上报便是。”阎罗语气冷淡,“何况从鬼界穿梭人界,本座即便强行开出结界,但两界之间的罡风却不是好受的……鬼界的定风珠,非勾魂使不得佩戴。”
难怪不追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但织萝仍旧微微一笑,“多谢阎罗大人高抬贵手。”
阎罗只是略一颔首,目光又在玄咫身上转了一圈,然后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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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漫长的甬道,织萝与玄咫总算走到了阎罗所说的两界之间的罡风口。那罡风之凛冽,威势实在是肉眼可见。
织萝倒是无所畏惧,只是淡声道:“走吧。”
但真的快要穿过去的时候,织萝却觉得自己身形有些不稳,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然后眼前一黑,被带着往前跨出一大步。
眼前再能视物之时,织萝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皇都的朱雀大街上了。
就这么……回来了?那刚才……
织萝眼睁睁地看着玄咫后退一大步,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耳根却红得要滴血。
所以刚才……是玄咫用自己挡了罡风将她护在怀里穿过来了?她刚刚撞上的,是玄咫的胸膛?可惜只是魂体,感受不到他的胸膛到底是怎样的。
“姑娘……没事吧……”玄咫感受到织萝的目光,抬起头来向她虚弱一笑。
“大师为何救我?”
“姑娘身上有伤,小僧不忍。”
真是好一句不忍!
织萝沉默片刻,忽然道:“大师……劳驾伸手。”
玄咫不知她为何有此一说,却仍旧伸出手。织萝便盯着他的手腕仔细看了半晌,久得连玄咫都要忍不住问她在干什么的时候,织萝才抓住玄咫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平声道:“天就要亮了,快回去吧。”
罡风的威力非同小可,玄咫本来在阎罗殿又受了些伤,如今自然更是虚弱。织萝想扶着他,但到底男女体力有别,而织萝自己其实也伤得不轻,也扶不住他。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恰在这时,坚持要在夜间捉妖的元阙出现,腰里还别着个葫芦,看那葫芦晃晃悠悠,应当是个空葫芦,织萝不由得一喜。
“道长,元阙道长!”织萝小声喊着,希望元阙道行够,还能听见。
元阙过了一阵,终于转过头来,悚然道:“织萝姑娘!大师?!你们……”
“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解释!道长,可否借你葫芦一用?”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明显开始偏心了~~~
关于阎罗那个转来转去的,灵感源自打仙五前传时那个超级难搞的三皇一体和阴阳师手游里头的业原火,也是蛮好玩的。
第20章 旧宅
静夜,平湖,落星,红花。
在熟悉得很的场景里,面对着一块样式古怪的巨石,梳理着石头上纠结缠绕的红色暗纹,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涉水声,却懒得回头,只是微微侧了小半脸,轻叱一声,是谁?
——无意冒犯……只求,能看一眼三生……
——不许,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那……可否问过仙子后请仙子代为解惑?
——不可以,天机不能泄露!
——只是一个小心愿而已。
——再小也不可以……
“啊!”织萝倏尔睁眼,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额间挂着涔涔冷汗。看着熟悉得床帐纹样,织萝才慢慢安下心来,还好还好,只是做梦。
只是她坐起来时动静太大,惊动了那个正要开窗透气之人,连忙过来查看,一见之后便连声道:“潋潋滟滟快过来!姑娘醒了!倒杯茶过来!把白粥再热一热……”
“聆悦。”织萝淡淡地打断她,“我不渴,也不饿,就是不想听她俩吵。对了,玄咫呢?”
“姑娘躺了三天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聆悦拍着胸口道,“大师虽然是出家人,但也是个男子啊,我们这边不便容留,就……丢在连镜那边了,也不知道醒没醒。”
织萝微微一惊,“三天?这么久?我是怎么回来的?”
“姑娘不记得了呀?是那个叫元阙的道士用葫芦盛了你们二人的魂魄送到连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