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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他可是名符其实的荣登鬼录了。”
“讲这样!那我这个‘小鬼’也得随时小心了?”
“放心吧!你是那种阎王见了也害怕的超级麻烦货,地府才不敢收留你哩!”
凶险既除,三人心情愉悦谈笑风生,同时;一边走向依然垂目入定的小辣子。
小千挥手一招,收回贴在这ㄚ头背后的符箓。
客途以目询之,小千会意的笑道:“安魂护体符,专防邪煞异物侵扰。”
小桂蹲下身,在月癸面前清脆的弹了弹指,月癸这才如梦初醒的出定。
睁开眼,她毫不意外的嘻嘻笑道:“全部都搞定了啦?”
“只等你动手收尸了。”其他三人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回答。
月癸一跃而起,无奈叹道:“为什么我们总是经常在服务他人的后事?在一个人又肌又渴的时候,还得如此苦其筋骨,实在是一件悲惨而又不人道的事。”
她不提也罢,这一说,其他三人的肚皮,仿佛附和她的说法似地“咕噜!咕噜!”发声和唱。
小桂揉揉肚皮,颇和逻辑的实事求是道:“服务他人的后事,总比被他人服务后事幸福多了!”
客途和小千十分认同的龇牙直笑……。
※ ※ ※
黄昏的彩霞是泣血的殷红,瑰丽之中别有一股凄美的哀愁。
山林道上,晚风呼呼,吹得行人衣衫冽冽。
顶着风号,小桂耐不住寂寞喳呼道:“打从野店那儿一路走来,没瞧见有什么寺庙、道观的,就连一户寻常的百姓人家也没有,你们俩到底有没有走错路?知不知道咱们如今身在何处呀?”
他这话当然是冲着小千和月癸而问。
“别吵!”小千斜他一眼:“就快到了。”
月癸却因为难得看到小桂如此没有耐心的毛躁表情,乐得喀喀直笑。
小桂翻着白眼道:“就快到了?这四个字,你已经说了一下午,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
还有,咱们究竟是要到哪里?能不能麻烦你补充说明一番?”
小千侧头望向客途,故意一嗤,问道:“这小鬼是怎么啦?为什么变得这么烦人?”
“他是闷着了!”客途了然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一下午山里的气氛宁静的有些沉闷!?”
山道上固然有风呼啸,吹得林木哗哗直响,但小千早已经察觉,在这看似活泼祥和的山野林间,有一股无形凝重的气氛正在集结。
月癸有口无心的咯咭一笑:“客途师兄,瞧你把好好一个平静的午后,说得恁般诡异。
难不成,这叫暴风雨前的宁静?”
客途和小千相视一笑:“你这颗辣子儿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小桂像在跟谁生闷气似的皱着眉,一言不发。
看着这小鬼阴阳怪气的模样,小千不禁想起上一次见到小桂流露出同一副德性时,后来所发生的事。
他不由自主的呵呵失笑:“小鬼,别摆出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保证不用多久,一定有机会让你发泄过盛的精力。”
“不用多久到底是多久?”
小千捉狎道:“天机不可泄露。”
小桂嗤地一声,懒得理他,继续跟自己毫无道理的情绪低落生闷气。
月癸在一旁猛扮鬼脸,试图逗乐这小鬼,可惜徒劳无功。不过,小桂的低气压并未影响月癸自得其乐的兴致,她倒是在‘独乐乐’之中自己玩得颇开心。
天色渐沉……
幽寂的远山苍茫遥立,山野之间,逐渐弥漫清冽的氤氲,使得山林道上也开始蒙上一片恍惚地晕朦。
小桂等人踏着暮色,走在杂草没胫的荒凉山径上。浓郁阴沉的山林似是不甘被四人抛诸脑后,逐伙同咆哮的山风,迳自在他们的身后张牙舞爪的示威。
这会儿,幽幽的林木看上去,再也没有清碧流翠的开朗色调。相反的,在迷蒙的疏氲里,眼前景色流露出一股冷涩凄落的郁闷气息。
一路聒噪的月癸,终于也感受到这山间的苍凉,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他们四人沿着崎岖起伏的山径蜿蜒而行,终于───暮霭浮沉的林荫间,露出隐约可见的檐角殿脊。
“总算有点人味了!”
小桂嘲弄的语声回荡在幽静的山林里,显得空洞而又突兀。
随着他的开口,却也像是打破了林间噤声的魔咒,空气变得活泼跃动起来。
“你能确定那座破道观里面还有活人?”月癸吐吐舌,调皮道:“我记得上次和师公路过那里时,观里的老道士说,他们正准备要搬家。而这可是三年多前的往事了!”
客途温吞吞一笑:“有人。而且,应该是两个大活人。”
“你说有就有!”月癸和小千不约而同的投降道:“反正这种事你说了算。”
已经一起混了这么久,月癸和小千他们俩还不至于苯得想再去考验客途的‘听功’。
四人来到观前,瞄眼打量眼前的道观。
一堵权充为山门的开放矮墙早已坍颓,道观的青石屋瓦和木雕建筑,在岁月的洗礼下已失去原有的庄严光华,只留下灰蒙泛白的斑剥残迹。
一道崩缺的花岗岩石阶通向道观正堂,门楣上悬着一方失色的横匾,剥落的字迹隐约仍可辨识出‘玉清宫’三个楷体大字。
正堂有回廊通向左右偏殿,殿后各有一排平矮建筑,大约是道士所住的厢房。整体而言,这间‘玉清宫’占地不算太小,只是残旧破损的建筑,像是个遭到遗弃的老人,除了衰朽褴褛,没有丝毫的希望与活力。
四人拾级而上,小桂忍不住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有够破落的道观!小老千,你不是皇帝老儿正大兴此地的道观、神庙吗?怎么武当山区还有如此残败的道观?”
小千笑道:“要兴旺可也得看地方。这座玉清宫并不是位于神道必经的重要占据上,自然没有被纳入整修或重建的规划中。不然,你以为这宫里的老道干嘛带着门人搬家!?”
月癸谐谑接道:“就算是出家人有本事超然物外,心不染红尘。但是只要人活着,好歹得照顾照顾自己这副臭皮囊,以免它挨饿受冻嘛!印象中,我还记得那老道士是个深谙现实之道的住持,他早就计画好如何向朝廷申请一间紧临神道旁的新道观。说不定,等咱们由神道上山时,还能遇到他呢!”
小桂扬了扬眉,若有所思道:“显然你们这两只识途老马都认为,如今留在此地的人绝非旧识!?”
“然也。”
客途深沉一笑:“我是不是应该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方外高人,愿意躲在这种缺少人间香火供奉的地方清修?”
“师兄很坏哦!”小桂咯咯失笑:“你怎么可以怀疑尚未谋面的人?说不定人家真的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之士哩!”
“卖锤呀啦!”小千脱口嗤笑道:“就连那些供在庙里的诸天神佛和大罗金仙,都还少不了要出巡或绕境,以争取信徒的膜拜与供养。或在人世间,谁能够不食人间烟火?”
“莫非,你对湄州马祖访台有意见?”
“我哪有什么意见。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四人跨进观门,正堂大殿里面收拾的颇为干净。
神坛上供的是骑着牛的太上老君神像,褪了色的灰黄布幔向两边拉起,神前一只布满铜锈的黯绿香炉里,尚且燃着三柱清香,缕然的轻烟,正袅袅飘升。
坛前,供人跪拜的那只软垫,已经绽开缝线露出内衬的棉絮,从干净的缎面看来,显然最近才被人清洗过。
摆在窗边的一套太师椅材质不错,只是油漆已有些脱落,靠背处所嵌的云母石也已经裂开几道纹槽。窗子上的冰花格子细雕已有些残裂,糊窗的棉纸更是东破西补通风的很。
小桂等人一进门,就已仔细的四下打量。这宫内的诸般细节,都逃不出四人的观察。
从种种痕迹看来,显然,这座‘玉清宫’的确是户十足的破落道观。不过,它也确实有人长住于此。
长住某处的痕迹,自然和匆匆布置成有人居住时的痕迹不同。那么,此地应该不是被人临时设置的陷阱?
小桂和客途对望一眼,客途眉头微皱的轻轻摇头。
小桂又看看小千和月癸,他们两人同样微带迷惑的摇摇头。不知二人是认为猜不透此地玄机,还是认为此地并非陷阱?
“既来之,则安之。”小桂呵呵一笑,朗声吆喝:“有没有在呀?”
通向右侧的拱门里,一名身材轻瘦,相貌斯文,年约四旬的灰袍道士闻声而出。他乍见堂中四人,先是露出讶然的神情,随后单掌问讯,宣了声“无量寿佛”的道号。
他冲着同样身穿道袍的小千,稽首道:“这位道兄请了!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小千竖掌回礼道:“道兄请了!吾等欲上武当参拜祖师,途经贵宫,因天色已暗,故想在此打扰一晚,不知方便与否?”
道士展露一抹温和的笑容,道:“祖师观院,本是方便之地,随时欢迎十方信士莅临随喜膜拜,更何况道观之属,迎之唯恐不及,何来‘打扰’之谓?就是怕本宫地处僻隅,生活清简,物质就陋,怠慢了道兄和诸位小施主。”
说着,这位斯文道士再又打了个稽首。
小千忙着回礼,口里直道:“客气!客气!好说、好说。”
双方你来我往客套过后,道士报上雅号,自称‘天星’,正是玉清宫的主持。
月癸藉机探问道:“道长,以前的老住持玄化道长,可是令师?”
“非也。”天星笑道:“贫道并不认识玄化道长。其实,贫道自称住持已属夸大。一年多前,贫道云游至此,发现这座玉清宫人去楼空,已是无主道观。由于见它处地僻远,香客稀少,不易受到干扰,正适于方外清修,这才将之略做收拾安住下来。”
小桂故意信口问道:“贵宫只有道长一人独自在此清修?”
天星再道非也,解释道:“除了贫道,尚有一位道兄挂单本宫,他在此也已经住了大半年。这个时辰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