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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珊一点也不圣母,换命这种原本想起来就觉得相当迷信的事,她现在是深信不疑,如果穿越重生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谁晓得若是他们娘俩好了,于安会不会病上一场两场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她懂,既然一个萝卜一个坑,那就让小杨氏带着于诚去填那个坑好了,反正小杨氏是心甘情愿的,没有逼她。最主要的是,就算她说了,小杨氏也不会听,还不如不浪费那个口舌。
小杨氏进了静安堂,规规矩矩的行过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听说华哥回来了?”
“嗯,华哥他星夜兼程,可算是赶上了。这不,觉都没有睡饱,吃了顿便饭,就让老爵爷带走了。”老太太的心情不错,听小杨氏提起了于华,好歹没有摆着脸色,反倒笑眯眯的。
可就是有人上赶着找不自在,小杨氏微低下头,显得很失落:“儿媳有四年没见华哥了。哎,都怪我身子不好,若今天早些到母亲跟前服侍,说不得就能见上一面。”
于珊嗤笑了一声,说白了,小杨氏的意思无非是怨怪于华回府后,没有第一时间向她这个母亲报到。
老太太今天耐性好,就当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再一次提点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好好养身子,不要到处跑,咱们府上没有立规矩这一说。”
因为小杨氏身子不好,虽说是每天到静安堂,也不过是请个安,就像今天,若真想随身伺候,就不会吃过早饭才过来了。看这架势八成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听下人说于华回府了才赶到静安堂。
小杨氏至今没有得于华称呼一声母亲,心里很不甘。她不以身作则立规矩,怎么要求于华守规矩?就算装也要装到于华承认她这个母亲为止。
小杨氏好像完全听不懂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轻轻拍着于诚,嘴里说着:“再没规矩也不能违了孝道……”
孝道,是于华的硬伤。于华自小就与于昭轩不和,小孩子气性大,时常出言顶撞。长大后有了能耐,竟然出手出手训父。虽说于华这么做是有缘由的,可到底好做不好听。
于昭轩处事荒唐,便是被老爵爷家法处死,那些言官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这就是大盛王朝的孝道,颇有父要儿死,儿不得不死的意思。但反过来讲,若是没有老爵爷在于昭轩头上压着,于昭轩就是打死于华,也是合情合理的。孩子是父母的私有财产,可买可卖亦可杀,这就是大盛王朝的律法。
老太太听到小杨氏的话神色一凝,而于珊也怀疑地看向小杨氏。小杨氏这话,你可以认为她是在解释她为什么每天到静安堂,也可以认为是拐弯说于华不守孝道,她一话两说是常有的事。就是因为这样,小杨氏这人,再可怜也很难让人生出同情怜悯之心,谁也不想被指桑骂槐了还懵懵懂懂!
小杨氏绝对不是笨的,她在为人处世上可能只有小聪明,但在大是大非上,却很会浑水摸鱼。她面子功夫做的好,深的其精髓。
想当初她设计于昭轩,是仗着杨老爵爷的宠。她甘愿入府为妾也是因为她认为这是最好的路。她为妾时本本分分,直到抬为正妻才乐此不疲地往老太太跟前凑,一凑就是将近一年。就她这虚弱的身子,老太太哪里用她伺候,可小杨氏倒是打定了主意,用不用是你的事,去不去是我的事。
时间久了,小杨氏得了很好的名声,只要提起,无不说她上孝顺公婆,下抚育幼子,温婉贤淑,是一个贤媳、贤妻、贤母。小杨氏私下认为,就冲着这名声,将来若是于华袭了爵位,就不能不孝顺她。
于珊眼瞅着她一步步用苦肉计换来声誉,心里很好笑,忍辱负重到小杨氏这地步的人真的不多了。她一点也不担心于华、于安被制肘,小杨氏拼下再好的名声又怎么样,她一辈子只能是小杨氏,就冲多出的那个‘小’字,她就只能一辈子忍辱负重,于华早就知道她为何入府为妾,便是想起都觉得膈应,更枉论孝顺她,小杨氏老来衣食无忧是肯定的,再多的,却只能是设想了。
想明白这些的不止有于珊,还有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的喜色在小杨氏提起孝道的时候就散了去,她避开于华对父母的态度,声音极冷地讽刺:“孝道?你与老大不胡闹,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敢指望你们像华哥一样孝顺我!”
于珊私下翻译了一下老太太的话:哼,华哥便是真不孝顺你,你能怎么着?他孝顺我跟老爵爷别人就不敢说他一句不是!不孝顺你们?那是你们活该,说让你们为老不尊!
自家人知自家事,小杨氏在外的名声再好也抹不掉她曾珠胎暗结的荒唐。
这话赶巧被要进门的于爵爷听到了,他脸色一白,苦笑一声,也不过问小杨氏到底说了什么惹得老太太又提起这一茬,他进门就跪在老太太面前:“母亲息怒……”
小杨氏也立时抱着于诚就跪在地上,柔弱地附和道:“母亲息怒。”
老太太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一家三口,很久没有说话。
于珊想劝也不敢劝,坐着的跪着的都是她的长辈,她总不能拉她的父母起身,也不能昧着良心劝老太太说‘他们都是孝顺的’,所以气氛彻底安静了下来。
于珊觉得老太太的气愤最少有一半是装的。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世上生孩子的气的父母多了去,可从来没听说哪家父母真的恼了自己的孩子。老太太老爵爷惩罚了于昭轩四年,便是再多的气也该消了。眼下这状况,也只能怪小杨氏不知死活的拿于华作伐。
许是跪的时间有些长了,一直安安静静的于诚嘤嘤啼哭起来,小杨氏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于昭轩,于昭轩却依旧老老实实的跪着,仿佛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连头都没有抬。
“罢了罢了,都下去吧。”想了想又对着杨思瑶叮嘱道:“今天人多事杂,下人难免忙乱,你就不要出来添乱了。”
于昭轩先起了身,也不搀扶小杨氏,反倒趁着小杨氏还没起身的功夫问道:“母亲,华哥他回来了?”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他,已经没了一开始炫耀的心思,摆了摆手说:“回来了,随你父亲去了外院,你也先去吧。”
小杨氏起身后,正想说自己留下帮忙,就见于昭轩已经回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出嫁从夫,既然于昭轩都这么说了,小杨氏再心有不甘,也只能随着于昭轩退下。
于昭轩夫妇退下了后,于珊眼瞅着老太太的心情就有些不好。
于珊也想不出法子劝解,索性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她兴致很高地问:“奶奶还没说寿宴的另外一个名字呢。”
果然,老太太听于珊发问,有些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到于珊都怀疑老太太刚刚的失落是不是装的。
老太太摸了摸凑到她跟前的小脸,蹦出了三个字,而正是这三个字,让于珊再没有研究老太太情绪的心思,她觉得自己的脑门上一定自打出生就顶了六个大字,而现在肯定已经成熟的金光闪闪了——自作孽不可活。
第90章 :
老一辈的寿宴有一个很贴近的名字;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相亲宴,因为它的是唯一一种不分男客女宾的宴席。
在大盛王朝,四个爵府的老爵爷发出的寿宴请柬,在京城是最吃香的;因为能上这个席面的人,非富即贵;门当户对之下;成功率是相当高。
在民间,男女老少共处一室,分桌而坐,小一辈的会挨个向老寿星敬酒,那场面很喧哗却也很热闹,当然这种办宴方式在富贵人家看来,就是不成体统的代名词。
大户人家办寿宴,就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既接地气又不伤风败俗——男客在男院,女宾在女院。男院女院、内院外院的不同之处在与前者是紧紧毗邻的,设在一个阔院里。就像于府静安堂的左偏院右偏院一样。
至于为什么说是相亲宴,这却值得好好说道说道。
祖父做寿,那孙女在开席后要结伴到男院给祖父说吉祥话的,这就是典型的未来公公与丈夫同时相看媳妇;若是祖母做寿,那孙子在开席后就要到女院给祖母拜礼,就成了典型的丈母娘与媳妇同时相看女婿。
其实若是效仿民间做寿的法子,更效率更快捷。可难免的就有别家出众的小姐少爷抢了自己孩子的风头,谁都不想花上时间银子,为别人做嫁衣,所以,这男院女院之分,根本不是为了男女大防,而是为了减少胜利果实被采摘的几率。
就拿这次来说,于老爵爷做寿的消息放出去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为于府的适龄小姐择夫,于是那些相干或者不相干的甲乙丙丁府,但凡有地位,家中又有嫡子庶子要娶亲的,就没有不积极送礼的。说白了,就没有谁是实实在在的拜寿,都存了给儿子相媳妇的心态来的。
当然这种广撒网的相亲法,也存在着必然的漏洞——婆婆在女院很可能替儿子相中了主家之外的姑娘,丈母爷在男院也可能替女儿相中了主家之外的小子,而这正是吸引各个府邸前来拜寿的原因。
主家能有几个适龄少男少女?一个宴席又来了多少适龄少男少女?退一步说,这于府的小姐,又有几个配得上的?所以,他们这是打了借着宝地来大规模相亲的谱。
于珊了解了前因后果,觉得天雷滚滚之余,对古人的评价多了一个词——奸诈!
含蓄神马的,那就是嘴上功夫,典型的当那个啥还要立那个啥!
虽说她对大盛王朝的人盲婚哑嫁之前还允许相看相看略感满意,可也不能不分场合!时机那么多,为何非选寿宴,好好的给老人做个寿不好嘛,整那许多的花花肠子!
于珊稳稳心神,决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欣赏着这钞相亲盛宴’,全然不觉她必然入局。
巳时初,便有一些小辈带着自家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