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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能脸色又是一变,挑挑眉,似要发作,但还是忍了下去。
康文辉淡淡笑道:“这个不劳阁下费心,等咱们擒了青旗令主,不怕你们江南总分坛不把老庄主恭送回来,目前阁下最好替自己打算打算。”
那汉子道:“你们要从大爷口里问出什么来,那是作梦。”
康文辉含笑道:“阁下纵是铁打汉子,康某自有法子,不怕你不说。”
那汉子色厉内茬,问道:“你要对我动刑么?”
康文辉道:“阁下如肯者实回答在下相询之言,咱们决不动刑。”
那汉子脸色连变,冷笑一声,突然用力咬着牙齿。
程天启莞尔一笑,道:“千古艰难惟一死,朋友想死,可不容易呢!”手掌摊处,掌心赫然是一颗绿豆大的黑色药丸。
那汉子双目厉芒飞闪,骤见那颗药丸,不禁脸如死灰。厉声道:“又是你老匹夫!”
瞿天启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朽早已知道你们五凤门派来的人,口中都暗藏毒药,老朽举手之劳,就造了七级浮屠,又何乐而不为?”
那汉子声色俱厉地喝道:“老匹夫,你好狠毒的手段!”
康文辉一模下巴,冷笑道:“阁下固然不怕死,须知千秋庄对待敌人,一向只讲手段,不讲仁义,可以使你尝尽人世间最为惨酷的刑法,阁下一天不说,咱们就让你一天不死,看看阁下能熬到几时?”
那汉子果然听得悚然动容,过了半晌,抬目道:“好吧,你们要问什么?”
康文辉微微一笑道:“你是青旗令主手下。那就先说说青旗令手下的实力如何?”
那汉子道:“每一令手下,都有四名护旗护法,和四队武士,每队二十四名,设队目一人。”
康文辉道:“朋友在青旗令下,是何身份?”
那汉子道:“护旗护法。”
康文辉笑道:“原来朋友的身份还不低呢,不知如何称呼?”
那汉子道:“在下张家昌。”
康文辉道:“咱们庄上,还潜伏了些什么人?”
张家昌道:“在下是三月前才来,而且只是奉命假扮此地庄主,旁的一概不管。”
康文辉道:“阁下假冒名庄主,自是本庄的负责人了。”
张家昌道:“本门严禁属下探询自己任务范围以外之事,如有违反,处分极严,在下的任务,只是奉命假扮此地的庄主,旁的均非在下所知。”
康文辉目中闪过一丝异采,点头道:“那是说咱们庄上,另有指挥的人了,此人是谁?”
张家昌道:“这个……在下就无法奉告。”
康文辉道:“你不肯说?”
张家昌苦笑说道:“在下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因为在下只须躺在床上,假装卧病,旁的不用过问。”
康文辉道:“没有人和你连系?”
张家昌很快答道:“没有。”
康文辉淡淡一笑道:“大概朋友还有许多话放在心里不肯说吧?”
张家昌道:“在下知道的已经说了,不知道的,在下如何说法?”
康文辉道:“好,那么就说你知道的好了,五凤门总坛,设在何处?”
张家昌道:“在下只是令主手下一名护旗护法,职位甚卑,总坛所在,乃是本门最高机密,除了令主,谁也不会知道。”
康文辉道:“那么江南分坛呢?”
张家昌道:“江南总分坛,因为坛主行踪不定,并无固定地方,所以坛主停留之处,即是江南总分坛。”
康文辉微晒道:“如此说来,朋友都不知道了?”
张家昌道:“事实如此。”
李维能剑眉一剔,冷哼道:“这厮不肯实说,康总管不用多问了。”
不用多问,那就是示意康总管动刑了。
康文辉笑道:“大公子歇怒,这位朋友虽然保留了一部分,但大致说来,还算合作,此刻正是用膳的时候,等用过晚餐,再问不迟。”
李维能点头道:“如此也好。”
站起身子,陪同瞿天启、严秀侠,一齐回出书房。
饭后,由康文辉陪同瞿、严二人到宾舍休息。
李维能换了一身劲装,外罩长衫,独自向后院上房而来。
登上楼梯,两名青衣使女立时上前施礼,叫了声:“大公子……”
李维能不待她们通报,挥了挥手,一手掀帘,举步跨了进去。
身后一名使女娇声叫道:“大公子来啦!”
这是招呼房里的人!李维能心头暗暗冷哼了一声。
房中,依然十分静闷,李光智垫起枕头,斜倚床上,正在闭目养神。
那位弱不禁风,娇婉多姿的沈姨娘,敢情刚用过晚餐,正在对着奁镜,薄施脂粉!
她刚听到门口使女的声音,眼波斜睨,就从镜中看到李维能掀帘而入,慌忙站起,转过身来,含笑道:“大公子已经吃过饭了。”
李维能点头道:“吃过了。”
李光智也在此时,绥缓睁开双目。
李维能已经走近床前,低声问道:“爹醒了么?”
李光智口中只“啊”了一声,敢情他有些答应不下来!
沈姨娘抢着说道:“老爷子已经醒了一会,方才刚吃了半碗稀饭。”
李光智朝他儿子暗暗使了个眼色,拍拍床沿,接口道:“维儿,你坐过来。”
李维能依言侧着身子,在床沿上坐下,问道:“方才瞿老先生替爹针灸之后,你老人家觉得如?”
他这一侧身坐下,正好挡住了沈姨娘的视线。
李光智唔了一声,微微点头道:“那位瞿老夫子,果然不愧针神之号,老夫经他针炙之后,身子果然觉得舒畅了不少。”
话声未落,忽然咳呛起来,一手掩门,嘴唇微微颤动。
李维能一张俊脸,随着变了颜色,目如寒星,隐隐射出愤怒的光芒。
李光智喘息着道:“绿漪,你给老夫倒盅茶来。”
沈姨娘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埋怨道:“老爷子刚吃过稀饭原该躺上一会儿,你偏要坐起来,也许是着凉啦!”
莲步轻移,俏生生朝一张小圆桌走去。
李光智目光迅疾一瞥,立即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和李维能低低地说话。
小圆桌上,放着一个雕刻精致的镶银木桶,那是用来保温的茶桶。
沈姨娘伸手揭开桶盖,取出一把细瓷茶壶,倒了两蛊茶盖好桶盖,双手拿着两盅茶笑吟吟地回身走来。
她一举一动,莫不娇柔动人,行动也自然显得缓慢,虽然只是倒了两盅茶的工夫,但李光智要说的话,早已说完。
沈姨娘可一点也没有察觉,把左手一盅茶,放到床前小几之上,含笑道:“大公子请用茶。”
李维能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右手不自觉地摸着袖中摺扇,站起身子来,冷声叫道:“沈姨娘。”
沈姨娘敢情发现李维能脸色不对,身体微震,抬眼道:“大公子有什么事?”
李维能星目含光,徐徐说道:“方才咱们庄中擒到了一名奸细。”
沈姨娘脸上绽起一丝喜容,眨眨眼,说道:“啊,那刺客抓到了。”
她似乎对这消息并不十分关心,依然温婉地手托茶盅,送到李光智面前,柔声道:“老爷子,喝口热茶,顺顺气。”
李光智道:“慢点,唔,维儿,你说下去。”
李维能道:“方才擒下的不是刺客,是五凤门潜伏在咱们庄里的奸细。”
沈姨娘吃惊地说:“咱们庄里有五凤门的奸细?”
李维能道:“那贼党经不起康总管严刑通讯,已经全招供了……”倏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去。
沈姨娘机伶伶一颤,看了李光智一眼,急急问道:“他招供了什么?”
李维能道:“他承认是青旗令主手下,但另有一个身份较高的贼党,在暗中指挥。”
沈姨娘问道:“他说出这个是谁么?”
李维能目光冷峻,缓缓说道:“说了,只是我还不十分相信,所以要来问问沈姨娘。”
“问我?”
沈姨娘脸色微变,脚下后退半步,飞快地朝李光智看了一眼,举手摸摸鬓发,诧异地问:“大公子要问我什么?”
李维能寒星般的目光,直注沈姨娘脸上,说道:“你说是不是?”
话声甫出,李光智低笑道:“维儿,不用说了。”
闪电一指,点上李维能背后穴道。
李维能和沈姨娘说话,及时警觉,已被人家制住穴道。
李光智一下掀开薄被,很快站起身,低声道:“人已制住,现在咱们该如何了?”
沈姨娘一声娇笑,伸出一个手指朝李维能额上一点,笑着道:“大公子想不到吧?这就是你还嫩着呢!”
她一向深藏不露,娇柔得弱不禁风,看去不像谙武之人,在千秋庄隐伏已有五六年之久,连素以精明著称的仙人掌李光智,都被她瞒了过去。
她竟然会是五凤门派来卧底的人!
这就无怪李光智会被人暗中下毒,会被人偷天换日,换了出去。
李维能穴道被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一双俊目,瞪着沈姨娘,几乎要冒出火来。
沈姨娘话声一落,立即朝李光智吩咐道:“你带着他,我招呼她们进来。”
李光智道:“庄中只怕已有戒备,如何还能把他带走?”
沈姨娘道:“他是总分坛要的人,今晚不把他带走,岂不前功尽弃了?”
李光智道:“在下遵命。”
沈姨娘纤掌轻轻拍了两下,娇声唤道:“春梅、春兰。”
门外两名使女答应一声,立即奔了进来。躬身道:“如夫人有何吩咐?”
沈姨娘吩咐道:“咱们必须立即离开此地,你们随我走。”
李维能突然朗笑一声道:“沈姨娘,你们不用走了。”振腕一指,点了过去。
这一下变起仓猝,沈姨娘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