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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先生闻言气得微微发抖,怒喝道:“好狂的老妪,难道连我琴先生的大名都不知道么?”
桑九娘闭目思忖了一会,点点头,说道:“是了,我记起了,江湖上有个小辈叫琴子南,大概就是你了!”
琴先生大怒,喝道:“老鬼!你到底是什么人?”
桑九娘道:“你没有听见他们都叫我九娘么?”
琴子南紧问道:“你姓什么?”
桑九娘淡淡道:“我姓桑。”
琴先生思索了一阵,说道:“无名之辈!我琴某从未听说过有你这一号人物!”
桑九娘却是不怒,微微一笑道:“谅你不知……”
说到这里,她把衣服略提,露出了身后的三条彩带,用手指着说道:“你若是孤陋寡闻,也该听你的师长说过,看见我这三条彩带,总得有些明白了吧!”
琴先生惊诧地打量着桑九娘的装束,突然之间,他面色大变,用发抖的声音说道:
“你……你是千尾凤?”
桑九娘点点头,说道:“还算你聪明!”
这时琴先生神态大异,先前的骄狂之气已然一扫而尽,代替的是一种极度的恐慌!
古浪看在眼中,忖道:“如此看来,桑九娘以前在江湖中,不知有多么厉害呢!”
琴先生半晌说不出话来,神情之间,如同大祸临头,变得木讷了。
桑九娘冷冷地说道:“十余年来,我桑家堡就不曾有外人闯入,你竟然毫不顾忌,已然是犯了死罪,刚才居然想在我面前抢夺“春秋笔”,胆子也忒大了!”
琴先生铁青着脸,用微颤的声音说道:“这……这事与你无关,我是为古浪来此,原是阿难子背信,再说我又不知你住在这里……”
话未说完,桑九娘已然喝道:“住口!你这大年纪,不好生休养,一再地贪图珍物,我是不能让你再活下去了!”
琴先生虽然久闻千尾凤的威名,但是从来未见过面,这时听桑九娘如此说,不禁激起了怒火。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久闻你心肠如蛇,今日听你讲话果然如此,我琴某出世虽然比你晚,可也是威振武林,从来没人敢动我!桑家堡我来得自然去得!”
一语甫毕,桑九娘发出了一阵冷笑,说道:“琴子南!你若是不信,你就试试看,你若是能离开南楼一步,我桑九娘自绝而死!”
她语声坚定,豪气凌人,有一种莫大的权威!
琴先生听她如此说,心中虽然不服气,但一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怔了一下,说道:“在‘春秋笔’没有到手之前,我岂肯离开?”
桑九娘道:“大胆孽障,你居然还敢说这种话,待我把你打发了吧!”
说罢身躯欲动,琴先生面色一变,全意提防。
但是就在桑九娘身躯未动之际,突然一条黑影,巨鸟一般自天而降,带出了一大片风声。
双足未落地,已然叫道:“九娘!这是我的差事!”
接着,那团灰影落在了走廊上,长身而立,正是白发苍苍的金旭光!
望见了金旭光,桑九娘笑道:“金老师,你又管起闲事来了!”
金旭光笑道:“这是我的正事,怎说是闲事?琴子南这个小辈,与我有些过节,今天自动前来,到省了我不少工夫!”
金旭光的突然出现,使琴先生又吃了一惊,因为这个老人起落之间,已显出了他傲世奇功!
桑九娘道:“金老师,这件事你一定要伸手么?”
金旭光望了古浪一眼,笑道:“自然!自然!”
他说罢之后,转身对琴先生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琴先生双目圆睁,望了金旭光半晌,说道:“你是什么人?”
金旭光简单地说道:“金旭光!”
这三个字,又如同是一柄铁锤一般,敲在了琴先生的心弦上。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忖道:“怎么这些数十年罕迹江湖的人都出现了?”
虽然心惊,但却点头道:“好!我先会会你这只家狗!”
说罢之后,转身飞出了南楼,金旭光向桑九娘一笑道:“老姐姐,我今天又要杀人了!”
说罢一闪,立时失去了踪迹,真个是来如龙,去如风。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桑九娘若无其事地对古浪说道:“你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古浪依言坐下,桑九娘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人跟着你?”
古浪道:“很多!很多!一路上已死了好几个,现在还剩下三人了!其中之一便是琴先生。”
桑九娘道:“他是死定了,不必算,另外两个是谁?”
古浪道:“一个是况红居,不知九娘可知道?”
桑九娘似乎很诧异,说道:“啊?况红居也是这等模样?大概她不知我住在此处,否则她是不敢冒犯我的。”
古浪问道:“九娘认识她么?”
桑九娘点头道:“自然认识!那另外一人是什么人物?”
古浪想到了哈门陀,皱眉道:“这一个最厉害。”
桑九娘似乎很感兴趣,说道:“啊?难道说比琴子南还强么?”
古浪点头道:“他比琴子南强得多!晚辈初抵‘达木寺’时,一时不察,还随他学过艺。”
桑九娘更感兴趣,说道:“这么说来,还有人够得上会我一会,他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古浪才要张口,便听一声苍老的声音,由头顶传了下来,说的是:“阿弥陀佛?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古浪等同时一惊,就连桑九娘也有些吃惊,显然此人如此逼近,连她也未曾发觉!
他们都知道此人在房顶之上,桑九娘提高了声音说道:“听你如此说,莫非是旧相识?”
那苍老的声音又传了下来道:“不但是旧相识,一度还是生死之交呢!”
桑九娘益发动容,站了起来,说道:“既是好朋友,请下来用茶吧!”
古浪早已听出是哈门陀的声音,心中更是恐慌。
桑九娘说过之后,便听一声长笑道:“如此我就下来了!”
语音方歇,一条淡影,清风也似扫入了走廊,一个僧衣老人,已然站在桌前。
桑九娘一眼望见了他,不禁面色大变,脱口说道:“哈兄弟!是你……”
来人正是哈门陀,他微微一笑道:“九嫂子还认识我,我真太高兴了!”
桑九娘虽然抑制着,但是神情亦不如方才平和,她面上似有一种伤感之色,用微颤的声音说道:“哈兄弟!此生还能见着你,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哈门陀轻叹一声道:“我原说过,人生何处不相逢!”
桑九娘稍微镇定下来,笑道:“坐下再谈吧!”
哈门陀也不客气,坐下之后,说道:“十七年前,我被九哥逐出府门,原想一生不作秦、桑二家之客,却不料误打误撞的,又作了你的客人!”
桑九娘被他勾起了往事,显得很伤感,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你九哥也是性子火爆,我为此事一直感到不安,今日见到你实在太高兴!”
哈门陀吁了一口气,说道:“唔,往事不提也罢!”
古浪等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们以前是什么交情,但听他们的谈话,必是极近的朋友。
桑九娘望了他一阵,问道:“哈兄弟,你还没忘‘春秋笔’么?”
哈门陀很凄凉地笑了两声,说道:“哈哈,应该早就忘了……”
说到这里,望了古浪一眼,接道:“我此来一是因为阿难子师弟,选在‘达木寺’开坛,似是故意激我……”
说着目光停在古浪身上,接道:“二则这个孩子背信忘义,我不得不追下来弄个清楚!”
说着目射寒光,古浪不禁凛然一惊!
桑九娘的目光,也射在了古浪的身上,说道:“啊!我明白了,原来古浪曾作过你的再传弟子。”
哈门陀脸上涌上了一层怒色,说道:“我生平未收徒,见他之后,也是一时爱才心切,才把本门的功夫传了他,不料他暗随阿难子学艺,我与阿难子同一师承,所以只是惊于古浪的进展神速,才发觉他是两师之徒!”
古浪虽然理屈,但由于处在那种环境下,也是身不由主,这时有口难言,因为无论如何,对哈门陀来说,总是有叛师之罪。
桑九娘望了古浪一眼,说道:“这件事我也不好说话,你自己有何打算?”
这两个老人的目光,是时盯在古浪身上,使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但在这种情形下,却又不能说话。
哈门陀见他不言,喝道:“说呀!且看你怎么说!”
古浪正色答道:“我现受阿难子恩师之托,来此办理‘春秋笔’之事,既然哈老师认为我有叛师之罪,等‘春秋笔’告一段落之时,静候发落!”
哈门陀冷笑道:“哼!你说得容易!”
古浪无可奈何,说道:“那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哈门陀立时被他这句话所激怒,变色道:“我知道怎么办!”
说着便要站起来,却被桑九娘拦道:“哈兄弟,天大的事我都不管,不过在我这块小地方,还请你暂时缓缓手。”
哈门陀又坐了下来,说道:“若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在琴子南之前,我早就宰了他了!”
桑九娘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恕我说句无礼的话,若不是你,换了任何人,我也不容他攀登‘南楼’呢!”
桑九娘的话,使得哈门陀沉默下来,半晌,才说道:“九嫂子,我不愿为这个孽障伤了感情,但愿你不要过分出头才好!”
哈门陀语调虽然很客气,但是已表明了态度。
桑九娘略为沉吟,说道:“春秋笔虽然已隔了两辈传人,可是这一次情形特殊,古浪甚至连笔法还未学会,我当初与阿难子曾有口约,不知你是否能等我把此事了结之后,你再与古浪了断,那时就与我不相干了!”
哈门陀摇摇头,说道:“我不能任他如此万般如意!”
桑九娘面色很是难看,说道:“你的老脾气还是未变?”
哈门陀望着桑九娘笑了笑,说道:“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