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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拓跋朔开始,然后依次是鹤之间,发回对面的范阳王、白罗,承恩帝和拓跋颖坐在主位上,承恩帝对赵福贵说,“当日咱七王爷也是要向庆国公主求婚的,理应也给他一根,去把他请过来吧。”
林杝心里藏着关于李束樘的秘密,当下一听到承恩帝指名道姓点了他,暗地里直打鼓,不由自主目光切切地盯着前面飞舞的纱帐,有个挺拔的身影闲庭信步而来,若非林杝前两天知道内情,她现在肯定还傻傻在把梅四当成李束樘来看得百转千回。
“臣弟参见皇上。”依旧不可一世的冷酷样,双腿挺直,厚腰微弯。
他也注视了林杝一眼,尽管无甚表情,但眼底藏着些许波动。
小太监又搬了张矮桌来,让七王爷和承恩帝相对而坐,形成个四方。赵公公娓娓道来这个视线准备好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在场之人从一开始,拍一下木签报一个数,依照顺序来报,但凡与“七”成倍数关系的数字,轮到此这些数字的人不用把数字喊出来,只要给自己右手边的人一杯酒,那人必须一饮而尽,未给或者喝不完者,受罚。
承恩帝只是把这当做前戏,就算事先保密了陆太医的那把刷子,可大夏与东瀛对瑞昭一直有戒心,何况是人在瑞昭,万一被瑞昭软禁起来,一时半会儿还真逃脱不了。遂,承恩帝先用这个酒桌上常玩的游戏,灌他们几杯,待之后陆太医催眠和测谎起来,也好更容易地打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四张桌子三对半七个人,赵公公一数这人数就是七的倍数,立即与承恩帝轻声请示:“皇上,现在七个人,若是玩起来,太简单了些,要不要加一个或者去掉一个?”你想,人数是七的倍数,那岂不是永远那两个人在推酒喝酒?
“范阳王身子虚,就不要让他喝了。”皇上发话。
李百岁兄弟却是不肯,“启禀皇上,今日是臣弟的大好日子,岂有不喝酒的道理。”笑容温和,目光坚定。
只要范阳王开口说的话,哪怕是他想要池塘里的月亮,承恩帝都会不假思索让小太监们下去捞那镜花水月,心情好了,皇兄还会亲自下水试一把。在范阳王面前,说个“不”字都要考虑再三,“这……那……额……那你少喝两口,赵福贵,你给范阳王斟酒的时候下手有点分寸。”视线投向自家总管,又叫一个凶悍。
倒是一旁的七王爷,虽然是梅四假扮,不过李一让他画虎画皮还要画骨,这会儿冷冷开口,“范阳王可喜可贺,不过也得悠着点,别玩命。”话有些难听毒舌,言下之意却也明白。
范阳王微微一笑,抱拳道:“多谢皇上、七弟关心。”声音听上去比前两日精神许多。
承恩帝环视一周,也不能把将将立功的拓跋颖踢出去,瞧她美目盼兮的小眼神,她这是从来都没和皇上玩过游戏呢。那不能减掉一个人,就多加一个人进来呗……“林执笔,你也来。”
咯噔!
林杝心底微颤,微微抬头与承恩帝对视刹那,不幸被他霸气外露的目光给吓退回去,一声都不敢反驳,自觉从赵福贵签筒里取了一只花开富贵签,乖乖挪着小步弯腰过到承恩帝的左手边静立。
“去给林执笔搬张小桌子来。”
“皇上,何必如此麻烦,这不还空着一个位置。”冷冷的男声,波澜不惊的响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或许在场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这把七王爷演的,又有些过了。反正只要碰到和林杝有关的事情,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自己的眼神、自己的心脏。
众人听了也是一愣,哟呵,瑞昭向来不爱近女色的七王爷居然主动开口要这个执笔女官,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万年铁树开花了啊!对林杝的关注便随之提高,大夏和东瀛那两位,琢磨着在这女人身上弄点花样。
林杝汗颜汗颜又汗颜,四大爷,您是让我作死的节奏吧?
承恩帝暗暗不爽,可毕竟大局为重,瞧了瞧这场上的布局,拓跋颖在他右手边,隔壁是她叔叔,敬酒绝对没有问题。而他左手边,拿走林杝也不过是个白罗,美人敬酒,喝起来也尚可,可对面李束樘身边无人的话,岂不是直接给他机会,让范阳王玩命喝酒?!
这怎么可以!
遂立即下令,“林执笔,既然七王爷都这样说了,你就坐到他那儿去吧。”刷地一个眼神飞到林杝脸上,意思十分明确:你自己看着办,办得不好回头慢慢找你算账。
林四小姐头皮一麻,“是”了一声,躬身穿过亭内,善解人意地隔开了李束樘和李束梼。连个助兴节目都如此费人脑筋,如履薄冰之感深切,她突然生出几丝疲惫,想好好睡上几天,没有皇上,没有七王爷,没有猫。
【141。我忘记了?】
起头的自然是承恩帝,一共八个人,范阳王把第一杯酒递到白罗面前时,笑得那叫一个暖人心间,那眼神里的温柔,还真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淡淡的温情,丝丝不断。白罗对其他人冷霜,待李束梼却是盛夏骄阳,爽朗一笑,欣然喝下。
叫好声最响的是拓跋朔,林杝也十分高兴看到他们两情相悦,她之前总觉得范阳王是被牺牲的那一个,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不复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激动,视野和心态都宽广了一些,她更相信人定胜天,白罗会善待范阳王,而对于范阳王来说,白罗不失为一个最好的选择。
刚鼓了两下掌,林四小姐忽然接收到多柱目光袭来,承恩帝、鹤之间还有梅四三人具是面无表情,眼神犀利,仿佛都在问她,有这么值得你高兴的地方吗?!林杝昂仰的状态顷刻软下来,低头缩肩不敢再做出任何举动。心里腹诽,瞪她干嘛,叫得最响的又不是她,他们就是看她一个女子,好欺负。
拓拔朔恰在这气氛诡异中朗朗道:“恭喜白罗公主觅得良人。”
“多谢。”白罗对拓拔朔无甚好感,清冷而客套。
拓拔朔丝毫不在意,他想提酒杯喝一口,承恩帝赶忙阻止,“诶诶,世子没轮到你喝呢,别急,咱继续数数。”
这游戏不考人文采,只要会简单的算数就没什么难度,承恩帝也是考虑到他国不精通中原文化,没必要强人所难倒浇灭了人家喝酒的兴致。所以凭着在座几位的智商,正常情况下不会出错,理论上报数和喝酒的速度应该越来越快,最后比的是谁考验反应最快。
按着座位的顺序,白罗喝完。林杝就报到了“14”,心里头咯噔一下,飞快扫了眼范阳王。他那身体实在不宜多喝酒,不过第一杯就不给人家喝,宴会结束之后定会来找她算账,于是一咬牙,“王爷,请。”
范阳王将林杝的心理变化看的清楚,脸上带着顽皮的笑意,喝得十分干脆。喝完还赞叹一声,“好酒!”与气场相和的人一块儿喝酒,再劣的酒那也是好酒。看林杝和李束樘坐在一处,范阳王眼底噙着几丝暧昧,不为人察觉。
席间的气氛,依然走不出那一份说不出的诡异。
等到李束樘报到“21”的时候,这气氛就推向了高潮。只听低沉的男声报完一声。随后不假思索地将酒倒进了自己嘴里,林杝眼睛瞪得老大,又听那人冷冷淡淡说:“哦,本王忘记了。”
“……”
沉默,沉默,再沉默。
只有“李束樘”一个人坦然。“怎么?要本王自罚三杯?”也不等其他人答应,自顾自灌了三大杯下去,眉头也没皱一下。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看身边的女子。
这叫啥?
这叫欲盖弥彰!
承恩帝连咳了三声,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他其实想说,你狠,你狠。你真狠。
故尔,拓拔朔成了今晚暖场之王。又哈哈大笑三声,调侃李束樘:“素闻瑞昭七王爷文武全才,是当人杰,倒原来人无完人,算数不好啊。该罚!该罚!”
李束樘向其抱拳致敬,兄台,还是你洒脱随意!不就没让林四小姐喝酒么,置于如此惊悚?
拓拔颖应和她小叔,“叔叔您别光顾着笑人家,一会儿自己报错,也得自罚三杯哦!”
拓拔朔不计前嫌,连连点头答应,又言:“颖儿报快些,小叔我酒虫上来,真想犯错多喝几杯。”
是努力把倾倒向七王爷那边的焦点给转移开去,承恩帝冷哼一声,道:“七弟在太院读书那会儿,理学从来都是满分,今儿居然说自己忘了,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要不要多请假休息几日再来上朝?”
“多谢皇上关心,臣弟年轻力壮,应该多为皇上分忧,才对得起先皇遗嘱。不需要休息。”“李束樘”毫不客气地反击,那架势丝毫不比真人差。林杝都忍不住赞叹一把,梅四兄,好演技!
承恩帝料得他会这么说,无所谓笑笑,但看那死对头旁边的林执笔就不那么轻飘,不过是个转眼的刹那,皇上的眼神就变得凶神恶煞,至于里面的意思么……林杝私以为,是在对她说,下次再加他把你那杯酒喝了,朕就让你一个人在御书房喝个痛快!
浑身一抖,继续这个无聊又刺激的游戏,偷偷扯了扯“李束樘”的衣袖,轻轻摇头。“李束樘”面无表情斜睨她一眼,依旧我行我素的德行。好在距离下次轮到她还有还几个人头,脑子转得快的人都应该知道,每次被喊到七的倍数让左边喝酒的,下一次就是你。
速度越来越快,报数的人快,喝酒的人也快,喝开了以后十分豪迈。等到报到六百多数的时候,大部分都喝了不下十杯,范阳王除外,他身体不好,林杝后面就一直出错,自己喝他那份,不过林执笔没有多喝,也就是十来杯,七王爷倒是喝了二十多杯,他每回出错的理由也很单一,“哦,本王又忘了。”
一个冷面王爷,一句一尘不变的借口,叫其他人纷纷汗颜,回各国之后就会流出这样的传言,瑞昭的七王爷,的确有与皇帝作对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