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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饭已造好,众人匆匆吃完饭,由夏青率近两千人马回夏城,余下所有人拔寨往凉城中去。
*
到得凉城,天色已晚。
小栈中奋勇抗敌的百姓早已安置完毕,士兵的事自有徐奇去安排,定王等人则照例住进了衙署。
暮色四沉,晚风清冷,阿殷腿上的伤处理得不算妥当,在那林中逞强疾奔,经这一路颠簸,便隐隐作痛。她先前忍着没出声,此时翻身下马,双脚触地牵动伤口,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
旁边定王已然站稳,看她身形微晃,当即伸手扶住,“怎么了?”
“无妨。”阿殷知他初入城中还有要事处理,并不打算搅扰。
谁知定王并不受瞒骗,趋身近前,见她站姿不似往常,当即道:“受伤了?”
阿殷只好点头,“没有大碍。我叫人过来处理伤口就是,殿下先去忙吧——天色已经不早,安排完了事情,也可叫大家早些歇息。”说罢,将缰绳递给旁边的兵士,就想先行往后院里去。
定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面色却是端肃,转身吩咐道:“高元骁熟悉城内情形,协助徐奇安排宿卫等事。剩下的自去休息,明日辰末议事。”
周围众将齐声应命。
定王再不逗留,带着阿殷往内院走,待到无人处,竟自将她打横抱起。
这头高元骁自去安排,常荀特地跟他要了个与监军同院的厢房,而后同监军一道回院。进门后瞧见院内整齐的布置,笑道:“担惊受怕了许多天,总算能歇个好觉。早就听说这里有极好的杏花春,藏了能有二十年,在小栈时就惦记着了,这回总算能饱饱口福。刘御史也是好酒之人,不如进去共饮一杯,也好解乏?”
刘御史便是此行的监军,别瞧他刚正古板,进御史台之前,也是京城里有名的酒仙。诗文场合,茶酒清谈,才名也曾扬于京城,直到进了御史台,才渐渐少了与人的来往,只是酒性不改,依旧爱喝。
这回随军来此,军中不许饮酒,他已经憋了多时,听得常荀相邀,不免意动。
只是他既得永初帝信重,负监军之责,平常虽不张狂行事,却也时时避讳,跟定王麾下的将领往来颇少。
常荀在来凉城的路上已经跟徐奇讨要了两坛酒,见外头仆婢正好送来,接过来随手拍开泥封,立时有酒香四溢。这下子不必常荀说什么了,刘御史腹中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遂同常荀入厅,将那坛酒慢慢喝了,意态醺然。
有酒有诗,更有才思。
这杏花春在树下埋了二十年,醇厚香浓,极易醉人。
刘御史醉了睡不着觉,对着窗外的枯树瓦墙也写不出诗来,索性走至书桌边上,欲提笔写点什么。
衙署中的仆婢不敢擅自拆他行囊,仍旧完好的搁在案上。刘御史信手拆开,取了笔墨,见到旁边尚且空白的奏章,立时有了主意——他虽是个文官,诗酒熏陶之下,却也颇有豪气。当日定王夺回檀城时,几乎不费多少兵卒,他心中甚是敬佩,这回亲眼看着定王以数千兵马将徐煜数万兵马杀得败逃溃散,敬佩之心更深,如今被酒意催动,更是浓了几分。
既然殊无睡意,明日还要赶路,何不趁此时间将奏折给写了?
当下再不迟疑,当即研磨铺纸,将小栈战况细细写来。
初时他还把握着分寸,不敢在奏折上肆意挥洒,写到定王以三千人马拒敌三万余人,在小栈设伏火攻徐煜致其落败,那滚滚浓烟烈火便似燃烧在心中,令他激动难以自禁。妙词佳句随之迭出,将奏折写得汪洋恣肆,辞藻如赋。及至陶靖以百余人马诱敌出山,定王妃奉命百里奔驰斩杀徐耿、活捉徐煜等事,更觉钦佩赞赏,才思如流水,挥毫似行云,将一番夸赞表功之词写得格外华丽。
末了,将那官印重重盖在奏折,便如疾雨骤停,清风徐来,酣畅淋漓。
刘御史心满意足,将那奏折收好。
等这奏折递到京城,其斐然文采、工丽行文令永初帝都拍案叫绝,更因小栈大捷而龙颜甚悦,当即递给跟前议事的宰相传阅。旋即,这道辞藻妙丽的奏章便随小栈大捷的消息迅速在坊巷间传开,其中有关定王妃巾帼不让须眉的几句夸赞更是广为传颂。其救父斩将,生擒敌帅之事也叫京中男女钦佩不已——
徐煜兄弟被传得有多凶神恶煞,生擒斩杀他们的王妃便有多英姿飒爽、机敏勇敢。
一时间,定王妃陶殷的名声,几乎与女将军隋铁衣比肩。
定王的神武之名,更是远播四方。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凉城衙署内,刘御史虽已上榻,定王却还未眠。
他抱着阿殷回屋后,头一件事便是召人给她处理伤口。
脱下外衫后褪去中裤,便见一道白布裹在修长笔直的小腿上,隐约沁出深红的血色。耽误了将近一日的功夫,被血和药膏浸染的白布有些发硬,定王小心翼翼的拿清水将其泡软,缓缓解开。细腻洁白的小腿腹上,血色极为醒目,遇水之后,结痂的残血缓缓流下,定王忙拿软布擦拭。
阿殷面色有些发白,咬住了唇瓣。
她最初受伤时,因正在危境,并没觉得怎样疼。甚至扯下衣襟自己包扎时,因身旁无人襄助,也没觉得这是大事,自拿皮囊中的水冲洗伤口后敷药裹上,咬咬牙便过去了。此时被定王细心照顾,先前的那份咬牙坚强便荡然无存。
她纵然不惧打杀,却也爱惜这天赐的容貌身材。
在京城的时候,每晚沐浴完了她都要将浑身抹润肤的膏脂,腰腿间尤其精心。而今瞧着那破损的皮肉,又是心疼又是伤口疼,眼中竟自涌出泪花来。
定王察觉她情绪不对,抬头时不免讶然,“很疼吗?”
“疼。”阿殷才从牙缝里吐出回答,也不知从哪里涌上的委屈,竟让她鼻头发酸。
或许是梦魇般的前世惨局,或许是这两年的沉默前行、费心筹谋,更或许是始终深藏于心的,关于父亲战死的担忧惧怕。从前她咬牙坚持,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而今在定王的温柔神色下,齐齐宣泄了出来。
就算重活了几年,就算身手出众,她毕竟,也只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姑娘啊。
定王伸臂揽着她,阿殷伏在他肩头,嘤嘤哭泣。
直待那股委屈哭干净了,阿殷才红着双眼睛抬起头,催促定王,“快点抹药。”
定王依言敷药包扎,将细软的白布裹好之后,洗净了双手,将那条负伤的腿放在怀里。美人身上只剩单薄中衣,面上犹有泪痕,定王给她擦拭,低笑道:“怎么突然就哭了,算算日子,似也不是那几天。”
阿殷闻言,面上泛红,破涕为笑,“胡说什么!”
她每回月事的时候情绪总比平常起伏得大些,定王心知肚明却从未开口提过。阿殷有些不好意思,正好腹中饥饿,便叫人传饭进来。
两人用过饭,阿殷先去沐浴,避开伤口将连日奔波的身子擦拭干净。
随即,又满脸嫌弃的将抗敌多日未曾擦洗的定王赶进内室沐浴。
*
待定王沐浴完毕回到榻边,阿殷已然侧身睡下。
定王摸进被窝从后将她抱住,软玉温香在怀,白日里强压的欲念便又叫嚣起来。奈何如今阿殷腿上带伤,死活不肯带伤上阵,少不得捉住那双柔夷,搂着温软身段消乏。攒了将近半个月的思念,一时半刻消不下去,定王想借檀口迎送,被阿殷重重咬在肩上威胁,只好依旧用柔夷,三四回后才算是折腾完了。
可怜阿殷腿伤未愈,臂上又添酸软无力,只好恨恨的将他踢下床榻去擦洗干净。
直闹到大半夜,阿殷睡意朦胧,定王还是精神奕奕。
“泰州之危已解,往后便是北庭。明日启程,后日便可到西洲,再借道鄯州北上。”定王靠在枕上,揽着阿殷在怀,肆意享用酥软雪峰。见阿殷眼皮子直打架,便凑近些道:“到西洲后,我传令曹缜上奏折,奏请你做正妃。”
“正妃?”阿殷困意朦胧,笑了笑,“皇上不会同意的。”
“事在人为,我会逼他点头。”
这态度可跟从前截然不同,阿殷觉得诧异。
跟着定王已有两年,身边这位杀神虽然冷厉之名在外,但在永初帝跟前,却还是很有分寸。他固然经常因冷硬的脾气惹得永初帝不悦,甚至为纳妃的事惹得永初帝动怒,却从未做过“逼迫”永初帝的事情。
而今的情势下,永初帝的心意不可不顾及,阿殷有些迟疑,“殿下其实不必这样着急。若因此惹得皇上不悦,对殿下不好,更会遂了皇后和太子的心。”
“他不悦又如何,遂了旁人之心又如何。”定王眼底冷厉一闪而过。
原先稍存犹豫的心思在那场大梦后彻底坚定。这回平息东襄战事后回京,皇后和太子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而永初帝的圣心实在难测,若耽搁些时日,难保有变。与其夹缝求存,倒不如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想要的东西彻底拿到手中!
定王低头吻在阿殷眉心,“你且静观其变。”
阿殷直觉定王似乎与从前稍有不同,却又分辨不出来。迷迷瞪瞪的将他瞧了片刻,终究没抵住困意侵袭,在他怀里入睡。
第101章3。15
次日清晨阿殷醒来,外头天光明亮;定王不见踪影。
阿殷起身盥洗;问了时辰;得知已近晌午,不由微惊。迅速洗漱完毕;简单的将满头青丝束起,心里仍是焦灼,“怎么这么迟了!殿下是何时走的?外头有没有旁的动静?”
“定王殿下辰时起身去了议事厅;吩咐奴婢们不许打搅,静候王妃起身。奴婢没听见外头有什么大事。”服侍阿殷的仆妇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家的人,态度格外恭敬小心。
阿殷“哦”了声;有些懊恼的揉揉脑袋——
她自离开夏城后,先是疾驰去了小栈,到那儿没歇多久就又奔赴小狼沟,而后斩杀徐耿擒获徐煜;又马不停蹄的回到小栈、奔赴凉城,算起来已有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昨夜跟定王说话,歇息得晚;本想着今儿早些起身;谁知竟睡到了此事?
按定王的计划,今日原该启程往西洲去的,不知是否耽误了。
厨房里温着软糯的粥,阿殷匆匆用了些,出了后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