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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明明病地快要死了,却两眼放光地看着从我脖子上扯下来的那块晶莹剔透,泛着莹莹绿光的玉佩,然后便用那种目光打量着我。
最后那人剥了我身上的斗篷。拿走我腰上挂着的荷包香囊,还抢走了我一直抱在怀里了的油纸包,咧嘴笑着,身子摇摇晃晃,像个疯子似的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我想去追,又有些害怕。
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跑越远。
那一夜,我躺在一堆破棉絮中,在一片漆黑的破庙里,听着呼啸的狂风,身子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我以为自己会死掉,却安然活到了第二日早上。
除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举目四望不知身在何处外,我确实活得好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漫无目的地寻找食物以活下去。
现在想想,我竟没在那场大雪中被冻死,是不是应当感谢奶娘那日特地给我多穿了件袄子?还有那个乞丐,只是拿走了披在我身上那件加之不菲的狐皮斗篷,没连其他衣物一并脱了?
如此浑浑噩噩地熬了一天,肚子实在饿地受不了,我便顶着大雪出门,竟在不远处寻到了一个村子,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我忘了自己敲了几户人家,终于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开了门,将我迎了进去。
她给我喝了温热的水,还有吃剩的窝窝头。
然而那个老妇人的儿媳妇是个刻薄的,嫌我浪费了她家的口粮,待我将窝窝头吃完,便要赶我出门。
那老妇人是个心善的,抢在儿媳妇前头将我送出去,还在我手里塞了两个窝窝头。
“老奶奶,您可以带我去寻爹爹吗?”我瓮声瓮气地问道,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因为那老奶奶瞧着比祖母还要老。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奶奶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却好心地拉着我动手,将送到一户人家面前。
“二娃子,你明日可是要上京卖野物?这孩子看着像是个走丢了,你看看能否将他送进城,或许他的家人正在四处寻他呢。”
那个被称作二娃子的人,是个满脸横肉看着颇为凶悍的壮汉,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我该当庆幸,这世间总是有几个好人的。
第二日,我便随那二娃子进了京。
短短的几日,我却似瞬间长大了许多,也明白了些事情。
二娃子问我是哪个府上的,我却有些不敢说。
一直待我极好的奶娘为何会突然将我丢掉,还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本能地,我有些怕回到锦衣侯府。
因为爹爹不在,自有了弟弟后,母亲看我的眼神总有些奇怪,有时更是像冰刀子一样冷。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二娃子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拉着二娃子的衣摆。“你可以带我去找爹爹吗?”
“你爹在何处?”二娃子耐着性子问道。
“爹爹去江南收账了,说是年前才能回。”
二娃子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最后只闷声闷气道:“我卖完了野物,就该回了。没法儿陪你去江南。”
我一时踌躇当地,抬眼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忽然想到一个极妙的主意。
“那谢谢你啦!”我向二娃子摆了摆手,不论如何,他能带我重回京城,我心底便极为感激他。
我四处走着,瞅准一条看最宽敞最整洁的马路跑了过去,紧紧站在一边等待着。
二娃子不知我要做什么,一边蹲在地上卖野物,一边瞧着我。
直到一个小厮赶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
这马车瞧着和锦衣侯府的一般大。上面吊着好看的坠子。
我嘴角带着笑,猛地冲到马路中间,在车夫的惊呼声中,跌倒在了地上。
那马发出一声不安的嘶叫,马蹄看看踩在了我的衣摆上。
我临闭上眼前。眼角的余光偷瞄到那车夫惨白的一张脸。
“夫人,有个小童!”那车夫将马车停稳后,忙从马蹄底下将我抱起来。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还真是无知而无惧,殊不知那马蹄若再往前半分,我一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马蹄之下了。
不过如今看来。我倒还不如那时死了好,多年之后,这条命还不是交代在了这马的主人手里?
我眼睛闭地紧紧的,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担忧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这孩子无事吧?怎么就没人看着?还是先抱进马车,寻个医馆瞧瞧。”
随即我被放进了马车里。一只温热的小手摸上了我的额头,娇嫩嫩的女声道,“娘,烧烧。”
接着我便如中了魔咒般,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我睡在温暖的锦被中间,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打扮精致,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的瓷娃娃。
年幼的杜葭,梳着两只弯弯的羊角辫,身披一件喜庆的红斗篷,额头中间点着一颗鲜红的朱砂,宛如观音娘娘座下的小童子,美地不像凡世所有。
我愣愣地看着她,她却忽然弯着眉毛,朝我露出一个鲜活的笑颜。
这一幕,我独自一人,在以后的岁月里,自心底回忆了好多年。
自长大后,再遇杜葭,我从未见她笑得这般畅快欢喜过。
“你醒啦?要喝苦苦的药咯!”她忽然对着我皱了皱鼻子,然后朝奶娘伸出手,让奶娘抱到怀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喝药。
那药极苦,我一向害怕生病,因为要喝药。
那一天却不知为何,愣是一口气将那苦涩难闻的药喝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杜葭疑惑地看着我,咬了咬唇,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一粒梅子,递到了我面前。
我张嘴将那粒梅子含进嘴里,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白嫩的手指。
她的柔软的指尖带着梅子的特有香甜芬芳,我有些急不可耐地将梅子咽下,她又伸出手来,给了我另一颗。
口中那股涩味儿终于被梅子的酸甜所遮盖,我看着她,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笑起来真好看。”她忽然歪着脑袋,仰头看着奶娘认真地问道,“奶娘,你说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奶娘笑着道,“自是宝儿好看了,宝儿是这世间最乖巧最懂事的娃娃。”
杜葭得了夸,得意地瞧了我一眼,笑得十分开心。
但当她的母亲走进来时,她立刻敛了笑意,像只乖巧的小绵羊窝在奶娘怀里,奶声奶气地道,“娘,您忙完啦?我来给您捶捶背!”
ps:
打算今天挑战十更,这个是酝酿了很久的莫熙宁的番外,可能会有点长。。
莫熙宁番外(四)
临死前的独白(四)
现在想想,关于洞房花烛的那一晚,我的印象却极为模糊,只觉得自己十分快活,却什么细节也记不起来。
我甚至连那个在我身下婉转娇吟的女子的面庞都看不真切。
直到多年之后,我有一次喝醉了酒,不顾杜葭的极力挣扎,强行与她亲热,并在第二日发现了床单上的点点落红,才意识到不对劲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日,杜葭的情绪都极为失落,不论我怎么哄,怎么做低伏小地赔礼道歉,她都不理我,也不许我踏入饮霜阁一步。
那时我以为是自己力道太大,将她弄疼了,多年之后的今日,才猛然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暗自哀悼自己逝去的贞操。
这也是杜葭恨我入骨,一心想要弄垮锦衣侯府并将我挫骨扬灰的原因。
她未能将自己的完璧之身保留到多年之后,等着陶玉钦去采撷。
从我母亲的身上,我知晓世间有这么一种女人,她可以在人前笑地极其温柔,对我关爱有加,嘘寒问暖,也可以在眨眼间变成另一副面孔,刻薄冷漠,杀人不见血。
从杜葭身上,我则看见了女人的另一面。
她足够痴情,也足够狠辣。
为了救陶玉钦出刑部大牢,为了七皇子的千秋大业,她明面上委身于我,蛊惑着我榨干了锦衣侯府的巨额财富为七皇子卖命,并在目的达成后,将我从云端打落尘埃,碾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为了发泄心底的仇恨,她一把大火烧了锦衣侯府。
除了我和大姐儿,父亲、熙廷、还有我名义上的母亲以及所有的仆人都死于那场大火。
她不让我死,命人折断我的手脚,将我和大姐儿丢在上京城最热闹的集市乞讨,让世人都瞧见我的惨样。
那时的我已然麻木。之所以强撑着未死,不过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个五岁的大姐儿。
她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即便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孩子也没离了我,而是将乞讨到的为数不多的食物。大都塞入了我的嘴里。
哪怕受了欺负,她也极少在我面前哭,只是担忧地看着我身上的伤,问我怎样才能好。
然而杜葭太了解我。
这种了解,让我在余下不多的日子,每每想起,都止不住地齿冷。
她当着我的面,命人挟制住了大姐儿。
不顾大姐儿的挣扎哭号,不顾我的痛哭流涕,她残忍地在我原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洒下一把盐。将乖巧懂事的大姐儿带走了。
“莫熙宁,你便在这儿好好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吧!”杜葭笑得一脸扭曲,语气阴冷道,“可你别妄想自裁!你死了倒轻巧,你的女儿却是连求死都难!”
那一日。我从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眼里,看见了这世间最恶毒的东西。
我今生所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对这个女人动情,进而生出想把她娶回家的念头。
我已在心底忏悔了无数遍,却无一丝用处。
然而也是她,不惜牺牲自己,助杜家成为新朝第一功臣。帮陶玉钦从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为本朝以来,一个获封的异姓王。
当然她自己,也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