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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说,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果下辈子的你又再一次托生为雄鹰,想要展翅高飞的你又让我如何陪伴?
“赫连睿,答应我。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你就忘记我,三生石上也不要刻下我的名字。这辈子,算我害了你,我不希望下辈子,你再留着遗憾走。你说你是雄鹰,那就干脆做一只了无牵挂的雄鹰,蓝天才是你永久的陪伴,而我···不想成为你的枷锁。”
“混蛋······”看着那个抱着赫连睿,低着头闭着眼睛,絮絮叨叨悲痛不已的少年,宫晟天颤抖着嘴唇低哑出声,然后迈起步子朝他走去,而在他站着的原地,一滴朱砂正顺着青草尖儿朝下滚落,最后没入根茎,连同着其他的朱红,渗入地中。
“混蛋。”宫晟天惨白着脸,看着低垂着头安静如画的少年,慢慢的蹲在他的身旁,碧绿的眼眸倒映着少年如坠碎银般微敛的眼眸,丝丝恐慌如蛛丝一般一点点儿缠绕上心头。
“混蛋···你哭了···”细弱的声音飘渺的如同拂面的夜风,但在寂静的崖下,清晰地如同夏日的蛙鸣。可少年却像是冰封的石像一般一动不动,抱着早已凉却的尸首,坐在地上,哀默的像是隔绝了周围的一切。
心底的裂缝越来越大,恐慌和不安不断溢出,如同指间的流沙,握得越紧失去的越快。碧绿的眼眸倒映着脸颊上的血痕,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力的垂在地上。
“走。”
就在宫晟天低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的时候,公子言清脆冷冽的声音突然传来“回去!”
“去···去哪儿?”宫晟天呆呆的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白袍直坠,长发缭绕的少年,喃喃的问道。
“回皇城。”公子言将赫连睿从地上扶起,然后将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夜空般的眼眸看着插在后背上的几只流矢,一抹冷光在眼底乍现。
“我帮你。”宫晟天见赫连睿的尸首险些将单薄的少年给压倒,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伸过手去。可是还未碰到那沾血的衣袍,一只素手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我来吧。”公子言静静地看着宫晟天“他更想让我抱着他吧。”这个人对宫晟天恨到深处,她如今能做的不多,抱他回去,是她力所能及能做的。
“可是你····”
宫晟天想说你也很累了,赫连睿那么重还是让他来背着,可是话还没出口,公子言就已经将人抱了起来,而且还很留意的没有触碰到他背后的羽箭。
“这东西···”
“留着。”公子言瞥了眼那三只羽箭“赫连睿是勇士,这是他荣誉的勋章,我不会毁了他,因为我要让西元人看清楚,他们的太子虽然杀了他的叔父,但依旧是西元最伟大的太子。”
“混蛋······”
“走吧。”公子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抬脚离开,可刚走没两步,就又被人叫住。
“混蛋···”宫晟天眼神落寞的看着那个素白的身影,心底没由的涌出无尽的委屈。可是在那人转过身来时,他又默默地把受伤的右臂背到了身后。
宫晟天滚动了一下喉结,看着那个月光下泛着青白光芒的面容,嘴唇蠕动了一下:“如果你抱不动,就我来。”
“我可以。”公子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碧波的眼眸上下流转,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下后,这才转过身去“走吧。”
赫连睿的归来,再一次引起了皇城的轰动,而他是被公子言抱回来的,那么就不仅仅是轰动了。
西元皇宫通亮了一切,六大贵族,十大部落,再一次认清楚了那个所谓的第一公子,才真正明白,这个外表淡漠不以为然的谪仙人,骨子里究竟是多么一个固执坚韧强硬的人。一身血衣的他,强势起来,竟比那定山王还要让人胆战心寒!
两日后,赫连睿以太子之礼,风光大葬。
公子言一袭白袍,随着灵柩护送到到底,直到日落西沉,所有人都离去,她才转身离开。
“混蛋··你···你回来了。”
尽君欢里,先行回来的宫晟天从一进门就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可是直到夕阳西下,房间里被霞光溢满,都不见那个人的踪影。
“呵呵,现在知道不安了?”祁玥单手拿着茶盏,看着宫晟天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乱转,脸上的笑容明媚的险些要盖过室外的霞光。墨白墨羽虽然心有不满,可是一念及那个人的身份,硬是把那股怒火给压了下去。
“人啊,总是这个样子,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走了才知道这个人有多重要。”魅儿坐在一旁出声应和,见祁玥杯子空了,连忙给他添茶,一边故意放大声音对祁玥说道“楼主,你说这个赫连睿···当初坏是坏了点儿,可最后把命赔给公子,也算是补偿以前的过错了。”
“何止是补偿。”懒懒的看了眼屋子里的某个身影,祁玥唇角一勾,从果盆里挑了个大红苹果拿在手里抛着玩儿“他这么做,小言儿肯定会记他一辈子!别看那小王八蛋平时像是没心没肺的,其实啊···心里门儿清!谁对好谁对他怎么样···他那儿主心骨,比谁都清楚!”
“我觉得也是。”魅儿斜了眼某个僵硬的身体,嘴角微勾“这个赫连睿啊,也算是达成心愿了!让公子记他一辈子,而且这记啊还不是一般的记,还是往那好里记,记住他怎么救了他的命,怎么——”
“够了!”
听着他们谈起赫连睿,宫晟天心里难受的要死,一方面埋怨自己为何当初晚了一步,但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感激赫连睿救了公子言,可感激的同时他心里又难免出现酸涩,不想让那个人在公子言心底留下太多的痕迹。因为那个人一定会如妖月所说,在心底记一辈子,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怎么?听不下去了?”祁玥见宫晟天冷眼看来,勾唇笑了,将手里的苹果往桌上一扔,袖子一挽刚准备和他干一架,公子言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你们这是···”黑曜石般的眼睛从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最后停留在祁玥卷了一半的袖子上,见他心虚的扭头看向一侧,唇角一勾,然后把身后的屋门砰地一声随手一甩“怎么?准备干架?”
“额···没···没有。”魅儿见公子言情绪不太对劲,连忙上前解释道“我们就是看公子您老不回来,这不商量着出去接你,正准备人选呢,你就回来了。”
“对对对!我就是想去接你,可是他不同意,然后我们就···咳咳···那啥···你饿不?”被公子言冷眼那么看着,祁玥心底更虚了,干脆转移话题,假装无辜的打着哈哈。而他这样子,公子言就算是想发火,也发不出了。
“我不太饿,魅儿你去给我弄碗八宝粥就行。至于你···”公子言看着低头扮无辜的祁玥,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楼里前两天动静有些大,可能引起西元这边的注意力,你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差错。”
“为什么你不去?”祁玥见她要支开自己,顿时不高兴了“楼里的弟兄们都想你了。”
“我这里还有事情要解决。至于楼里···”公子言看了眼宫晟天,然后对祁玥说道“等回到傲雪之后,我会抽时间回楼里一趟。正好有事情要处理。”
“好吧。”祁玥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便不再执拗,对着魅儿使了个眼神,二人就出去了。
“你们也都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和你们王爷谈。”公子言看了眼墨白墨羽,然后对着小虎小狼挥了挥手,四个人对视一眼,对着宫晟天点点头就出去了。
“你想对我说什么?”宫晟天见公子言撩袍在圆桌后坐下,抿了抿唇之后上前问道。
“我想说什么一会儿我会细说。现在···把你的右胳膊给我露出来,我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你···”宫晟天脸上闪过丝丝错愕“你都知道了。没什么大问题,墨白他就是太多嘴了。”
“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么?”正在倒茶的公子言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歪头朝他看去“那天我伤心不假,但是我还没伤心到眼睛都瞎了。一路背着手,我就是不想知道都难!”
宫晟低头蠕动了下嘴唇,想解释却解释不出来,只能站在那里,像个等待受训的孩子一般乖巧。
“过来。”公子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他伸过手去。见他犹豫着不动弹,眉头一皱“嗯?”
“哦。”
粗糙的大手放在细嫩的白爪子上,在淡淡的烛光中,像是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光芒。公子言眉角一柔,伸手一拉,将那个僵直的身影拉进怀里。
“混蛋。”宫晟天哑着嗓子,低头看着正在解他腰带的少年,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混蛋,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被拥在怀里的公子言眨了眨眼,直到腰间的臂膀猛地一紧,才浅笑着抬起头,轻轻地啄了口他的唇角:“乖,别乱想。”
“我···”
“我先看看你的胳膊。有什么话我们以后说。”
“······”
腰带解开,黑色的锦袍顺着肩膀滑落。绷带解开,红色的血痕顺着肩膀一路蜿蜒至小臂,狰狞着如同吐着信子的小蛇。公子言眉头狠狠一皱,见那伤口深处都可见骨,脸色猛地一寒。
“你就这样草草的收拾了?”公子言语气不满的问道“你是准备以后做个独臂皇帝是吗?”
宫晟天低着头默不作声,任由公子言对他语出责备。直到伤口被人故意的一扭,这才委屈的扭过头:“我不是不关心自己,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那天你不是···”
“不是什么?”公子言挑了挑眉头,然后斜眼看着他“你见我没搭理你,就觉得我不理你了?然后心里胡思乱想就这么草草的收拾了。”
宫晟天抿了抿嘴唇,见公子言冰寒着脸,便转过身抱住他:“我觉得对不起你。没有···帮你留下赫连睿。”
“他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