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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草民没有,皇上,冤枉啊……”
“你不单只杀害小皇子,还嫁祸给当今皇后,其心当诛。皇上,此等恶毒刁民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皇上……冤枉啊………”
“来人,将这刁民拖下去,赐凌迟……”
两兄弟难得的第一次合作,亲兄弟之间的默契就是这样与生俱来的,只是有些人不会让他们轻易如愿。
“慢着,老夫这里还有位新的证人,足以证明皇后娘娘其实精通医术。”
而宓功颐口中的这位新的证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医院的陈太医。
“微臣参见皇上。微臣可以证明皇后娘娘精通医术。”
陈太医将那日在凤寰宫替喜桂诊治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道来,言辞凿凿,令人难以不信服,“皇上,确如誉亲王所说,人身上的穴位四通八达,非常玄妙,若非精通医理之人,又怎会这么精准的知道微臣下针之处差了2分?”
陈太医的一袭“证词”让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之前跪求皇上还皇后清白的人里面,其实又有多少人是想看到真正的清白?只是事情的真相实在令众人措手不及。
“皇上,由此看来,皇后不仅精通义理之道,而且还对针灸之术颇有研习,可见当日守在小皇子身边的只有她一人,也惟有她是最有可能加害小皇子的真正元凶。皇后竟然亲手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弑子之心世间罕见之歹毒,恳请皇上为小皇子讨回公道,除皇后之命,赐其死罪,以告慰小皇子在天之灵。”
“求皇上严惩凶手,赐死皇后……”
“求皇上严惩凶手,赐死皇后……”
偌大的帝玺殿上,跪满了山呼叩拜的群臣,依旧站立的公仲良誉和慕赫显得尤为突兀,慕赫看着公仲良誉也只有无奈地摇头,此番已是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了!
此刻,面对这样的人证物证俱全,就连公仲良誉也辩驳无力了,他微微低着头竟不敢去看兄长面上的表情,但心中可预见那是怎样的悲凉。从来只知道生于帝王家的悲凉,而今日,这也是他第一次他真正知道当帝王的悲凉,都道帝王能号令天下,无所不能,但谁又知道帝王却保全不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何等讽刺?
☆、追思往事不堪寻
如果说晔謦翾当年所居的长璧宫只是媲美冷宫,此时此刻身处的寒影殿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冷宫了。放眼令宫中人闻风丧胆的冷宫;昏暗的屋子;糊窗户的纸破了;风正从那处灌进来;呜呜作响。她伸手;轻轻滑过破旧的桌子;上面结着厚厚的一层灰;只是;这里除了寒冷和荒芜外;其实也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么糟。
“狗奴才;你们滚开让本王妃进去!”
院子里传来叫骂的声音,冷宫禁地本就不是常人能来的地方,只是谁又拦得住她秦越娘?
秦越娘进来的时候,晔謦翾挽起袖子正准备收拾屋子,手里握着湿漉漉抹布还未碰到那厚土般的桌面,就被来人一把拍掉在地上,溅起地上同样厚厚的浮灰。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收拾屋子?你当真要在这里过完下半辈子?任凭那些人这样没天理的污蔑你?”
太可笑了,秦越娘觉得太可笑了,竟然以杀害公仲兴旭的借口将晔謦翾除去?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害小旭儿,唯独她不会,没人比她更清楚,晔謦翾是如何爱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
“这样荒谬的谎言,亏得公仲孜墨竟然也信了,我当真是错看了他。”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晔謦翾,唯独公仲孜墨不行,除非他的良心让狗吃了。
相比秦越娘的愤愤不平,作为当事人的晔謦翾更是显得冷静,却是目如死灰的冷静,她从地上捡起那块沾满尘土的抹布,浸入木盆里洗净,用力地拧干,慢条斯理地开始擦拭桌子。
“没人冤枉我,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一擦,桌面上被擦出一条清晰的痕迹,看着那干净和污秽的鲜明对比,晔謦翾笑了,如果人生也能有一块抹布,能擦去过往所有不堪的往事,那该多好。
“不可能,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害旭儿,唯独你不会,是个母亲,没有理由去害自己的孩子。”
“是吗?我没有理由吗?我也许是为了子皙的江山呢!为了皇后的位置呢!为了……不管什么原因,凶手的确是我。”晔謦翾一边清理着屋里的家具,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嘴里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越娘,你回去吧。你的身份……以后别再来了,这里是冷宫终归不方便,即便是来,我也不会再见了。”
她从来只叫她姐姐。这是她第一次叫她越娘,有意的疏离是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吗?生怕连累了他们?
“你让我不管?我如何能不管?你可知……”秦越娘的话停在这里,身体微微的颤抖,声音哽咽,“如果你真觉得自己罪有应得,那么我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一个。你可知……”
“不必说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怎可能知道?你不知道其实是我将你对五敛子过敏之事透露给鼎琠伊,你不知道原是我要害的是你。”
“我知道,这些我全部都知道。是你让太史令二夫人梁氏①将此事告诉鼎琠伊的。不但如此,我还知道为什么鼎琠伊一直怀不上孩子。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你将莒烨花茶让梁氏交给她,并告诉她莒烨花香能增进帝后鱼…水之欢,她信以为真,便日日饮用再不可能怀上孩子。”
这一切是晔謦翾后来才慢慢想明白的……
从那日她第一次被鼎琠伊召见,在和玺殿里闻见那股淡淡的莒烨花香,再后来在紫薇苑看见秦越娘吩咐月儿烘晒莒烨花,当真只是巧合?而五敛子之事,从来除了嬷嬷,世上更无几人得知,就连公仲孜墨也不曾知晓,她唯独告诉了她。
“翾儿…………”秦越娘没有想到这掩藏多年的往事,原来晔謦翾早早的都已经全部知道,她微张着嘴,已经无法言语,她陷在这强烈的震惊和深深的愧疚中无地自容,“对不起……”。
晔謦翾摇摇头,“其实,这一切都是兴伯的意思吧!他原想以中毒之事来换子皙的出兵之名。”她本无意说出这些,就是不想秦越娘内疚,秦越娘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秦越娘笑了,是苦笑,“好一颗七窍玲珑心,当真是所有事都瞒不了你。但有一点你想必还不知道。为什么在兴伯心里子皙复位复国如此重要?除了忠心外,还有一份亲情。兴伯其实是子皙的亲舅舅,他是先皇后同父异母的弟弟。”
果真晔謦翾从未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那就难怪兴伯为何对公仲孜墨复国复仇一事如此重视,原来是有血缘的牵绊。“子皙可知道?”
秦越娘只是摇头,“此时就连除了先皇后、兴伯再无第三者知道,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当年先皇后被姬夫人害死,他毅然决然的跟随子皙去到阴平城,为的就是等待时机,为先皇后报仇,夺回属于子皙的一切。”
“姐姐,翾儿有一事相求。”
“你想让我继续瞒着子皙?”话到此处,秦越娘不难猜到晔謦翾所托为何。
“兴伯忠君事主,他并无错。而子皙这么多年来即便不知他的身份,当他是老师也是极为敬重,又何苦平添这份纷乱?”
“难道,你心中就没有恨?”
“恨,如何能不恨,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该恨谁。是恨自己生在南翼国,还是该恨自己生在晔相府?是恨自己嫁给了他,还是恨自己爱上子他?是恨兴伯为主不择手段,还是该恨自己没能保护好旭儿?说到底,旭儿原是替我丢了性命。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吃下那栗子糕的人是我。”
午夜梦回,这些话千百次地在她脑海里浮现,纠结着她的生命走到今天。只叹,她的人生有太多的痛彻心扉无奈,她的爱尚可以选择,恨却无法抉择。
今天的寒影殿尤其的热闹,甚至比当初的凤寰宫还要热闹。晔謦翾送走秦越娘,傍晚时分迎来了另一位客人,带着一位小客人,他们是最不可能在这出现的人。
“娘娘,小皇子乃是千金之躯,身娇肉贵,断不可到这不祥之地啊,若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可吃罪不起啊!”
“让开,有任何事本宫自会担着。”这次的声音不大,很平缓,但不失半点威严,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守门的太监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不敢让,却又不敢拦,只得干瞪眼地看着慕宛眉抱着才足周岁公仲弘奕从他们中间走过,跨进那道陈旧褪色的宫门。
此时晔謦翾正在后院收着日头里洗晒的被单,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最后倒是公仲弘奕的牙牙学语提醒了她,循着方向抬头往望去,只见依旧是一身翠色衣裙的慕宛眉抱着个欢腾的孩子站在夕阳里,就这样为这冰冷的寒影殿添了几分暖意。
“你……们怎么来了?”
“娘娘还没见过奕儿吧,我带他来看看你。”
慕宛眉弯下腰,将公仲弘奕放在地上,小家伙有些怕生地看了看晔謦翾,抱着慕宛眉的衣裙有些扭捏。
“奕儿乖,这就是娘常跟你提起的皇后娘娘啊,快去,让娘娘好好看看你。”
小家伙戒备地对着晔謦翾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大胆地朝着晔謦翾走过去,摇摇晃晃地走着,渐渐裂开嘴笑开来。一不小心差点摔倒,晔謦翾上前两步把公仲弘奕接住,软软的身子落在怀里,一股乳臭飘过来,她的思绪也随之飘向更远的过往,泪水禁不住地落了下来。小家伙还不会讲话,但已经回牙牙乱叫,倒像是在安慰人。
“同是母亲,我可以深深感受到娘娘对孩子的喜爱如,我断不会相信永孝亲王是娘娘所害,哪怕是,恐怕也是因了什么锥心刺骨的原因。”
晔謦翾放开怀中的公仲弘奕,把他抱起来,她这才认真地将孩子的长相看清楚。“孩子长得真好,眉宇间很像他父亲,长大了必有一番作为。”
小家伙被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