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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晔謦翾飞鸽暗号的秦越娘风尘仆仆地赶到普灵庵,推开庵堂的大门,竟然空无一人,听着声音一路朝后院寻来,痛苦的叫声就从那间厢房传出,这情形不必说,秦越娘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顾不上其他,朝着厢房跑去,脚步才走了一半,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声犹如震破天际的响雷,一解众人的愁云惨雾。
一匹骏马飞驰在山野之间,突然策马的人缰绳断裂从马上摔下来,落在路旁的草地上,索性那人身手矫捷并没有受伤。只是马已经跑得很远,在他一声响哨后才掉头回来。
“流云,你今日怎么了,跑得如此失常?仿佛比我还要心急。”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都平安啦,爹妈总会有相逢!
☆、青丝白发转眼间
琅中山雩月湖畔
又是一年春季,又到柳絮纷飞的时节;这么些年过去了;外面的世界经历了万千改变;唯有这里;不变。只是今年;这里的味道稍稍有了变化;以前春天里总是扑鼻的青草香;如今被淡淡的药香盖去了不少;有种微微的甜苦。
从湖畔小木屋长长蜿蜒至湖面的回廊上摆着两张地榻;一对璧人相拥坐在上面;男子身着月白色袍子,怀里拥着翠色衣裙的女子,长长的衣摆和裙摆摊了一地,混成以色,就像头顶天空的颜色,干净不染一点尘埃。
他们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那些美好的故事总会让人记忆犹新,能摒弃生命里的悲伤,怀揣着那样的美好直到生命终点,也是人生里最幸福的事儿。
“琅中山还是这么美,这么宁静,仿佛从来不曾改变过般的美丽,想起当年我们在这里的初遇,就好像昨天的事儿。我还记得那年,你也是穿着这个颜色的衣衫,从雨中来。那时,你还以为我是山中的妖怪呢!”
女子轻声地说着往事,气息有些弱,但说到这些开心的事儿,言语间也难掩雀跃的心情,笑出声来。
男子有些生气,但语气里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宠爱,“你记岔了,怀疑你是妖怪的人是小顺,而非我。”
“是吗?是我记错了?那你当时以为我是什么?”
她懒懒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任由他顺势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镶进骨头里的密不可分。
“精灵,山林里的精灵。”他讲得很淡,但语气里的真诚将这份深情染得越发浓烈。
她听着,又笑了,不单纯是高兴的笑,“子皙,越发的油嘴滑舌了,不过这话我喜欢听。”
“娘子这是取笑为夫以前嘴笨吗?”
“是挺笨的。”
她知道,他的嘴并不是笨,是性格使然,沉稳阴冷的性格让他更善于隐藏自己。
“庆幸,我娶了个善解人意的小娘子,我嘴再笨,娘子总能收到我心里的深情。”
说着说着,她在他怀里笑得明媚,他低下头,就这样看痴了去,情难自已地低下头,吻住她的笑唇,吞没她的笑声,将快乐的气息或者她的味道一通咽入心里。
浓情蜜意地辗转间,不知何时换了位置,她躺在柔软的地榻上,他覆在上面,腰间的细带被解开,衣襟微敞,转眼,越敞越大,只有吊绳挂住的小方布勉强挡住白花花的一片。
一只温热的大掌不知何时就到了腰部以下,从裙摆下面进去而上,慢慢接近中心,引出她呢喃的声音和身体的战栗。
“子皙……这里……”
“天地之间,只有你我。”
这话说完,他已经在她里面,弓起来,仰起头,眼神迷茫看尽湖畔的柳絮漫天,他给她带来欢乐的同时,胸口左边的位置因为强烈收缩带来的疼痛,让她差一点就喊了出来,她低下头,咬住他的肩胛,深深感受着这种濒临死亡边缘的快乐。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痛苦,他翻了个身,将她放在自己身上,让她高居临下的可以自由呼吸新鲜的空气,手再为她心房慢慢的按摩,那里的柔软,底下是怎样的疼痛,那痛贯穿他的掌心,犹如利剑一般直入他的心房。
总要疼痛相缠,心血相连,才是真正的相爱。
结束的时候,她扑倒在他身上,汗水混合在一起,他收起披风,将两人紧紧圈住,让那份浓烈的热不会随风散去。
他轻轻拨开她沾在额头湿漉漉的发丝,她闭着眼睛,紧蹙这眉头,嘴角却是微微的弯着。
他回来的这些日子,对她的依恋越来越满,像是要把那些年的都补回来一般。只是,这样的缠绵却不是肆无忌惮的,她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很多时候,开始了,他隐忍着,结束了,他却并没有真的结束。好几次冬夜里,她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却能听到屋外有人跳入湖水的声音,最后,他还要生火将自己烤暖后才重新回到被窝,抱着她,直到天明。
想到这,她不禁叹息,未曾留意,温热的叹气声拂过他的胸膛。
“怎么了?”
“子皙,我的身子大不如前了,难为你…………”还想要它,要得这般辛苦,她说完从他怀里微微动了一下,仰起头看向头顶上的他。他老了,比在扬子城里老得更多了,两鬓竟然依稀可见银丝闪现,刺痛她的眼。她抬手要去摸,有些累,他帮了她一把,才勉强到达。“为了这样病弱的身体,你放弃了一切,只是这副皮囊不争气,不知能陪你到几时,值吗?”
“闭嘴,我说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是我公仲孜墨的妻子,就算寻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治好你。我要你好好的陪着我,一直陪着。”
他的语气很凶,她却不怕,反而更心疼了。他这又是何苦这样逼自己?步风眠已经是天下最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就连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子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赚了,如若不是步风眠的精心调理,生完孩子血崩的那次,她就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又怎会再多活了这么久。
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不想她陪着他的剩下的日子都沉浸在悲伤里,也许忘记,他们能自欺欺人的活得开心。
她低下头,瞒过他,任由泪珠滴往不知名的地方,才复抬头,莞尔一笑地看着他,“你说孩子现在多大了?算着,也该满2周岁了!”
说到孩子,他沉默了。当初她那样的一个决定,他愤怒,却不能怨她,至今仍旧耿耿于怀。
“当初那样决定,你终是不后悔?”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深知,他如此介意,她还是这么做了,,哪怕再痛,她也要这么做。
“不后悔,只有相见不能见的苦。子皙,你怪我?”
“不是怪,是……不明白,你如何能这么忍心,再次让我们忍受这样的骨肉分离,那种锥心的痛,难道你都忘了吗?”
旭儿的死,让他们饱受丧子的煎熬,这孩子的降临就好像是老天爷怜悯他们再送上的礼物,他本不愿让她冒这个险,但又很想拥有一个他们的孩子,所以他妥协了,为了孩子能平安,为了能与孩子共享天伦之乐,他饱受不能来看她的痛苦,除去对她所有的威胁,他装病离世,将国家交给公仲良誉,马不停蹄的就奔着她而来,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答案,他甚至不曾见上孩子一面。
她比任何人都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求过上苍,保佑她生的是位小公主。天不遂人愿,她剩下的偏偏是个男婴。造化总是这样弄人。
“子皙,我何尝想这样狠心?我何尝舍得?他和旭儿一样,都是我用命保下来的孩子,但正因为这样,我不允许他再有任何差池,我宁愿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奈何生在帝王家,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清楚,只要一日他还是你公仲孜墨的孩子,他就永远不可能彻底脱离这样的命运,我不愿,不许,决不能看见他再入帝王家。”
今时今日,这一切看似风平浪静,雨过天晴了,但是谁又保证得了明天?旭儿已经为他父亲的江山失去了性命,这个孩子决不能再因为帝王家的出身而卷入纷争。
“我让孩子跟着和仲兄和姐姐到塞外生活,那里天蓝地阔,多么美好的一切,我无缘看见的美好,总想让孩子能替我完成。如果你要恨我,我不会有一句怨言,毕竟对你是那样的残忍。”
“恨你?”他笑了,仰天长笑,“翾儿,我这辈子唯一不能做,不会做的事,就是恨你。也许你说得对的,奈何生在帝王家,他不应该承袭我的痛苦。”
“我相信,姐姐他们会把他当亲生孩子一样疼爱的,一定会的。”
杨鱼礼和秦越娘历尽艰辛,终于走到一起,唯一遗憾的就是他们此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的这个决定也未尝不是稍稍弥补了下他们的遗憾。
想起那日,她将啼哭的孩子交到秦越娘手里,自己□是血,面上是泪,“姐姐,我注定此生不能承欢膝下了,愿姐姐能替我完成,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替我让他承欢你们膝下。”
“会,一定会的。”
看着她隐忍着的痛苦,看着她这病弱的身子,他的心就像被百虫撕咬般的痛苦雨声,比无缘孩子更痛上百倍。
“翾儿,你此生若不是为了我,又怎至于如此?早知今日,我们当初就不该在这琅中山上相遇,你不该爱上我,后来更不该进宫。我也不该……我愿让你在这山林间自由的奔跑,只求你一世安好。”
让她入宫,成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是他这辈子无法弥补的伤痛。
温热的水珠滴落在她的手上,风吹过,凉凉的,她抬手去摸,越摸越多,他干脆埋首在她是双掌里,拢住自己的面,任由泪水湿透她的掌心,从指缝中落下。
她低下头,吻上着他的发梢,像他以前吻着她那样,“从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早已不再自由。”
“翾儿,我求你,陪着我,一直陪着。”
“好,我陪着你。”
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我的江山我的妻,我公仲孜墨此生能得如此良妻,我愿用全天下去换,换来与她相爱相守,直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