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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兴伯除了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和打理府中大小事务外,也是他的启蒙老师。在南翼国15年的异乡漂泊生活里,他是他的老师,更是他的亲人,亦师亦父,他对他,极为敬重。
兴伯下巴留着长长花白的胡须,他用手轻捂着,“如花美眷,原是美事一桩,只可惜……。”
公仲孜墨知道兴伯想说什么,他在椅子上,腰上佩戴着的碧玺雕龙纹珮漫不经心的玩于手中。
“既然鼎氏想让我娶她,我便娶她,反正不娶她,娶的也不过是姬夫人的亲信罢了,在我看来并无不同。如此不是更好?”
“公子豁达,老奴欣慰。”
兴伯背着手,依旧捂着胡子,看着公仲孜墨这般沉稳,很是心意的点着头。
想起那日公仲孜墨跟他说要娶晔统庚之女,他极是意外,也不赞同。南翼国当朝宰相之女,也是城中盛传的绝色美女,自古绝色出妖姬,乱人心智,叫他如何心安?
“公子何出此意?”
“今日,大王传我到裕央殿一叙,传话的太监将我带从和玺殿门前过,让我看到了一幕百花争春的美艳景象。”
话到此处,兴伯已然明白公仲孜墨的言中之意。从贤平居到裕央殿的路他走过不下万次,又怎会经过内宫和玺殿,除非有人刻意安排,想让他看见一些他们想让他看见的事,或人。
“原是一招宫墙春色美人计。老奴倒也听说大王原有意立晔氏为后,引了外间的谣言无奈作罢,但未放弃,接下来有意立她为妃,这恐怕是鼎家忌惮之事。”
能叫君王如此念念不忘,祸水呀!
兴伯说着,公仲孜墨端着海水云龙茶杯的手滞了下,才拿起杯盖,扫了扫茶面的茶叶,低眼看着杯中的琥珀色的茶汁,深邃的眼中染上琥珀色,说不出的鬼魅。
“宫墙春色美人计!”他轻笑出声,更像是嗤之以鼻,“看来他们把我当成了好色爱美之人,我又怎能让他们失望,如此不是更好?”
“佳人嫁于公子,就算大王再有心,也不能夺他国公子之妻,如此必将挑起两国之争,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断了大王的美人之心。鼎氏这招釜底抽薪下得甚准。”
“岂止?将南翼国当朝宰相之女嫁于我,就算本公子只是位不得宠的质子,但仍是北玥国大王的亲生子,北玥国的公子,如此一来,平白着增了钳制我国之力。这招不止釜底抽薪,还是一箭双雕。”
“所以,公子打算向南翼国提亲?”
“对,本公子怎能让那老虔婆失望?”
公仲孜墨淡定自若地转着桌上茶杯的盖子,细长的眼睛微眯着,目光锐利不知看看向何方。
“公子就不怕……?”
兴伯的话,让一直信心满满的公仲孜墨有了踌躇。他从椅子上起来,走了几步,立于窗边,窗外阳春景色,和那日山中有几分相似。若有所思的,不觉轻声自问,
“她…………会吗?”
“公子说什么?”
兴伯未听清公仲孜墨的低语,上前问了句。
公仲孜墨回过身,眼中深不见底,嘴角仍是那抹似喜非喜的笑,高深莫测。
“一名小女子罢了,又何须如此忌惮。再者,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姬夫人又怎会放过他。
南翼、北玥的质子制度,要从两国建国说起……
南翼国糜氏和北玥国公仲氏本属同宗。一百多年前,那时天下混乱,无国无家,糜袁诺和公仲暝都是泺渊山渊玖道人的入室弟子,随道人在泺渊山上生活,学武修德。直至有一日,两人说要下山,平天下,立威名。渊玖道人没说什么,挥挥衣袖便让他们下了山。
兄弟二人原是同仇敌忾,一起打江山,后来有了各自的势力,也就渐行渐远,最后割据一方,分别建立了南翼国和北玥国。两国为了城池之争,几度剑拔弩张,血流成河。
如此惊动了在泺渊山修道的渊玖道人。道人下山,为求两国和平共处,免去生灵涂染,立了这样一个盟约。二人独斗,输的那方须将一名亲生儿子放于赢的那方国中生活,代代延续。
后来的故事就是,糜袁诺赢了,公仲暝输了。由此,南翼国与北玥国之间开始了长达一百年的和平共处,北玥国也经历了四代的质子。
也许是因为觉得有愧于后人,公仲暝战败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晔謦翾听师父讲过这段遥远的历史,她知道南翼国里住着位北玥国的公子,但从未想过他就是那位公子,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公子的妻子。
那日到庵堂里与师父话别,听了大王赐婚的消息,师父眼中染上一抹幽怨的凄凉。
10年了,师父在她就是一位出家人,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哪怕师父再疼她,她的离开,师父眼中也不曾有过动容。只有这一刻,她那潭平静死水中看到了点滴涟漪。
师父握着她的发梢,说了一句,
“世事总是难料,福祸圣如佛祖也说不清。”
她印象里,师父疼她,却从未如此亲昵地跟她说话。那日,泪再难忍住,在这位她敬如母亲的人面前,泪如雨下。
这一日,晔謦翾都未见公仲孜墨。午餐,她独自一人坐在饭桌前前,有些冷清,想起在家中,她总是陪着老太君吃饭,热闹许多。
“公子呢?”
“大王来传,公子进宫去了。兴伯说,晚饭才能回来。”
他与大王很熟?
“兴伯是?”
“兴伯是府中老管家,听说是打小伺候公子的。人可好了,也没什么架子,府里人都管他叫兴伯。”
打小伺候他的?那必是他最亲近之人。
“是吗?那午饭后我想去见见他。”
“兴伯刚才开过了,说让小姐有何吩咐就差人去传,他自会过来。小姐若想见她,喜桂去传就是。”
“不必麻烦,我也正好在府中走走。”
“小姐,哪有主子去见下人的规矩?”
王嬷嬷正巧进屋,把话叉子接了去。
“小姐说得对,我觉着兴伯可非一般下人那么简单,虽与下人们很亲近,却是甚得公子敬重。”
晔謦翾上心地听着,喜桂则毫不在意。
“嬷嬷这么说必定有道理。”
“我今早见他大早进了积微阁,一个时辰后才出来。听说他是随公子从北玥国过来,打小一直照顾着,自然比旁人要亲近。再得公子敬重,那他在府中的地位可就非小人那般简单了。”
“嬷嬷说的有礼,自是家中长辈,翾儿自然要亲去见他才好。”
“啊,如嬷嬷这么说,那这位兴伯,与我们家嬷嬷在晔府的地位岂不是不想上下?”
喜桂托腮若有所思地想着,不觉轻言出口,招来王嬷嬷横眉瞪眼。
“你个小蹄子,连老娘都敢挤兑了,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看我今日不好好治治你,你可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王嬷嬷撩起袖子就要打,喜桂拔腿见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嬷嬷,你饶了我吧,喜桂再不敢了。再说了喜桂说的可是大实话,我们家嬷嬷在家的地位可是高着呢!”
“你个小蹄子,还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王嬷嬷是府中很规矩的人,喜桂是府中老成的丫头,可自从跟了晔謦翾起,在她跟前,她们的性子也轻松了不少。
一老一少屋内追逐着,晔謦翾淡定地坐在饭桌继续吃饭,她知道嬷嬷不能真心要撕了喜桂的。这时,她心里想着的是另一件事儿。
午饭后,晔謦翾出了屋子,这是她第一次将贤平居看得清楚。府里如名字一样,简单朴素,园中没有多余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只有遍地淡淡的青草和几棵桂树,树上的桂花总在这样温润的天气里,飘起淡淡的香。
这里半点不似一国公子的居所,倒更像市井平民的小屋。想起昨夜新房的华丽如新,这里外真是天差地别了。
出了延璧阁,找了个下人问,才知道兴伯在聚贤堂。
聚贤堂,就是贤平居的大堂。大堂里红绸彩带,灯笼喜字装点得隆重喜庆,今日喜庆仍未散去。除了这份喜庆,大堂里的家具也很质朴,没有繁复的雕花,也不是极好的木料,简简单单的,整齐摆放着。
此时,大堂的两边内道里,摆着尚未整理妥当的彩礼。有位身穿深灰色素布袍子的老人拿着纸笔正清点着,记录着,然后指挥着下人将彩礼一样一样的搬到后院东边的库房。
晔謦翾微笑着走上前,“想必这位就是兴伯了,翾儿这厢有礼。”柔柔地行着礼。
听着清脆好听的声音唤着自己,兴伯手持纸笔,回身,眼前这位淡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的女子,未有惊讶,心中念着:果真是绝色佳人,无怪大王想将她纳入后宫。只是这样的女子,让他心生厌恶。
兴伯脸上笑逐颜开,忙行礼道:“给夫人请安。本应是老奴去向夫人请安,怎地劳烦夫人前来?老奴有罪。”
“兴伯言重了。兴伯是家中的长辈,又是夫君敬重之人,翾儿自当亲来给您老请安的。我初到府里,有很多事未识,以后还得多劳烦兴伯才是。”
“夫人客气,这些都是老奴分内的事儿,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夫人初到,让丫鬟带您四处转转可好?”说着,兴伯随口唤了命丫鬟,“翠竹,陪着夫人在府里好好走走,可得好生伺候。”
一名身穿翠绿色粗布袍的小姑娘忙疾步过来,恭敬地接下任务。
“是,兴伯。夫人,岁翠竹这边走。”
“好。”
晔謦翾微笑着颔首低眉,一行人才随翠竹缓缓地从聚贤堂的左旁门离开。兴伯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们离开,直至在门边消失,他脸上的笑逐颜开也随之消失。
礼数齐全,温婉有致,此女子绝非一般人,要么绝顶聪明,要么城府极深,不管为何,他们都不能不防。
☆、庭院深深深几许
从侧门出了聚贤堂,翠竹在前面带着路,晔謦翾的脚步走得有些不紧不慢,走着走着就与身后的王嬷嬷并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