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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晔謦翾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二娘,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奶奶吗?”
“去吧!她看见你一定很高兴!”
卧室里,丫鬟这回还是在给晔老太君喂药,这会儿已不再是愁眉不展,脸上有了几分喜色。
“奶奶……”
晔謦翾走到床边,跪坐下来,俯在床沿上,伸手握起老太君的手,强忍着泪。
老太君看见晔謦翾顿时热泪盈眶,“翾儿,我苦命的孙女!你可算回来了,这回可不准再走了。”
病榻上老太君的那句并不是玩话,大病初愈的时候,她死活不让晔统庚再将晔謦翾送回庵堂。
“以后翾儿就在家里住,就算以后我死了,你们也再不能将她送回那孤苦清凉的山里去。”
“母亲………您知道,我们一直以来这么做都是为她好,只有青灯古佛的平静生活才能保她一生安康。再说还有两年,她就满十六岁了,到时她就可以回家了。”
晔统庚也不愿意将女儿送走,从来都不舍得,但为了女儿,他不得不这么做。
“两年,我哪还有两年的活头儿?”
这次大病一场后,晔老太君也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她不舍得自己的骨肉孙女再与她分离。
“母亲…………您千万不要这麽说呀?”
晔统庚听着母亲这话,顿时双膝跪地。
“孩子,够了,我是真的再不舍得了。若真如那位四海大师所说,我们也按他说的将翾儿送到庵堂骨肉分离了十年,什么苦都受够了。翾儿今年也十四了,明年该给她说门亲事。我想只要我们不给她寻富贵之家,应该就能躲过她的命劫了。”
晔统庚细细揣想着母亲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四海大师只说女儿不合富贵之家,若他们给她说一门不富贵的亲事,也总好过在那山林里受苦,女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
与晔老太君达成共识后,晔统庚仍旧不放心,派人四处打探当年那位四海大师的下落,半月后终于有了消息。
普业寺位于江南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当年四海大师总是云游四海,四海大师这个名字也是由此得来,这些时日正巧在普业寺落脚。晔统庚得到消息后,专程从北玥国日夜兼程的赶到了过去。
“施主,四海大师有请。”
推开一个简朴禅房大门,四海大师穿着那身满是补丁的和尚服盘腿坐着,手握佛珠,双目紧闭,口中念着经文。
“施主,别来无恙!”
“大师,我这次来仍是为了小女之事……”
晔统庚还没讲完,四海大师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看来大师早已知道他的来意。
“施主,佛家讲求四大皆空,万事又何必太执念?”
“大师的意思是?”
“一切随缘吧!”
晔统庚不知道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最后带着随缘二字离开了普业寺。
四海大师仍旧盘腿坐着,双目紧闭,手中不停的转着佛珠,口中不再是经文,而是叹息。
“哎,阿弥陀佛,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人如何躲得了命?”
当年一念之差想要为那小女孩逆天改命,让她家人送入山林中青灯古佛常伴,欲保其此生安康,到头来也只是徒然。如此,他又何尝不是执念?
“罪过,罪过!”
☆、春归难觅恨无穷
这趟回家,晔謦翾没想到父亲会将她不再将她送回庵堂,而留在家中长住,自此她可常伴家人至亲身边,共聚天伦。这世间的事儿总是来得突然,所以师傅总说一切随缘。只是这迟到了十年的承欢膝下并没有她原来想象中的那么快乐与兴奋。也许是适应了深山佛堂里清净安宁的生活,重返这热闹繁华的尘世,她反倒有种无法适从的感觉。
但是,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家总是温暖的。家里人都对她很好,也许是想要补偿,大病初愈的老太君对她关怀备至,父亲对她是有求必应,二娘也对她的生活想得周全,从起居饮食到生活习惯都为她打点得妥妥当当,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晔謦翾还有个比她小上五岁的弟弟,晔思成。也就是说,在她上山的第二年,他出世了,代替她享受着温暖的天伦之乐。
今年九岁的晔思成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姐姐说不上很亲近,但也不至于非常生疏。很多年以后,她仍然记得他跟她说的第一句:“姐姐,你好漂亮!”
虽为姐弟,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实则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晔思成白天要去宫里的学堂跟皇子们一起上课,有时候住在宫里,几天都不回来。而晔謦翾在府里,除了老太君叫她过去,不然她还是习惯呆在斓馨阁,下人们也听闻这位长居深山的大小姐好安静,也鲜少过来打扰,这里倒也算是处清净地。最近二娘常过来教她女红,院子里添了几分人气。
“翾儿,你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独独缺了这门女红。女红对姑娘家很重要,你可得认真学呀!”
“是,二娘,翾儿一定跟您认真学习。”
对女红,晔謦翾说不上来喜欢与讨厌,只是很挫败,她发现自己对它似乎没有什么天分,这该算是她的聪慧唯一使不上劲儿的地方了。
尽管晔謦翾没什么天分,但元夕君教得是非常有耐心。从绘制花样,到绷布入框,再穿针引线,皆教导得很细致。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幅玉兰双蝶在元夕君手中花针行云流水的勾织下基本完成,绢上双蝶栩栩如生,犹如即将飞出般灵巧。晔謦翾看得有点出神,叹为观止。
“二娘,你绣得好漂亮!可是我……”
晔謦翾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歪歪扭扭一朵半点未成形的梅花,自己的动作相比之下显得滑稽、笨拙,她觉得自己竟有种东施效颦的味道。
“傻丫头,慢慢来,哪有人一学就会的?多练习就好了。姑娘家学问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手里的活儿。改明个嫁了人才好伺候公婆相公不是?”
元夕君这话让晔謦翾停住手中笨拙的动作,眼睛有点直。元夕君漫不经心地收着线,丝毫未察觉有异。
“等明年开春,老爷就要去给你说亲事,老爷那么疼你,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听到出嫁的事儿,晔謦翾和所有未出阁的女孩子一样,双颊有点发热,是害羞,更是不愿意。
“父亲要给我说亲事了吗?”
元夕君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来,看到晔謦翾微红的脸颊和发直的眼神,全当她是姑娘家害羞了。
“傻丫头,姑娘大了总是要出嫁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我才从山里回来,想在你们身边再多留几年。”
“留是自然要留的,这亲可以先说下,日后再行过门之礼便是了。”
年少离家,与家人聚少离多,晔謦翾与家人的感情本就不算亲厚,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没些日子就要出嫁,难道她此生注定与这一家人缘分浅薄吗?
自那日之后,晔謦翾在家里呆着的心情就更闷了,躺在高床软枕的香闺里,她想念她清新简朴的雩晓雅筑;坐在亭台楼阁上看着外面的精致的小桥流水、荷塘月色,她想念琅中山的碧波荡漾,绿树成林。更重要的是,她心里一直有件放不下的事儿。
离开雩晓雅筑的这些日子,大哥哥可曾回去找过她?如果他去了找不到她怎么办?她如果永远不回去的话他们是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三个月后,男子再次来到琅中山,雩晓雅筑才是他要去的地方,那里有一盘尚未下完的残局。
“公子,你真的要去吗?听说那个区域是男子禁区,上次我们是意外误打误撞才进去的,这次明知道是禁区我们还要去吗?要是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小厮好心提醒着男子,男子丝毫不理会,继续自己向前的脚步。
“明知道吗?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虽然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规矩从哪得来,但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公子……我们这回也是偷溜出来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任小厮如何说,男子并未理会,走着走着,波光粼粼的雩月湖就在远的地方,而雩晓雅筑也渐渐清晰,他的脚步更快了。
眼看着就要到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大步流星的脚步。
“你在这四处看看,有什么情况发信号通知我。”
“是,公子。”
小厮刚才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谁也不知道这里诡异的传闻从何而来,以他的身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也许不该来,但他这三个月不知为何总心心念念着这盘未完的残局。
渐渐走近雩晓雅筑,他发现今日的小筑与那日不同,相较那日显得格外的安静。隔着湖望去,小筑连临湖的窗棂都未打开。难道她今日不在?还是难她在,只是恰巧今日没有打开窗棂?按理并不会,那日飘着细雨,她都打开了窗棂,并不怕春雨落入屋内,又怎么会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让窗棂紧闭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进雅筑,举手敲了敲门。屋内传来鹦鹉拍打翅膀的声音,随后传来它的声音:姑娘不在!姑娘不在!
他笑了,这只畜牲还真是通人性,他差点就想问它:你们姑娘何时归来?还好没问,不然真是傻了。
她会去哪了呢?她不是每日都在这里的吗?那日她不是说会在这等他来下棋的吗?还是几月不见,她已经搬走了?
那日的偶遇,那日的匆忙离去,下了山,他才想起忘了问起她的名字,总想着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问她,今日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也许她真如小厮所说,只是妖精变出的幻境。可就算是幻境,他下次也会再来寻。
晔謦翾坐在斓馨阁继续绣着那日元夕君教的梅花,绢布上梅花歪歪扭扭的躺着,六片花瓣无论如何她总是绣不全。一个早上过去,花没绣好,但已经扎得满手是伤,还有几滴血珠沾在白净的绢布上,显出几分妖娆的气息,比那几朵残缺的红梅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