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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一日找不到翾夫人一日就不立皇后吗?难道就要任凭皇后之位一直悬空吗?于国于家都不合。”
“说了这么些话,护国公无非是想让陛下立幽妃娘娘为皇后。容老夫说句护国公不爱听的话,幽妃娘娘可曾替大王生下一儿半女?若没有,何来立后一说?”
“你……”
以前是蓝相国被宓功颐顶得说不上话,如今风水轮流转,公仲孜墨看得舒心得很。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不必再为朕的家事烦扰。光禄大夫,你有何高见?”
公仲孜墨一统天下后,杨鱼礼也回了扬子城,如今官拜三品光禄大夫。
“依臣之见,两位大臣说得都有道理。陛下何不如定个时限,如此于情于理于法都不能相争了。”
公仲孜墨看了看殿下的杨鱼礼,心中喜,果然知我者和仲也。
“好,就按光禄大夫所说,以三月为限,若限时未能寻回皇后,朕会考虑立后一事。”
翾儿,三个月,我们只有这三个月了。
“和仲,你怎么能进这样的言?若三个月还未能找回翾儿,陛下,难道您真要放弃吗?”
秦越娘听闻后,可是急得跳脚。他们找了半年,半年里都音信全无。如今只有三个月,如此短,天下之大,让他们如何去找?
“越娘,君无戏言。”
☆、兰房夜永愁无寐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晔謦翾知道,自己无法永远躲在这个小院里,了此残生,此处不过是她萍水相逢的一处救命地。
傍晚的西平城郁闷难耐,这个夏天雨水少,闷热的天气一直占据着这片天空。
晚饭后,毕日安端着晔謦翾泡的梅子茶,入口,清凉消暑,真是这样天气里难得的恩物。
“贤弟的泡得茶果真是百喝不厌!”
已经习惯了他对她茶艺的赞赏,只是微微的一笑,今日的笑有些歉然。
“恐怕今后,我难得再为日安兄泡茶了。”
端着茶杯的手明显一滞,仍旧将那舒心的茶汁滑入口中,看着屋外渐渐落下的夕阳,面上的情绪并未变化。
自从那日她出门魂不守舍的回来,他便知道,她就要走了。
他从不问她从何而来,正如他今天也不会问她将到哪儿去。
“你走了,为兄真会怀念你的手艺的。”
“我会将配好的茶放在柜子里,日安兄若是念了,泡来即可……”
她对他也是这般尽心,怪不得这几日总在张罗着什么,原也是要走了的缘故。
他很想告诉她,不必张罗了,他在这里也不会住上太久,收到父亲的家书,他是时候该回家了。
只是,看着她尽心的张罗,到嘴边的话收住,他很享受这样的她。
静好的岁月,他留不住她,也留不住自己。
“也许哪一日我们会在另外一处重逢,但愿到时,我们仍能这样静好的举茶对饮,谈天论地,快意人生。
“山水流转,我相信定有那样的一日。”
世事总无常,从来无人能预料下一次相聚的光景,大家已再不是今日举茶之人。
不过是半年的光景,阴平城再不是那座阴平城。晔府、宝福居、农舍、贤平居,这些记载着晔謦翾多少记忆的地方早已是人去楼空,荒芜得寻不着一丝生气,徒留死寂。
就惟有琅中山依旧是那座琅中山,山上密布的丛林,依旧绿树葱葱,山下重兵把守,依旧是男子禁足之地。
总感知着师父似与王宫之间藏着似有似无的联系,当年也就以为这些重兵是宫中派来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来者何人?”
身着粗布女装,一身毫不起眼的村妇打扮的晔謦翾还是意外的被将士拦在了外面。
“民女想去庵堂里为已故的亲人焚香祈福,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不能说自己是谁,但来此的目的却是不假,她的亲人确是故了。
“姑娘请回,普灵庵如今不再接受信众的焚香参拜,姑娘若要祭奠先人,烦请另寻他处吧!”
原来琅中山也不同了。
“静言……”
慧云师父正在佛堂里念经,窗外的菩提树上,喜鹊叽喳的跳不停,也是不是惊了念经的人。
候在门外的静言应声进来。
“师父有何吩咐。”
“喜鹊闹枝头,今日有故人来,你去山下迎一下。”
翾儿,是该回来了。
静言才走到半山腰,就看见守护的士兵将一名村妇拦住,她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下山。
“不得无礼……”
静言走近,才看清来人。村妇脸上那块赫然醒目的红斑并不影响她认出了她是谁。激动的差点呼出她的名字。
晔謦翾只是淡然的一笑,目色之间止了静言的失口而出。
“静言师父,这位姑娘说要来为亲人祈福,属下实在不敢贸然让她进去,就怕惊了慈云师父。”
“既是来为亲人祈福,孝心可鉴,通融一次又何妨?姑娘,请随我来。”
“谢谢小师父。”
晔謦翾抬腿才进了佛堂的大门,望见那抹跪在堂前的熟悉的身影,心中大怆,脚步顿顿的走了几步,泪落了下来,人也随之跪了下来。
“师父……”
除了他,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慈云师父缓缓转身,多年修为的她看见自己忧心了半年的爱徒,也是未能忍住泪水,破戒了。
“翾儿,这半年,让为师好生担心。”
扶起地上的爱徒,泪眼朦胧的二人,有种生死绝望后的重逢。
这场重逢里,没人愿意提起半年前的那场噩梦,逝去的人是他们胸口永远抹不去的痛,之于晔謦翾更是挖心的痛,犹如此生将永坠这个痛彻心扉的地狱,再无法挣脱。
夜色笼罩着普灵庵,晔謦翾初回故地,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索性出了院子,望向菩提树上挂着的一轮明月。
原以为唯一不变的是琅中山,但原来她还是错了,琅中山也已不复当年的琅中山。
往日的庵堂里,师姐妹们人虽不多,但也总归是热闹的,不似今日,此处除了师父和静言师姐,再没了旁人。
“这么夜也不睡,翾儿如今也认床了吗?”
和当年一般,晔謦翾和静言同住在一间禅房里,她起身开门出去,她自然也是知道,随了出去。
“静言姐姐,这里今日怎地这般冷清了?”
佛门之地本就清净,如今没了人气,更显得寂寥,就连这夏日里的空气好像都带着凉气。
“当日宫中来了好些人要寻你,师父把他们打发走后,第二日便也将庵堂里的姐妹们安排去了别的庵堂,只有我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师父。没人问师父缘故,只知道那日起,师父就不一样了。”
晔謦翾知道,宫里的人若要寻她定不会放过琅中山,这也是她当初无论如何不敢投奔师父的缘故。
“师父……怎么了?”
师父不一样了,她也有所感觉,不再似以前那般淡漠出世,眉宇中凝着一股说不出的忧愁。
静言摇摇头。
“失了你的音讯,师姐妹们也散了,庵堂里也不再接受香客的进香祷告,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师父二人相依为命的过日子。”
相依为命,至少静言还有师父可以依傍,而她,又能归去何处?
又是一个不能寐的夜晚,晔謦翾回到这里,几乎夜夜都是如此,她没再让静言陪着,独自一人站在佛堂的门前,望着堂中的烛光,烛光依稀照亮的佛像,她终是却步了。
除了回来的那日,她再没进过佛堂。
师父也没问,随着她了。
倒是有日,听闻静言问起过师父,师父只是淡然。
“沧桑过后,发现自己被佛祖遗弃了。”
所以不信了。
师父明白她,故而从来不问。
“有睡不着?”慈云不知何时也起了,缓缓走到她身旁,师徒二人并排而立,“自回来后,你一直如此。”
原以为师父不知,其实又怎会不知?好似这世间的事都瞒不住师父。
“心中有事想求佛祖给你启示?”
晔謦翾沉默,因为不知如何回答,被佛祖遗弃的孩子,还能妄想得到什么启示?
“师父,你说,佛祖宽宏大量,会原谅世人所有的罪过吗?”
会原谅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吗?
“与其问佛祖,又何不问问自己的心,也许心中早有答案。”
师徒二人的话好像答非所问,但心意却是相通的。
“他除了寻人的皇榜。”
“你不知该不该回去,所以烦忧。”
“师父,听说那片王宫是吃人的地狱,徒儿不知自己……”
不知自己能否愿意与他人分享。
“你心中有他,所以才不愿与人分享。”
不像她,当初进宫时心如死灰,三宫六院又何妨,原以为乐得清静,终是烦扰一生。
“一入宫门深似海,徒儿是怕……”
又岂止似海,慈云落入那片孽海中,误尽了今生。
只是,她与她却是不同的。
“师父只问你一句,若就此放弃,你将永世不能与他相见,你可愿意?”
永世不相见?
多么可怕,思念会是道嗜心的毒药,将她腐蚀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扬子城
“陛下,三月之期就快到了。”
一身玄色龙袍站在负手站在秋风里,望着尚未发芽的梅树,背脊挺得僵直。
“今年的梅花怕是要晚开了。”
杨鱼礼不明所以,只是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光秃秃的枝头。
“君无戏言……”公仲孜墨咬了咬牙,“该如何便如何,日期到时,撤了皇榜便是,无须再来回。”
“陛下……如何舍得?”
就为了这三月期限,秦越娘一气回了阴平城。
“我秦越娘发誓,定会寻回翾儿,不似你们这般无情无义。”
这次,杨鱼礼没有拦下秦越娘的冲动,他做不成的事儿,她或许能成。
“要不再宽限几日,越娘说不定真能寻回翾夫人。”
“老臣以为不可。礼儿,你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