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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阳将碗和筷子递给了她。“还要吃点什么?”
“随便罢,暂时没有特别想吃的。”阮初秀埋头认真的喝汤,幸福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这肉炖得真好吃。”
“瓦罐里还有很多。”曲阳朝了几步,朝着东厢喊。“胡爷爷过来喝汤。”说完,吹了下口哨。
小灰和小黑不知从哪个旮旯犄角里窜了出来。
曲阳摸摸它俩的脑袋。“走,给你们喝汤啃肉骨头。”
“阿阳这手艺见长啊。”胡大夫喝了口汤,感叹了句。
阮初秀笑嘻嘻的道。“是业山教的。”
曲阳教阮家的几个孩子识字时,业山也会跟着过来,胡大夫讲故事时,他也会听得一脸认真。
“你们就吃上午饭了?”阮永氏端了只碗过来,有点儿诧异,分明没见炊烟啊。
阮初秀现在鼻子灵,老远就闻着了股腥味。“娘,哪来的鱼?”
“你爹在沟渠里逮到的,就一条,想着索性送过来给你们吃。”巴掌大的鱼,阮永氏拾掇的干干净净,直接张罗就行。
“酸菜鱼片。”阮初秀盯着母亲碗里的鱼,响亮亮的说了句。
阮永氏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她的额头。“尽胡说,就这点子鱼,整什么酸菜鱼片。”
“娘。炖了冬瓜排骨。”满满的一瓦罐,他们三个再加小灰小黑,也是吃不完。曲阳拿了只碗,盛了半出来,冒着热腾腾的香味儿。“有点烫,我直接端过去。”
阮永氏将鱼搁到了灶台上,连忙拦住了女婿。“不用费这个事,这点烫算什么,我自己来就行。”
“要吃酸菜鱼片?”待丈母娘走后,曲阳侧头问着媳妇。
阮初秀直点头,吸了下口水。“想吃。”
“想吃咱就做。”曲阳看着她的馋样,心口软乎乎的,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给你做,多吃点饭。”
“两碗汤,两碗饭。”阮初秀打了个手势,她已经吃完一碗汤啦。
曲阳进厨房时,就将碗筷先拿了进去。
胡大夫帮着烧火,曲阳张罗饭菜,阮初秀则逗着小灰小黑玩,顺便走动走动消化刚刚的一碗汤。
中午是冬笋炒腊肉,酸菜鱼片,冬瓜排骨汤。
说要吃薄薄的五花腊肉,阮初秀吃了挑挑捡捡的吃了两块,又不乐意,将腊肉夹到了男人碗里,尽拣着冬笋吃,一口接一口,脆脆爽爽,别提有多好吃,越吃越香,一碗饭都没怎么动。
“吃点饭。”曲阳不得不提醒声。“一碗饭总得吃完。”给她夹了酸菜鱼片,这个下饭些。
阮初秀就着酸菜鱼片吃饭。“真好吃,晚上还吃炒冬笋。”
“隔两天再吃。”
“那咱晚上吃啥?”阮初秀想着还得两天才能吃到冬笋,又开始拣冬笋吃。
曲阳看着她,淡漠的说了句。“你不好好吃饭,晚上我就随便弄。”
阮初秀缩了下脖子,立即端着饭碗,老老实实的一口饭一口菜,完了又喝了碗汤。
吃得太饱,吃得时候相当的高兴,可消食的过程却很心酸。
阮程氏过来时,就见夫妻俩绕着院子打转,慢吞吞的走啊走,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看了会,才出声。“初秀这肚子挺大呢。”
“奶奶。”阮初秀喊了声,有点讷闷。阮程氏可是难得过来趟,每回过来都是有事,这回是干什么。
长辈上门,曲阳让媳妇先慢慢溜着,进了屋泡了杯茶。“奶奶,坐着说话。”拎了把椅子搁屋檐下。
“算算日子六个多月了罢。”阮程氏不怎么关注,估摸下应该是这么个时间。
阮初秀抿着嘴笑。“对啊。”
“小孩的衣物鞋帽备得怎么样?听说尿布是由业山娘张罗的,已经完事了是吧?”阮程氏问,和和气气的。
“对。”阮初秀点点头,心里有点难过。
曲阳抚了下媳妇的发顶。“不走了,咱们去坐着歇会。”
“听说……”阮程氏顿了下,有点儿走神。“听说业山娘曾说,要帮着做点小衣物,孩子还缺了点什么?跟我说说,我来给做。”
阮初秀下意识的看向丈夫,眨巴眨巴眼睛。阮程氏这话是几个意思?
阮程氏拿出帕子抹了下眼角,声音压得有点低。“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活多久……趁着眼睛还行,身子骨还算硬朗,能帮点就帮点。”
“我们也不太清楚,全由着娘张罗。”阮初秀有点儿理解。大约是阮张氏突然的去世,阮程氏受了点刺激,打击有点大。
“这样啊。”阮程氏念了声,便站了起来。“那我过去看看。”
阮初秀和曲阳送着她出了宅子。
“奶奶明显的见老了不少,前段看着还有不少黑发呢,经了遭事,几乎全变白发。”阮初秀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曲阳感触不是特别深。“老人嘛,总会这样。”
“白发送黑发。”阮初秀叹了口气。“都说奶奶把二伯娘看得重,以前不觉得,现在瞅着,还真是这样呢。”
阮张氏的丧事办得相当体面,差不多都是阮程氏在操办着,相当的上心。
阮永氏在给小儿子补裤子,裤子挂了个口子,她想着给小儿子缝补好裤子就去老屋坐坐。隔壁曲家,闺女和女婿俩口子,她就不过去凑热闹,这俩口子成天腻腻歪歪。
“初秀娘,这是给业守补裤子?”阮程氏和和气气的问了声,见屋檐下有椅子,便坐了过去。
阮永氏刚刚看见婆婆过去曲家,好像有事似的,便没有出声招呼。“娘。”喊了声,搁下手里的针线活。
“别忙活,我刚从隔壁喝了杯茶过来。”阮程氏阻止了三儿媳。“坐着罢。”
“娘上曲家干啥呢?”阮永氏随口问着。心想,婆婆过来有事?
阮程氏看了会三儿媳做针线活。“初秀说,孩子的衣物鞋帽都是你在张罗,还差了点什么?”
“差得不多,大嫂和明志娘也帮着做呢。”阮永氏打了个结拿着剪刀剪了线,把针线和剪刀搁进笸箩里,拿着裤子细细的看了眼,挺满意的,搁到了椅子后放着。“娘,问这做啥?”
“最近人清闲,窝在家里左右无事,要是忙不过来,可以给我点。”阮程氏好像有点抹不开脸,说话有点支吾。
阮永氏看出婆婆的不自在,笑了笑。“娘的针线是出了名的好,有你帮着张罗,初秀的孩子是个福气娃呢。”说着就起身。“等会儿,我进屋拿针线笸箩,杂杂拉拉的都在里头搁着呢。”
她有两个针线笸箩,一个比较小,就是平素缝补衣物。一个比较大,里头的东西杂,是用来做绣活打络子做衣裳等。
“娘。帽子还没开始呢,我们都不怎么擅长。”阮永氏记得婆婆的做孩子的鞋帽做的特别好,小姑子宜秀的几个孩子,她做了好些送过去,再有就是二房的业山也穿过,别人可就没这个福气了。
阮程氏见三儿媳态度没什么异样,她心里的疙瘩减轻了些,翻了翻针线笸箩。“我来做鞋帽吧,我这眼神不太好,明年春上是可以做出来。”
“没事儿娘,慢点就慢点。”阮永氏算算,孩子应该是二月底左右生,怎么着一套鞋帽应该是能做出来的。“初秀是二月里生呢,这时间正正好,有点冷不热,好坐月子。”
阮程氏挑拣好面料和针线。“三月里不冷不热,确实好坐月子。”她和三儿媳也没什么话说,说完事,就起了身。“我先家去,待做好的鞋帽就送过来。”
“哪里用得着娘送过来,我这天天都会上老屋。”阮永氏送着婆婆。“娘我跟你一道过去吧,我正要去老屋坐坐呢。”
“行。”阮程氏就站在太阳底下等着。
阮永氏利落的收拾好椅子针线笸箩关好门窗,往隔壁宅子里喊了声。“初秀阿阳,我去趟老屋。”
“知道啦娘。”阮初秀躺在藤椅里,隐约听见个声音,扯着嗓子回了句,结果被嘴里的蜜饯给噎了个正着,一个劲的咳嗽着。
曲阳拧着眉头,扶起媳妇拍着她的后背,端了杯水递给她。“你就不能吃完再说话?”
“忘了。”阮初秀红着脸挠了挠额头。
曲阳看着傻憨傻憨的媳妇,有点儿头疼的想,就媳妇这样,后面要怎么带孩子?
走到半路,阮程氏婆媳俩碰着了前往曲家识字的四个孩子,业山牵着业康,明志追着胖墩玩,业青在旁边看着。
“奶奶,三婶。”阮业山喊了声,业青和业康也跟着喊。
正追着胖墩玩的明志,糊里糊涂的也喊了句。“奶奶,三婶。”
“是太婆。”阮业山轻声的纠正。
明志抓了抓头发,歪着小脑袋看着阮程氏,咧嘴露出个笑。“太婆。”
阮程氏抚了下他的脑袋。“你们去吧,慢着点,看着点明志。”
阮业山点着头应
走到老屋的院门前,就见阮刘氏婆媳俩拿着针线笸箩往外走呢,四人碰了个正着。
“哎哟!”阮于氏怪叫声,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奶奶,三婶,你们看见业山他们没?”
“来的路上碰着了,说了几句话。”阮永氏应着,往东厢走去,对着身旁的婆婆道。“娘,一道唠唠家常?”
阮程氏不习惯和俩个儿媳太亲近,她觉得不自在,摇着头往正屋走。“不要,你们唠。”
阮刘氏分明看见婆婆手里的针线笸箩,眼熟的很呢,她冲着三妯娌打了个眼神。阮永氏笑着点了下头。
“奶奶,有好事呢,真不过来唠唠啊?”阮于氏已经手脚利落的打开了门,拎了几张椅子出来,又拿了盘瓜子。
阮程氏听着,想了下,到底还是坐到了东厢。“你们说,我听着。”拿出针线,慢悠悠的穿针引线,她眼神不太好,线屡屡对不上针孔,她也不着急,就眯着眼睛,一趟一趟的,失败的再来失败了又来,重复着。
还是阮永氏看不过去,试探着问了声。“娘,我在你罢。”
“也行。”阮程氏沉默了下,把针线递了过去,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忽得说了句。“老了老了。”满满的暮气。
阮刘氏听着心头发紧。“娘。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