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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二咽了口吐沫,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越嫣然笑道,“人家客人都认得我,我自己的伙计反倒拦阻我,哎……亏得你们还……”
朱二轻咳一声,几个花娘与龟公都冲上来解围,归一却站的远远的不上前,一双眼在各人身上逡巡审视。
越嫣然回身对花娘杂役颔首示意,“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先陪客,之后再找你们说话。”
众人一并回礼,各归各位。
越嫣然向喻琼施礼说抱歉;喻琼挤出个笑,拱手对越嫣然道,“这两月间我都期望能与越老板再见一面。”
平白无故期盼同她见面干什么?手痒了想再打她一顿?
二人谦让着坐了,越嫣然笑道,“那日我到贵府拜访时没露本面,大人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人的眼神是不会改变的,我对越老板印象深刻,自然……不过在下刚才也是妄自推断,幸亏没丢脸人前。”
连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外人都这么轻而易举地认出她了,那她的故人呢?
归一什么时候会发现她就是岳淡然?
欧阳维又如何?
越嫣然重重叹了一口气,“大人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喻琼笑的腼腆,摇头道,“那日……令兄……”
令兄……杨十三郎?
越嫣然这才想起她哥哥把人打了一顿的劣迹,忙稀里糊涂地解释了一句,“家兄对喻大人无礼,之前我并不知情,请喻大人见谅。”
喻琼忙挥手,“越老板言重了……等等,你说家兄?”
呃!她竟忘了他哥哥的模样与他实际的年纪有多违和。
真是失策。
越嫣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了,否则不知又会暴露什么,正咿呀啊不知如何回话,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闹。
摇摇晃晃进门的是个比孔雀还张扬的男人。
朱二与闲着没事的众花娘一并迎上前,“贵客是第一次光临?要叫姑娘还是喝酒?”
孔雀男拿眼扫了大堂里的几桌客人,视线最终落在喻琼的那一桌,笑的别有深意。
喻大人低着头,刻意躲避开孔雀男的视线;越嫣然看在眼里,禁不住向喻琼小声问了句,“喻大人认识来人?”
“南瑜第一美男庄十三,有谁不认识。”
越嫣然就不认识。
她扭头打量庄公子,相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相比柳寻仙的美,这位更多的是俊朗,嘴角常挂一丝邪笑,销魂夺魄的眼神更迷倒万千少女。
“庄十三这个名字,实在是俗气了些。”
喻琼被逗得噗嗤一笑,“庄公子家中有十二个姐姐,他排名第十三,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外号,他本名庄熙,字英杰,京城中知晓他的都直呼他庄英杰。”
庄熙……庄熙……
越嫣然如遭雷劈。
她听过这个名字,去年的中秋晚宴上,从欧阳维的嘴里。
南瑜首富的公子,当今圣上的伴读,弃官从商的纨绔。
庄英杰一双眼审视着越嫣然,大声叫了句,“老鸨在什么地方?”
越嫣然笑着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赶过去招呼,“公子是第一次来吗?”
庄英杰来之前已经确定寻仙楼是暗堂的贼窝,可他搞不清楚喻琼在里面掺和什么,一边撇着嘴同越嫣然打哈哈,一边拿眼瞧着起身预备走人的喻琼。
越嫣然闪身挡住他的视线,“新店开张,诸事凌乱,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花娘们也都识趣地一拥而上,将庄英杰包围的水泄不通。等他推看人再往里看,喻琼已经不在了。
庄英杰一阵气闷,摇头晃脑将环肥燕瘦的花娘们打量个遍,随口问了句,“你们这的头牌花魁是谁?”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随意接话,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越嫣然,等她示下。
于是越嫣然就示下了。
“就是我。”
庄英杰望着越嫣然一阵狂笑,笑中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手也不老实起来,搂着越嫣然吃豆腐。
两个人稀里糊涂的上了楼,一屋子人都掉了下巴,本都还以为上面会发生什么风花雪月,结果过了不到一刻,房里却传来了庄公子的纵声哀嚎。
越嫣然在房里唤了半天“来人”也没人搭理她,只得自己出来对着楼下喊了声“找两块正骨的木板”。
朱二送木板上楼时,人还在发蒙;归一已自告奋勇将药膏送到门口;越嫣然接过归一递过来的伤药,半侧身子挡住他向房里窥探的视线,温声说一句,“下去吧。”
庄英杰坐在床上哎哎呀呀地任越嫣然摆弄,越发笃定寻仙楼是暗堂的窝点,可这压山坐镇的女子怎么这么不谨慎,随意就暴露了武功。
自打庄英杰进门,越嫣然就笃定他是敌非友,可这么三下五除二的把人欺负下来,又觉得搞定他实在太简单了。
这人的言行做派简单张扬,明明就是个常年混迹花街的纨绔公子,除了家里有两个臭钱,似乎也没什么稀奇之处。
她叫他上楼,他就上楼了,玩了半天情趣,要是她不叫停,他就一路做到底了,看来本意的确是来瓢的。
可他一进门时为什么又盯着喻琼不放。
“一百两。”
“什么?”
“木板加药钱。”
庄英杰嘴都气歪了,“姑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还敢管我要钱?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吗?”
越嫣然呵呵笑了两声,“喻侍郎是我的好朋友,我还怕你去报官吗?”
庄英杰被她笑的满头冷汗,正要开口说什么,越嫣然那边已经竖起两根手指坐地起价了,“医药费一百两,奴家的陪客费一千两,总共一千一百两。”
“喂喂,你是知道了我家有钱故意往死里讹我的吧。”
“愿者上钩,我可没逼着公子进我寻仙楼的门,更没逼你进我越嫣然的房。”
庄英杰仰天长叹,“我的确是进了门也进了房,可进门进房都不是目的,我的目的是上你的床。”
第133章 棋逢对手
越嫣然冷笑道,“公子不是已经上了我的床吗?”
庄英杰也想冷笑,他的确是上了床,可上了床该做的事一件都还没做成,“我什么都没享受到你还让我付一千两,这跟明抢有什么分别?”
越嫣然一摊手,作出十分无奈的样子,“公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我就等在这里,没说不让你得到啊,公子自己不取,跟我有什么关系。”
庄英杰好悬一口气上不来,“我手都断了还能对你做什么?最多给你一百两。本公子可不是吃素的,你要是敢多要一分,我明天就让你关门大吉。”
这威胁真是没有一点震慑力。
还明天呢,今天都要走不出去了。
越嫣然忍着笑,一脸正色道,“奴家不是不知公子的财力,又怎么会不给公子这个面子。”
庄英杰一边用没残的手颤颤巍巍地掏荷包,嘴里还嘟嘟囔囔,“我是不是上当了。”
越嫣然收了钱,好言好语将人一路送出门;满堂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行凶和受害的两个人晃晃悠悠下楼,个个手扶下巴不敢出声。
偏偏越老板没有一点搞砸了的知觉,“朱二,跟我上来一下。”
朱二狗腿兮兮,“老板,我们特别给您留了一间房。”
马屁拍得很及时,越嫣然的心情由阴转平。
朱二一路给越嫣然带到了小阁楼,房间的布置十分典雅,也很干净,越老板很满意。
门一关,朱二就变换了脸色,“剑首原本安排老板明日过来,怎么你今天就过来了?”
幸亏她过来了,不然错过了一场好戏。
越嫣然不答反问,“自从开张之后,喻大人来过几次?”
“算上今天,四次。”
“次次都是来找我的?”
“是。”
“你们怎么说?”
“只推脱老板身子不爽,没法出来见客。”
要不是被庄英杰打断,她刚才大概就问出喻琼的来意了。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头那个叫归一的杂役,是怎么招进来的?”
朱二轻咳一声,“寻仙楼开张时贴告示招账房,他来应征,就留下了。”
“你可知道他是维王的人?”
“属下知道。”
知道了还把人留下自然是别有用意了,越嫣然身心疲惫,对朱二挥手道,“你出去吧,让他们挨个来见我。”
刚才在大堂她大略打量一圈,剩余的花娘与杂役虽然都有武功,气场却比朱二差了一截,朱二无疑是寻仙楼的镇山之主。
朱二嘴里应是,脚下却不动,“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
“不出一月就是中秋了。”
“那又怎么样?”
这个节庆越嫣然光是想想就厌烦到骨头里,偏偏朱二还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中秋走月,花街比平日还要热闹,寻仙楼做个什么噱头,还请老板示下。”
噱头?
这可难倒越嫣然了。
吟风弄月这些东西她一概不会,难不成要搞个比武大会?
“中秋佳节,就算不合家团圆,也都跑去望月楼与玩月桥赏月,跑来花街干什么?我们就同平时一样不好吗?”
朱二一副为难的表情,“这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妨碍吗?”
“这……”
越嫣然受不了他支支吾吾,只好先妥协,“我会考虑,你下去吧,叫他们进来。”
朱二这才笑眯眯地走了,张三李四,牛五马六燕七与一众花娘分别来见过越嫣然,最后进来的是归一。
越嫣然悬着心不敢放松,她虽改变了容貌,却不能改变声音,归一是她旧故,要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朱二说你叫归一?”
“是。”
“开张时就一直呆在寻仙楼?”
“是。”
头都不抬,只会说是,越嫣然也判断不清他到底生出怀疑没有。
“今年多大了,可成家了?”
“二十六,成过家,老婆死了。”
什么?
越嫣然一阵心慌,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