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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得到消息,维王回京后,被御医用药吊住了一条命,若非他恩师以死相胁,恐怕人已凶多吉少了。”
柳寻仙说完这句特别去看她,她果然神情果然有变,虽极力掩饰,却也藏不住皱紧的眉头。
前后不过一瞬,脑子里被塞进了许多画面,与从前那几次不同,这回她看到的是大篇前后连贯的片段。
本以为又会头晕,疼痛却迟迟未到,沉默的空隙就像平稳地睡了一觉,睡前还模糊的影子,醒来后却变得清晰明了。
她记起来了。
大概还不是全部,却也是十几年的记忆,从挖蚯蚓到水帘洞,好的坏的,甜的酸的。
嫣然刻意不去一件件梳理,拉着柳寻仙飞出门,直奔肃宁园。
柳寻仙走了几步,胸闷气短,讪讪笑道,“小姐忘了我内力尽失了吧,走这么快,我可跟不上你。”
嫣然的内伤也很严重,却逞强将人负在背上,飞的如流星一般快。
二人骑上白虎时,嫣然笑道,“我是不是比它驮的你舒服?”
柳寻仙头晕目眩,心中却如释重负,“今日你我大难不死,放纵一下也无可厚非,只是闹过这么一场,回去后我恐怕就要卧病在床了,你医术那么好,不如写几个温补的方子给我?”
“没能与你死能同穴,也不知是福是祸。”
“死能同穴固然好,却也好不过生得同衾啊。”
生得同衾?让他见到她日日发作合欢蛊的病态吗?
“同衾就算了,毕竟男女大妨,授受不亲。阁主大人的白蝉,我能再借来用用吗?我虽不会再让它拿我当宿主,时常练功时一用,还是大有助益的。”
柳寻仙听她说“男女大妨”时心一凉,不止是直觉还是错觉,她似乎比从前有什么不同了。
“怪不得这几天你在房里折腾……拿白蝉练功会折损寿命……”
“我拼了命地取出它来,阁主大人要这么小气吗?”嫣然明知他错意,却不想纠正,反倒摆出急功近利的模样顺着去说,“你也说过天下间哪有不用付出代价就得来的东西,我不怕短命。”
柳寻仙不敢一口回绝,嫣然又再接再厉,“我又不是日日用,如今由不由它吸血由我说了算。”
阁主大人长叹一声,在她身后轻轻点了点头;嫣然脸上虽笑,心却痛的无以复加。
吃过饭,二人重回寒宁轩,柳寻仙再不避人,手把手将开启密室的方法教给嫣然,带着她一同进去。
嫣然本不想窥探人秘密,受不住柳寻仙执意,就跟了他进去。到了里面才发现,密室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关。
除了供奉柳寒烟与夫人的牌位,就只有一些旧物,嫣然随柳寻仙恭恭敬敬地敬了一炷香。
二人拜罢,柳寻仙对嫣然笑道,“你口口声声说男女授受不亲,不如你我就在高堂的见证下结为夫妇,从此生同衾死同穴,再不分离。”
这算是什么招数?
嫣然万没想到柳寻仙会这么做,要是她没想起关于欧阳维的那些事,她恐怕真的会答应;如今情势有变,她脑子乱的像一锅糊粥;何况就他们两个现下的状况,实在不该绑在一起受苦,草草应承,会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可望着他耀如星光的眼,她却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愁肠百结时,柳寻仙弯腰轻轻吻了她额头,又顺着额头吻了她鼻尖,脸颊,最后落到唇上,辗转动情。
她不知道怎么点的头,又怎么同柳寻仙一同跪下叩拜。
柳寻仙对着顶上的两块木牌,沉声微哑,字字透露欣喜,“爹,娘。”
他的悲戚她无法感同身受,却像被什么扼住脖子,喘不过气来,心也像被冰刀刺中,开始只是麻痹,之后才慢慢钝痛。
柳寻仙眼中满是温柔,“如今我心愿得偿,终于名正言顺。”
第107章 言下之意
嫣然脸上的表情除了无措,还有一点困惑;柳寻仙将人扶起,牵着她走进密室的里间。
门开的瞬间,她看到了满满一屋子的画像,大大小小,精装简笔,画的都是一个人,一个容貌堪称绝色的女子。
柳寻仙的黑瞳像无底湖一样深沉,他拉着瞪圆了眼的嫣然走进画室,轻声道,“这些都是爹画的,几年间画的只有娘一个人。”
眼前的一幕太过冲击,嫣然终于明白彼时那一种突如其来的窒息之感从何而来。
她好半天都动不了身子,脑子混乱了,又清楚了,耳边响起的一会是当年在水帘洞里欧阳维对她说过的话,一会是柳寻仙在肃宁园的亭子里对她说过的话。
老天偏偏要她同柳寻仙牵扯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原因。
头痛之后全身都开始痛,这次比以往更有不同,她身体里仿佛长了一颗食人花,从内往外地啃她的七经八脉,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整个人像掉进了无底洞,眼泪流了满脸。
柳寻仙慌忙把她扶起来,伸手摸她额头,又捏她脉门,心中大惊,一把将人抱起来冲了出去。
“气血逆行,经脉受阻,你伤了脏腑怎么不早说?”
嫣然耗尽神思,人已昏了过去,任凭柳寻仙怎么叫都不回应;柳寻仙明知她无性命之虞,却还是怕的像在寒风里战栗的竹,写药方的手也止不住发抖。
“来人!”
何琼取来九转回还丹喂嫣然服下,望舒与麻姑合力送了两股真气,织女使银针扎在她两手虎口,白露拿方子备材去煎药,满屋子人忙来忙去,只有柳寻仙像冰雕一样立在一旁,口中喃喃低语了一些什么。
何琼等服侍嫣然安顿,走过去也想扶柳寻仙坐下,却被他出声喝退;望舒瞧主子脸色苍白,咬咬嘴唇低声问道,“主人是否用功虚耗,内力尽失了?”
柳寻仙看也不看她们,直直望着床上的人,一字不答。
望舒与何琼对视一眼,只当他默认;四女低着头关门出去,麻姑扯住望舒,“主人念叨什么你听到没有?”
望舒看向织女,“你不是懂唇语,可看到什么了?”
织女轻声冷笑,“就算我懂,也不敢一直盯着主人的脸看啊。”
何琼走在后头,紧着推三人快走,“那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主人似乎说了‘后悔’,‘心急’之类的话。”
“后悔强行运功取白蝉吗?”
望舒扭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主人内力尽失的消息,万万不要传到黑虎崖去,要是被那白眼狼知道,不定还要生出什么事来。”
几个人交换眼神,都闭嘴不再说了。
白露送药时天已大黑,寒宁轩却没点一盏灯,他开门带进一点亮光,正瞧见柳寻仙端坐床边,握着嫣然的一只手,在黑暗里默默地看她。
追星点着两盏灯,白露把药碗送到柳寻仙跟前,“主人写的方子有些猛,小姐是女儿身,不知是否受用得了。”
“受用得了。”
柳寻仙接过药碗,淡淡回一句。
白露见他胸有成竹,便不再进言,与追星一同关门出去;何琼四人等在外头,见他们出来,各自问了一句。
众人不敢在门外起声,略说一句就散了,或站远或回房。
嫣然喝了药,神智果然清醒了一些;柳寻仙直了直坐僵的身子,脱掉鞋躺在床上抱住她。
她再醒来时,已过了一天一夜;柳寻仙睡在她身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成了一坨,不曾脱也不曾换,眉头皱的紧紧的,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不忍心叫醒他,更不忍看他梦魇,伸手过去想帮他把眉头抚平,手指只轻轻触碰,他就醒了,惊喜后渐渐冷白了脸色,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困苦。
嫣然心中预感不详,抬手转去理他凌乱了黑发,问话的语气也刻作无恙,“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可怕,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要杀我的表情一模一样。”
柳寻仙很想对她笑,可又怎么笑得出来,酝酿在心的话出口时字字透着冷,“你中了合欢蛊吗?”
他问的直白,她就只是吃惊,之后便是无以复加的难过。
“你知道了?”
柳寻仙恨她欺瞒,言辞语气也带了面对旁人时才有的严厉,“你在昏迷中发作,这就是你要借回白蝉的真相?你想起来了,却还在隐瞒我。”
冤枉。
嫣然连连摇头,“并没完全想起,记得的也只有散乱的片段。”
“你记起你中过毒,那是不是也记起关于欧阳维的事?”
柳寻仙心中只忐忑这一件事,明明不想问,却不得不问。
嫣然的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迎上他目光时,却什么谎话也编不成章,“我记起我中过万虫噬骨的毒,也想起了一些在神剑山庄时发生的事。”
“那之后呢?你嫁到药王庄之后的事你记起来了吗?”
“我只记得我是迫不得已代嫁过去的。”
嫣然满眼都是哀伤。
“代嫁?”
嫣然一手扶着胸口,拉住柳寻仙拦他起身,“神剑山庄与药王庄结成儿女亲家,原本嫁给苏丹青的该是岳家的大小姐。世事变迁,欧阳维来神剑山庄拜师,岳华昊想让他女儿做皇妃,又唯恐悔婚药王庄,才安排我代嫁。”
“你嫁过去之后的事还记得吗?与苏丹青的事,想起来多少?”
“嫁过去之后的事,我就只记清一件,就是我怎么中的合欢蛊。”嫣然揉揉眼睛,一丝笑容也挤不出,“在神剑山庄我最后记得的事,是我失去一个孩子。”
柳寻仙心中又酸又痛,“你……生过孩子?”
这些年不堪提及,对谁都无法倾诉的往事……
“当年我才刚刚过十五岁,过了两个月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心里又惊又怕,更多的是欢喜,那时候我是真心喜欢那个人,一想到是他,就觉得什么负担都是甜蜜。可惜后来这事被他们知道了,蓄意陷害,偷偷在我汤饮里馋了堕胎药。”
“他们是谁?”
柳寻仙眼中满是杀气,嫣然望着他,眉目间难得生出与他一般无二的暴戾,“岳家的无耻之徒打如意算盘,怕我成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