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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早上,她被发现死了,咬舌自尽,今天是她下葬的日子……”
他有些哽咽:“翟兮兮,我知道你恨她,可是她是我母亲,亲生的母亲,从小到大,只有她一个人爱着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不……我不求你能原谅她,只求你能不要对她出手,就算你要出手,你可以冲着我来,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害韩臻?”
“是因为我,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你却和韩臻在一起了,所以她才会去害韩臻,翟兮兮,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喜欢你,害了你,害了韩臻,也害了我母亲……”
韩珩一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说话吐字不清,翟兮兮听懂了一半,说到最后,他身躯一软,直接醉倒在翟兮兮的身上。
翟兮兮一只手抱住盒子,一手托着韩珩一的胳肢窝,阻止他下滑的趋势。
很沉,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架住他,没让他倒在地上。
看了眼前后无人的黑夜,将他丢在这里,恐怕要等到明早才能有人发现吧?
翟兮兮想了想,连拖带拽将韩珩一塞进副驾驶,她午饭晚饭都没吃,饿得浑身没什么力气,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累出了一身虚汗。
坐进驾驶室里平了平身体上的无力感,她才驾车往韩家大宅的方向开过去。
快到的时候,韩珩一睁开眼睛,盯着翟兮兮看了一会儿,忽然前倾抱住她。
翟兮兮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
幸好现在已是深夜,路道上车辆不多。
“韩珩一,你干什么?!”翟兮兮用力推韩珩一,他的胳膊却像石头做的,纹丝不动地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
“兮兮……兮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为什么不能将你对韩臻的好分一点给我?”
韩珩一声音低沉而浑厚,嘴巴里‘嗡嗡哝哝’说着翟兮兮听不清楚的话,“你为什么不爱我?兮兮……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你的眼里为什么只有韩臻?是不是像他一样死了,你就会爱我?”
男子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与酒气不住地往翟兮兮的鼻息里钻,她觉得心慌气短,只想赶快从他的怀里脱离,只是她越是挣扎,韩珩一抱得越紧。
挣扎间,有吻落到她的脸上,脖子上,炽热的、绝望的、沉痛的、粘稠的,带着让人沉沦的力量。
翟兮兮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车外的灯火变得阑珊,车子恰好停在昏黄的路灯下,过往的车辆纷纷避开此处,世界仿佛只剩了他们这一辆车,在世人不知道的时候,车厢温度变得暧昧而烫人。
在韩珩一闯进她世界的那一刹那,她的视线定格在掉落在脚下的骨灰盒上,留下的眼泪纠结而绝望。
她爱韩臻,她清楚。
她爱不爱韩珩一,她以为自己清楚,可是经历了后来的种种,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清楚。
说她爱吗?可分明她的心里、脑海里,充满的都是韩臻的音容笑貌。
说她不爱吗?为什么看见他这么绝望痛苦,她的心里会泛起一波强过一波的尖锐疼痛呢?
曾经,当她说那些再也不要见面的话,当他脚步凌乱从她眼前离开,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痛得几乎停止跳动。
所以,她是那种用情不专的人?
所以,她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翟兮兮颤栗着身子紧紧搂着韩珩一的脖颈,指甲掐进他后背的肌肉里,掐得她指甲生痛。
世界最终归于安静。
许久之后。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地平线洒在车窗上,韩珩一从醉酒后的头痛欲裂中醒来。
睁开眼盯着眼前真皮座椅的皮面看了足足一分钟,昨夜发生的一切才渐渐浮出脑海。
有的人醉酒之后会断片,但是韩珩一不会,无论醉得有多厉害,在醉酒期间的一言一行,他醒来后会牢牢记住。
所以……昨晚他……
缓缓转动着眼珠子,他上半身的衣服有些凌乱,但还算穿得完整,下半身的衣服……居然是半退状态,驾驶室逼仄,座椅靠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下去,狭小的空间里不止躺了他一个人,他的怀里,翟兮兮衣衫半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旖旎暧昧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帧一帧过,他的心跳变得紊乱。
昨天,他母亲下葬,他难过,多喝了点酒。
然后,他来找她兴师问罪……
韩珩一低低垂着眼帘,望着翟兮兮毛茸茸的小脑袋怔怔发呆。
良久,嘴角缓缓浮上一抹自嘲与苦涩。
明明他该恨她的,但是他的心和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她。
韩珩一用力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
对上翟兮兮深不见底的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翟兮兮原本那双水灵明媚的大眼睛,变成了这般无波无澜、枯井一般望不到底。
像是将所有情绪掩藏,却又能看见她满目都是深沉的黑色与粘稠的光泽。
又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个总是端着笑脸的女孩,嘴角再也没有了微笑。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就各自移开视线,然后各自整理自己的衣服。
翟兮兮旁若无人一般,拢好被扯烂的丝质衬衫,从座椅的中间捡回自己的内衣,穿上,整好裙摆。
最后,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骨灰盒,抱在怀里,一如既往。
从头到尾,她和韩珩一没有一句交流,除了初醒来的一眼对视,后来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韩珩一开车。
车子最终停在翟家大门口,他下车,离开。
一句再见也没有。
翟兮兮坐在副驾驶座,从她那边的后视镜正好能看见韩珩一离开的背影,孤单、落寞、决绝。
从此以后,就该真的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家里有佣人来开了别墅大门,看见她的车子,惊呼一声“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才回神。
“我刚回来,没来得及进去。”
翟兮兮笑着说了一句,只是那笑,淡得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
下车往屋门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什么,她转身对佣人说:“今天把我的车送去洗。”
*
时光荏苒,又一年七天长假。
韩珩一自那天早上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翟兮兮偶尔听陈振说起他,也是他又收购了哪个公司,又吞并了哪个集团,诸如此类,风光无限。
翟兮兮独自一人去了影视城。
抱着韩臻的骨灰盒。
去年此时,她和他一起手牵着手,今年此刻,伊人何处寻?
七天的时间,她逛遍了曾经和韩臻一起走过的路,吃遍了曾经和韩臻一起吃过的饭店,在当初出事故的那个矮山顶上,她举目四望,景物与去年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一定是有变化的。
或许去年石缝里长出过一株野草,今年却没长了,或许去年开过花的那棵树,今年却没有开花,或许去年来过此地的人,今年却没有了他的痕迹。
去年来时成双,今年形单影只。
翟兮兮凭着记忆站在那个雨夜的雨棚里,锁定一个方向,抬脚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立定。
就是这里吗?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她宁愿不要那串手链,只是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早知道’。
“韩臻。”
翟兮兮缓缓蹲下,指尖拂过粗粝的地面,滑过地上那一片有些扎手的深绿色野草,摸过旁边那块带着铁锈红露土一半的石头。
“韩臻。”
“韩臻。”
“韩臻。”
一声又一声,还不来一句简单的回应。
*
回帝都的前夕,翟兮兮在海鲜楼给自己点了一桌子爱吃的海鲜,在曾经的包厢,坐着曾经的位置,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了那个愿意为她剥蟹壳虾壳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故地重游,比较伤感的原因,她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没有一点食欲。
总不能浪费。
夹了一块酱爆章鱼足,刚塞到嘴里,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就吐桌子上。
一路狂奔到厕所,趴在盥洗台上一阵狂吐。
直吐得苦水都出来了,才勉强止住了胃中的不适。
打开水龙头冲干净盥洗台里的秽物,翟兮兮掬了几捧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才舒畅一点。
再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直接结账离开。
回去之后草草洗了澡,倒头就睡。
第二日早上醒来,意外底发现身上居然没有一点力气,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恨不得从此就瘫倒在床上永远都不要起来了。
抬手摸了摸脑门,没有发烧,鼻子也不堵,应该也没有感冒。
她是自己开车来了,以自己现在这副没精神的样子,想要开四五个小时的车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用手机叫了代驾,约好时间,她强撑着爬起来洗漱。
好不容易洗漱结束,翟兮兮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行李不多,很快收拾妥当,行李箱也不重,出门到前台退了房,到酒店停车场取车。
刚到停车场,一辆白色轿车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翟兮兮旁边经过的时候忽然拐了一下,从翟兮兮身上擦了一下,本来最多她就是踉跄一步,只是今天她的状态不佳,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今早也是滴米未进,她本就又乏又饿,浑身没什么精神力气,被这么一撞,直接摔倒。
开车的是个打扮很摩登的女郎,一看翟兮兮不过是被擦了一下就跌倒在地上半天不爬起来,态度很不好,下车气势凌人地站在翟兮兮面前,笑道:“怎么?碰瓷儿啊?说吧,要多少钱,我很忙。”
翟兮兮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阵比一阵昏沉,那种躺下睡觉什么都不要管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能感觉到有人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