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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道:“北辰,尽力便好,不必以命相拼。”
对着素玄微微一躬,宋北辰肃然道:“绑住,你遭小人侮辱,受此不白之冤,这亦是我炽焰之辱,想我帮纵横天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欺负来着?如今只有不惜此身,以血还血而已!”
他说的杀气腾腾咬牙切齿,众人听得都是一凛,心想今日可谓得罪炽焰到底,将来炽焰报复可如何是好?
看了直爽莽撞的宋北辰一眼,素玄温和的道:“北辰,我知道你的心情,只是此事冤有头债有主,某人居心叵测煽动武林同道与我为敌,这个帐,我终究要落到他身上算的,你放心。”
这话是摆明不和今日盲从的人计较了,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想着素玄滴水不漏潇洒优雅,雍容之风令人心折,果然不愧是年纪轻轻便执掌天下第一大帮的第一人。
习千帆已经等得不耐,在台上狞笑道:“兀那小子,哪来那许多废话?死了就安静了!”
宋北辰铁青着脸上前,也不例行施礼,二话不说,长剑一展立如星棱四射,光华漫天,呼啸着向习千帆当头罩下,竟是一招“凤唳九天”的杀招!
习千帆心存轻视,漫不经心,哪想到这小子招呼不打上来就是杀手,失去先机之余,又被抱着必死之心的宋北辰着着抢攻,一时竟然手忙脚乱,眼看着竟要输,
众人惊呼声迭起,虽知宋北辰失了比武规矩,但是木怀瑜等人心地阴私欺上门来辱及人家帮主,属下以命相拼也是忠义所在,江湖中人敬重好汉子,所以一时都忘记自己的尴尬立场,忍不住叫起好来。
叫好声里却见宋北辰膝忽然一软。
只是那么电光火石之间微微一倾。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刹那光阴便可以让对方输十次。
习千帆立即扳回了劣势。
素玄的黑眼睛,微微往场上一瞟,露出意思若有所思神色。
宋北辰失去抢占的先机,立时大落下风,习千帆深恨刚才这小子逼得狼狈,众目睽睽之下大丢面子,已经不再顾及什么“点到为止”的规矩,招招冲着宋北辰要害,都是残忍至极的杀手。
第五百一十七招上,习千帆一个虚招,攻宋北辰胸腹,宋北辰中计侧身相避,不防习千帆的掌力竟然自己转弯,呼的击向宋北辰后心!
然而习千帆的右膝,突然也软了软。
也就那么刹那间微微一倾。
掌力斜斜落空,只击中宋北辰左臂,闷哼声里,宋北辰左臂立时软软垂下,他犹自不肯弃战,咬牙奉上。
“够了。”
座上素玄淡淡开口,衣袖一拂,气劲如墙,宋北辰再也难以前进一步,素玄转头看着木怀瑜,道:“这场我们认输。”
木怀瑜目光闪动,他当然知道这场比试里双方都有猫腻,只不过一味取胜一味保命,扫了场中一眼,他一时不能确定相助己方的人是谁,无论如何,能在素玄面前做手脚,此人武功之高,也是难以想象了,想着己方有这样一个超等高手暗中相助,心中着实安定许多。
捻须微笑,他道:“素帮主干脆爽快,佩服。”
第三场,泰山掌门宋治辰对炽焰右护法梁汾。
这两人都功夫轻灵,宋治辰的“飞鸿渡水”身法和梁汾的“青云纵”,都是武林中驰名的轻功,两人高来高去,满场游都不休,身法煞是好看,看的人眼花缭乱。
可惜梁汾毕竟年纪轻了些,内力不如修炼多年的宋治辰,终在第八百招上,以一招之失败北。
如此,三局一平两败,炽焰处于劣势。
只要再赢一局,七大门派便接近胜利。换句话说,炽焰不能再败。
然而炽焰高手,尤其以内外兼修名满江湖的总护法易天擎,俱都不在总坛。
一时看着素玄的目光,宛如凭吊。
第四场,木怀瑜阴笑着手一引,天机掌门静玄子,目光枭厉的迈步而去。
静玄子,号称南地第一剑法名家,剑法凶悍狠辣,迅捷无伦,号称“惊羽”,据传舞剑之时,但凡飞鸟经过,哪怕离得再远,也必被剑气掠羽,哀蹄而亡。
是十分难缠的人物。
他冷笑,声音亦如枭,道:“谁来受死?”
素玄的目光,遥遥落在场中。
一人步出,亦冷笑,道:“你。”
卷二:六国卷 第二十章 决斗
众人回首。
夏日午后阳光灿烈,其人逆光而出,一时难辨容颜,只觉得长发如墨,身形修长如玉山孤松,黑色锦袍上云纹缭绕,随步伐行动不断变幻,远远行来便觉风神尊贵吸引,令人难以转开目光,及至行到近前,看容貌也不过普通男子,然而却也不觉得失望,只因为那深邃纯黑眸瞳,宽阔如深海,偶一转动,便光华厉烈,锋锐逼人。
拥有这样一双明亮双目的人,怎么会是寻常人等?
静玄子的目光在对方身上上下一转,声音尖利的道:“取下你的面具来。”
来人自然是萧玦,马上帝王血液中的好战因子,自然不甘人后,早年军伍之中,没事也要拉人斗上三场,自登极后,君临天下的同时也失去了和人拼斗对战的愉悦,如今这机会实在难得,萧玦实在开心得很。
素玄目光一凝,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愕然之下不由看向秦长歌,后者对他展开不可查觉的笑意,暗示:无妨。
确实无妨,萧玦少年时武功底子便打得极好,后来军伍之中耳鬓厮磨,秦长歌有意无意更是替他伐筋洗髓,千绝武功虽然碍于门规没有全传,但选教的也是精中之精,最适合他练的武功,这些年萧玦从未搁下,静玄子凶悍又如何?论起悍勇,谁怕谁啊。
石台上萧玦负手而立,衣袂飞扬,对刚才静玄子的问话听若未闻。
目中闪过凶光,静玄子声音又快又急,“你没听见我的话?”
“战就战,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萧玦这才看他一眼,语气傲然,“别吠了,你不配。”
凶光更厉,似欲噬人,静玄子二话不说,哧一声,比寻常剑更长更窄,宛如毒蛇般的剑锋明光一闪,流星曳空般刹那便到萧玦喉间。
好快的剑,快得令人不及眨眼!
根本也不眨眼,萧玦一脚刷的倒踢,风车般螺旋一转,已经避过要害杀招,只是招式已经用老,在所有人都以为无论谁都必须要在这样迅捷无比的剑势下先选择后退,而后退便一定失却先机的时候,“不后退皇帝”萧玦,忽单掌就地一拍,横地而掠,黑色身影如游龙般刷的窜前,横臂一拉,一截如同秋水的剑锋神奇的自腰间匹练般闪出,转眼到了萧玦掌心,萧玦立即转身抡臂,剑锋巍巍如高山压顶,一气呵成的一剑横砍!
那一剑竟要将静玄子拦腰横斩!
大开大阖,不遮不掩,气象雄伟,攻杀凌厉,老远亦可感受到扑面之风,观战众人咝的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这位比静玄子更凶悍!
一惊之下惊而不乱,静玄子毕竟是一代宗师,半空一个倒窜已避开这雷霆一剑,饶是如此,他站定后腰带突然裂开掉落,空荡荡的道袍散开来,本就瘦如枯竹的身形越发嶙峋,宛如一截竹竿挑着件衣服,看来着实有几分滑稽,众人忍不住哄笑开来,怔了一怔静玄子青色的面孔微生薄红,还没来得及反应,对面萧玦却已又是一剑,一丈外剑风猛烈,直劈他天灵!
横剑一架,锉然大响,连连被挫性子弥辣的静玄子,大怒之下猱身展剑扑上。
剑凝江海之光,剑起风雷之声,萧玦以帝王雷霆之舞,展大漠长河一般的雄浑悍厉剑法,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静玄子号称快剑,却也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应对着萧玦连绵不绝狂风暴雨般的剑气,两人以快打快,以悍对悍,一时只听得场中叮叮叮叮之声不绝,到得最后因为快到一定程度,百十剑也只如一声,一黑一黄两条人影翻腾卷跃,快如流光,众人看的心旌动摇目不暇给,数着那剑招渐渐被那超速频率所控制,竟胸闷得喘不过气来,接着便听见几声大喘,几个功力较低的武林中人,竟然一口气接不上来,晕倒在地。
有人瞪直了眼睛,喃喃道:“大开眼界,大开眼界,此生不虚,此生不虚……”
有人心跳如擂鼓,激动之下抓住自己的剑跃跃欲试,掌心里全是薄汗,所谓凶悍,所谓狂猛,众人行走江湖多年,都自以为见识过,然而直到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悍然!
那个剑法如泼风雷暴般的男子,气势惊人无人可比,他根本连一招防守都没有,全是攻杀,按说这样完全没有防护的剑法对上高手是很危险的,然而唯因杀气过于凛冽,剑气纵横如密网,所以试图穿越剑网的招数,在那般惊人的气势面前都有如弱草飘摇,瞬间被搅成斎粉。
就像自然的力量,山洪海啸,突临人前,其实不可能完全横扫席卷,其实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但那般震天撼地的强绝气势,会先控制住人的心神,令人无力兴起抗拒的念头。
对付凶悍的人和剑法,在功力相当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凶悍,谁压住谁,谁就赢!
萧玦本就是那种战斗意志强烈的人,越拼杀越勇悍状态越好,剑招如江河狂涌,目光似日月经天,灼灼逼人,静玄子气势被夺节节后退,根本没有机会反击,只得一个后空翻连着一个后空翻躲避他的杀着,每翻一次都可以看见空荡荡道袍中的灰布亵裤,着实不雅,窃笑声不断响起,好面子的静玄子由此不敢再翻,于是更加捉襟见肘的狼狈,众人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好笑之余又是相顾骇然——武林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剑法刚猛气势逼人的顶级高手?
先出手的以快剑闻名的静玄子,竟然会被逼到没有再次出剑的机会!
场中剑光如冲天巨浪,如水晶之墙,如连天烈火,如呼啸飓风,萧玦剑势连环,奔涌不绝,静玄子不住后退,退、退、退……
“哧!”
软剑形似飞虎,虎首上一颗黑曜石斑斓华光于骄阳下四射,宛如杀人眼,冷冷瞪着静玄子咽喉。
萧玦的剑,终于停下。
停在了被逼到石台边缘的静玄子喉前。
风听雨歇,云尽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