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话是暗示童舜不要显得太亲热,以免惹人疑窦,然后也不方便往来,童舜何等人,自然心领神会,当下不再多话,微微一礼便走开了。
不多时,太后返驾,萧玦陪到宫门口,原本按规矩,他在万寿殿已率百官叩贺,这后宫贺寿,他不必参加,不知怎的,他搀太后下辇时,目光在跪满一地的人群中一扫,突然顿了顿,随即便留了下来。
长寿宫玉阶丹墀,红毯一层层铺入华贵殿堂深处,萧玦负手立在长寿宫前,神色平静看着一地参拜的人群,一身金面黑狐金龙袍团龙飞舞,两肩日月行龙,绣翟纹及十二章纹,袍摆江水海牙精绣华彩,贯五彩玉珠十二旒谁衮冕,垂金镶碧玡纽带璎珞,玉珩维冠,青纩充耳,白玉佩绶,黄绦玄缨,他本就高贵俊朗,气度非凡,如今这一身极其正式的衮服华章,身姿修长,黑貂金龙大氅在风中飞舞,越发光彩逼人,英锐如神。
一地宫妃贵妃,于皇家富贵风流氛围之中,抬起眼角悄悄看着风采几可令人窒息的年轻皇帝,眼神都不自主带了几分迷醉。
长寿宫中,太后升座,凤座珠翠生辉,丹墀灯火明耀,六十四根碗口粗的盘凤红烛灼灼燃起,雍平和贵的中和韶乐奏起,诸妃公主命妇们插烛似拜下去,一片珠动佩摇,花枝招展。
礼毕,献上寿礼,先前庄严肃穆的气氛略略松泛了些,先在太监引领下在早已备好的席位上团团坐了,便见淑妃张碧芜,领着捧着宝盒的侍女,粉黛香氛扑面的,袅袅婷婷上前来。
她着宝蓝烟云锦缀珍珠绣双凤长裙,玉色拧丝纱罗上好大手笔的镶满蓝色细碎宝石,行动间宝光闪耀,一阵阵灼人眼目,镶玉飞凤簪,凿花金梳篦,珊瑚步摇,真正是金玉妆点出来的人儿,华贵艳丽,而又不失分寸。
萧玦后宫先在后位虚悬,位分最高的便是张淑妃,她的父亲也是朝中重臣,武官之首的太尉,张家是西梁淮南世家,富豪之门,是以才能成为萧玦后宫里目前位次最尊的妃子。
她当然是当仁不让的首献。
带着世家教养出来的大小姐的矜持尊贵的微笑,淑妃纤手轻招,宫女将盒盖启开,宝光刹那升腾,五色氤氲中映得淑妃桃花人面越发色泽莹润,引起了哗的齐声低叹。
卷一:涅槃卷 第八十六章 寿礼
离得较远的妃嫔贵妃们,忍不住垫脚探头张望,众人惊异神色里淑妃面有得色,莺声燕语的道:“臣妾碧芜以此恒海明珠衣,进献太后,此衣以南闽天蚕锦掺金丝织就,缀绝品深海鲛珠万颗,着此衣者,肌肤润泽,体轻康健,容颜不老,苍发返青,谨以此恭祝我西梁万年,太后千秋。”
女人群里骚动更剧,已经有些不老成的,露出了惊羡或嫉妒的神色,深海鲛珠是离国特产,颇为名贵,以在座贵人们的财力地位,拥有数颗,或者拥有鲛珠做成的首饰,也算勉强能为,但像这样以万颗鲛珠缀衣,且颗颗不小于指头大小,实在是近乎于惊世骇俗了。
张家财力,可见一斑。
张淑妃含着矜持笑意,注视着太后神情,见江太后神色满意,一抹微笑悄绽于唇角,她此次下了血本,一是为了压压诸妃风头,宣告这后宫中她永远第一,二是为了后位,萧玦后位虚悬已有数年,目前除了她,瑶妃柔妃等人也肖想不已,而这中宫之位,将来总是要太后下懿旨的,虽说这母子不合,但面上,萧玦并不好拂逆太后太过,若是太后能和她张家达成默契,再在朝中联合起来施加点压力,萧玦也许就顺水推舟的立后了,只是诸妃争得紧,互相监视得严密,她多次寻找机会讨好太后,都被半途破坏,如今寿宴,却是个堂堂正正的机会,此时不做得出彩惊人,更待何时?
秦长歌侍立文昌身后,神色不动的看着那珠衣,心中却想到另一个问题,深海鲛珠是恒海中一种少见的珍蚌独产,生长期长,取珠困难,因此凡达到指头大小,便是御用之珠,不可于市上流通,张家再有势力再有钱,对于离国来说,也只是他国富户而已,如何能够得到这许多御用珍珠?
除非……
抬眼向萧玦看去,却见他竟然也盯着那珠衣若有所思,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萧玦浓长的睫毛一掀,目光如电的射过来,两人目光相接,秦长歌微微一笑,垂下眼婕,萧玦的眼瞳,却缩了缩。
她总是这样,不在乎,不怕他。
看似不敢面对天威逼视,躲避对视,其实他觉得,她也许只是不想看他而已。
正如那微笑,看似温婉如三月春风,细细感觉,却只有浓雾一团,寒气三分。
刚才在殿前,跪地的衣香鬓影五色缤纷的人群中,他莫名其妙一眼就看见了她。
这喜日子,她难得不若平日里清素,一身绯红银绣衣裙,插一枝玛瑙攒珠宫钗,鸦鬓雪肌,笑容婉转,作为天子,他可谓阅遍人间春色,但很少能见到一个人能将素淡和鲜艳都穿出常人难及的嫣然风致,只是那一双妙目,却清冷冷如深秋月下碧波千顷的江水,映着月色辉光,尚未接近,便觉得一丝清寒之意,从骨髓深处,淡淡弥散出来。
这个女子,看似温暖好接近,给他的感觉,却是拒人千里的。
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注意和好奇,明明她总想将自己湮没于人群,他却总能第一眼于万花丛中发现她,那种淡定无谓,居高临下的气质,也许常人发现不了,但作为同样身处高位的他,反倒第一时间觉得熟悉。
他调查过她的资料,平平无奇,唯独出身云州这几个字,令他怔了许久。
云州……长歌虽说出身千绝门,自小在门中长大,但她说自己祖籍云州。
是不是云州的女子,都有这份常人难及的非凡气质?
他这里盯着秦长歌出身,秦长歌怎么可能不知道,心知再这样下去,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当下轻轻一碰文昌,文昌会意,立即站起,趁着淑妃已经退下,微笑带着秦长歌上前来。
本已欲待起身的瑶妃怔了怔,悻悻地坐了下去。
她这才想起,文昌位居一品,地位不仅不必自己低,比淑妃也要高上些许的。
照例说了些善祷善颂的祝词,文昌尚未献礼,众人的目光都已投向秦长歌手中盒子,便见雪白镂空玉盒玲珑剔透,微透紫光,那紫色纯正温醇,若葡萄鲜艳欲滴,色彩极其分明诱人。
这本就是秦长歌故意为之,特意弃用寻常紫檀,以免盖了紫玉的独特颜色,用上好的羊脂白玉,衬出那葡萄紫的绝顶色泽。
文昌微笑将手一引,秦长歌轻启盒盖,深紫光芒乍现,又是一阵惊叹,观音本事常见,然而那尊观音雕工极其华美细腻,衣袂波纹,玲珑指甲都一一显现,且唇角微笑,神秘悲悯,微微俯首,目视众生,目光竟如活人般流波转动,神采绝异,所有注目那观音的人,都心神一阵恍惚,觉得那目光温暖慈悯,如温泉拂过己身,舒畅无伦。
那观音造型也奇特,即非莲台坐像,也非普通大妈状的千手观音渔蓝观音净瓶观音,而是一腿直立一腿盘曲的立像,双掌合十,衣带当疯,容颜秀丽,仙姿飘逸。
毫无疑问,太后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这尊无论质料还是雕工都堪称绝品的观音像吸引,她仔细注视了一会儿,神情欣喜,却似突然想起什么,犹疑的看了一眼文昌。
童舜已经微笑俯身道:“恭喜太后,您上次还说东配店小佛堂内缺尊观音像,可巧今日便有了一尊,此观音像果然庄严华贵,堪称国母所用,也多亏公主是虔心我佛的居士,方能深体太后心意啊。”
他这么一说,太后想起文昌现今的身份,神色和缓下来,文昌已笑道:“太后圣寿,文昌岂敢以寻常俗物相献,这尊观音像别的也罢了,却是中川雕艺耄祖李南柯大师亲手所雕,而且,由圣德护国寺方丈释一大师亲自开光呢。”
此言一出,哗的一阵骚动,连太后也“啊”了一声,童舜惊声道:“怎么可能——啊,请恕老奴失礼——李大师已多年不曾亲自雕刻,据说他徒弟的雕工便已是千金难求,这个便也罢了,而释一大师据说已入仙人之境,闭关多年不见外人,皇家宣召也不曾应诏,如何会为此像开光?”
“说来是机缘巧合,许是信女子与我佛有缘,”文昌微笑平静,目光莹润,当真有了几分淡泊高远之气,“前些日子听闻护国寺释正大师开坛讲法,我也微服去了,听到一半,有沙弥来请我,只说有缘人欲待相见,不想便是释一大师,自此蒙大师青眼,有幸晤谈几次,得益匪浅,所以为太后请了这尊观音佛像后,方能得大师开光。”
说道此处众人已是悚然动容,释一大师现已是百岁高龄,五十年前便是名扬天下的得道高僧,据说他自幼生来便有意向,妙解佛意智识无涯,为一代禅宗之祖,八十岁后他便深居简出,多少人欲求一面而不可得,不想文昌这个带发修行的居士,居然有这等机缘。
绝顶紫玉,南柯精雕,释一开光,皆是可遇不可求,意味着这尊雕像便是走遍天下也不会再有第二件,便是皇族贵胄,富有四海,也绝难抗拒此等诱惑。
太后已是喜动颜色,连声道:“好,好,难得你如此有心。”当即便命童舜小心捧了,供奉到东配殿小佛堂去。
目光在文昌身上转了一圈,本打算嘉许几句,突然停在秦长歌身上,打量半响道:“你这孩子哀家看着眼熟,是金瓯宫带去的宫人吗?”
文昌的袖子抖了抖,秦长歌及时上前一步,擦过她袖边掩过了,缓缓给太后施礼,细声道:“奴婢……奴婢原是翠微宫人,因自幼学佛,被恩选陪侍公主修行,奴婢明霜,给太后见礼,太后福寿万年。”
她故意放低声气,微作惊惶,控制好作为一个小宫女在大场合前应有的作态和分寸,只是虽然审慎俯首,依旧感觉到上方那一双黝黑灼烈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背上。
“哦……哀家想起来了,曾见你随侍柔妃来请安过,不想年余不见,风姿出落得越发好了,难得这等容姿年纪,居然能甘守